沈月珍并不是没有更好的人选,只不过敌人在暗她在明,张扬这种性格是最不容易让人怀疑的,只要他不轻举妄动,也就没有差错了。
张扬的出现,天时地利人和。
首先,他父亲是庄中的花匠,他自己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会种花的本领,有一些基础在身。
其次,当天的事件以他为因,也是沈月珍第一次见到张扬,谁都不会认为她们会有什么关联。
最后,张扬的性格单纯,别人不会设防,而且他是为了养活父母才放弃读书转而给人种花的,现在上赶着来沈府送兰花,别人也只会以为他是想得到主家小姐的青睐,一心要往上爬而已。
沈月珍最终定下了策略,她决定就这样,张扬什么都不用做,他只是作为自己的眼睛,耳朵,替自己观察庄子里的任何不妥。
轻轻敲击着桌面,沈月珍又拿出那张残缺的纸条,她轻轻皱眉,实在想不出来李鸣要做什么。
他是什么身份?给谁飞鸽传书,通风报信?
看这纸条的光滑程度就可以看出价值不菲,那么李鸣会如同曹管事一般欺上瞒下,只是为了私吞钱财吗?
想到曹勇临死前的那一幕,沈月珍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李鸣的演技实在厉害,竟然把她都骗了去,自己当初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对方的作态只是为了给她演一场戏而已。
她和庄中的其他人都被骗了!
暂时搁置心中的疑惑,沈月珍渐渐察觉对方还在麻痹自己,恐怕目前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不过这也给她留下了喘息的余地,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沈月珍整理好仪容离开了书房。
末了,她处理好府中杂物,便吩咐人将灵儿带上来。
“怎么,还没有想明白吗?”看着跪在堂下哭哭啼啼的灵儿,沈月珍就不禁头痛。
她扶额无奈地说道,“你若总是这样稀里糊涂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我便再也不带你出去了。”
听到这番话,灵儿有些急了,她慌慌张张的说道,“不要啊,小姐……”
紧接着又说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只是委屈。”
见灵儿低下头痛苦的样子,沈月珍说道,“委屈什么?是委屈自己被人利用了,还是没有得到家人的关怀?”
沈月珍太过于了解她,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义,灵儿这丫头的心思她一打眼就能知道。
“小姐说的对极了,这两种情况都有。”灵儿不停的点头,像个啄木鸟一般执着地说道。
她心里委屈极了,对小姐是既愧疚又害怕。
愧疚的是自己出于私心泄露了小姐的事,并受人蛊惑,收受贿赂。
害怕的是,自己已经闭门思过半天了,小姐叫自己出来是有事情还是转变了想法,想要撵自己离开呢?
她已经没有家了,可不能再失去小姐了。
擦干眼泪,在房间内早已哭的眼睛红肿的灵儿,可怜巴巴的望着沈月珍,小声回答道,“小姐是知道灵儿的,奴婢断然不敢背叛小姐,可奴婢做出的事情确实对小姐不利,您打我那我惩罚我都成,就是不要舍弃奴婢,求您了……”
灵儿匍匐在冰凉的青砖地上,胳膊紧紧环抱着沈月珍的大腿,死活不肯松手。
她在自己屋中面壁思过时就已经后悔,后来又听到窗外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议论她。
按照平常,这些二三等丫鬟是绝对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到她门外乱嚼舌根的。
恐怕是今天小姐斥责她被人听了去,一传十十传百,这下子,沈府的丫鬟婆子和仆人家丁,都会知道小姐厌弃她的事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姐对她多好啊,吃穿用度都抵得上小门小户的小姐了。”一丫鬟扬声道,声音里透露出满满的嫉妒。
“不知她做了什么,小姐这还是头一次这么训斥她,一定有大事发生。”另一个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丫鬟低声道。
“管她因为什么被罚闭门思过,我只知道咱们的机会来了!”一丫鬟惊喜的声音传来。
身为沈月珍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灵儿每个月的月俸就有八百文,这还不算吃穿用度。
每季两套新衣服,每逢年节还有各种点心礼品,更不用说小姐平时赏下来的金银首饰。
沈府中人人都知道,大小姐平日最是大方,只要她开心了,下人们就一定会得赏,可想而知,灵儿这些年的小金库能有多少。
现在灵儿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被小姐惩罚,这让一些有心之人不禁开始跃跃欲试。
灵儿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但也听得见外面的议论纷纷,更何况某些人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灵儿紧握住拳头,对自己说道。
人生中第一次重大危机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出现了,任灵儿怎么也想不到,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的小姐会冷着脸对自己说话,也想不到自己如此愚蠢,险些害了小姐。
是以,她苦思冥想,只期盼小姐能原谅她,这时,赵六过来禀告,小姐要见她。
这个机会怎么能错过呢,灵儿此刻紧紧抱着沈月珍,使其不得移开半步,这也是她的试探,她深刻感知着沈月珍的情绪,见对方气息平稳,并没有发怒,一颗提起心也沉下去几分。
只想扶额的沈月珍见灵儿这种姿态,无奈的说道,“快松开我,你这样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反省自己,以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小姐,您的意思是原谅奴婢了?”灵儿问道,话语间充满了期盼。
“你说呢,快起来吧?”沈月珍实在见不得灵儿这个样子,虽然存心想吓吓她,但看着小丫头哭泣,自己也是很心疼。
紧接着,沈月珍又说道,“这种错误切不可再犯,不然你知道后果的,到时候,沈府你也待不下去了。”
沈月珍虽然说的严重,但也是事实,自古以来,威胁到主人安全的下人必然会被施以极重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