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半道回家避开这起杀机的,但一琢磨还是不成。”坐在轿子里,宋观垂眸小憩,思绪却是飘远了,“若秦裳安然无事,那便是直接挑明了,保不齐她会怎么做。倒是慢水煮一煮,还能到浮云宗再交锋。就是这起杀机要怎么破呢?”
“唉!”宋观抬眸,满目复杂地看向仿佛梅花幽幽开着的秦裳,“本应该越早处理她的,却不想倒是要保护起她了,即便是入了仙门,他可能也无法做到杀人吧。就是想一想都觉得瘆得慌。”
这时,似有所感的秦裳忽然挑起眼角,迎上了宋观的目光,微凝,“宋大少爷看着我作甚?”
“噢!”宋观回神,偏头,“只是在想,那秦府是何等萧瑟了,越想越觉得嫌恶,唉!”
“那真是委屈宋少爷了。”秦裳嘴唇一启,面色不变,却听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
“少爷,秦府到了。”
话落,轿子便停下,秦裳情绪一动,便想下去,却见一把折扇拦在了她的面前。斜眸,秦裳有些冷意:
“宋大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刚说完,她便觉身后宋观的身子贴了上来,一手抚在自己发髻上,这让她身子一僵,正要回头,却听宋观说道:
“别动,这是父亲硬塞给我的,奶奶留给你的发簪,本想偷藏了,但想到你要是到父亲耳边嚼舌根那我不是要吃板子了。哎,真是暴殄天物!”
“那你拿走即可,我不屑乱说。”秦裳皱眉。
“不,我不信你。”说着,宋观便回身退了两步,“好了,下去吧。”
秦裳立了一会,略显复杂,这才拉开帘子下了轿。宋观紧随其后,入眼便是一对石狮立在两边,黑红的大门全开,门头上歪斜斜地挂着一副牌匾,字迹淡了——秦府。
正时,早就候在门外的秦府少爷,也是秦裳的弟弟秦欢连忙走了上来,拉住秦裳的衣袖眼眸颤动:“姐,昨天有人送信来说你今天回来,我可高兴了,嘿嘿,我想你了姐。”
“呵呵,你呀,这秦府可是要靠你了。”秦裳伸出葱指点了点秦欢的眉心,一脸宠溺,这才不情不愿地移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宋观,介绍:
“这就是宋家大少爷宋观。”
“哦!”秦裳面色一怔,看着宋观腼腆一笑,“姐夫好,姐姐可是从小就喜欢你的,她……”
“好了,往事别提。”秦裳忽然掩住秦欢的嘴,面色有些苍白。
已经知道一切的宋观缓缓走了上来,目光在秦欢身上扫动,忽然挑眉抬手,以扇指向门头上的牌匾,讽着:
“这就是可与我宋府比肩的秦府啊,这也……这也太寒酸了吧,连‘脸面’这种东西都歪歪斜斜的,怪不得会没落呢!”
秦欢一怔,不自觉看向自家姐姐,却发现她沉着脸摇头,明白了什么的秦欢顿时怒从心头起,上前就揪着宋观的衣领,喝到:
“混蛋,你平时也这样对我姐姐吗?”
“诶诶,别动手啊!”宋观退了两步,嫌弃,“这秦府怎么尽是些野蛮人。”
“你——”秦欢还想说什么,却被自家姐姐拉住了手,便只能咽下,只是那双纯净的眼中饱含着怒意。
宋观不理,偏头看向搬着箱子的下人,启唇:“你说这秦府是不是破败不堪,牌匾都半死不活,让人不忍直视呐?”
“是的少爷,真真让人不想踏进半步。”这下人眼珠一转,逢合起来。那边秦欢终于忍不住想再次出口,却听那宋观忽然转口:
“那你去找人把它好好修缮一下吧,怎么也得有点脸面吧。”
“啊,啊?”这下人愣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啊,我叫你把这门头修缮一下,还有那大门,都掉漆了,你也找人刷上。”宋观瞪眼,一脸不满。
“噢噢噢噢!”下人连忙躬身应承。
“嗯。”宋观这才满意点头,从腰间取下了自己鼓囊的钱袋,扔给他,挑眉看向抬轿的、抬箱的下人们,张嘴:
“听明白了,这秦府破败会脏我的脚,恶我的眼,你们拿着我的银子,去找人来修缮一下,要最大规格,银子不够就打欠条,至少要让少爷我舒心。”
“是,少爷!”众奴仆面面相觑,大声应着,便散了去。
宋观回身,却发现秦家少爷秦欢愣愣地看着自己,便挑眉,“你看见了,我现在是不敢进去的,便去喝一壶花酒了,红药你负责安排事物。”
“好的,少爷!”身后的红药笑着,连忙跑了上来。
“那好,我便先走了,晚点回来。”说着,宋观斜了一眼秦裳,便往主路远去。半道拐进了小巷。
空气静了一会,秦欢才回神,皱眉看向秦裳,犹豫:“姐,你跟姐夫的关系?”
“他嫌恶我,我也嫌恶他。”应着,秦裳上前挽住弟弟的手,直往秦府内走去,“你会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会元我志在必得呢,姐!”
“嗯,那可好,秦府要崛起还得靠你了。”
“姐,等我中了状元,便让你回来,没想到你在宋府受气,我真没用。”
“不用了,姐我便要去修仙了。”
“修……修仙?”
……
却说半道拐进小巷的宋观,拦住了两个穿着粗布衣鬼鬼祟祟的人,一挥折扇,戏谑:
“这周、郑两家人倒是热情,亲自来迎本少爷。”
两人对视一眼,只得低头谄笑:“那是那是,一听宋少爷大驾光临,老爷便派我们来迎了。”
“哦!”宋观挑眉,嘴角一勾,“那有没有准备礼物什么的?还是说叫你们来旦凭我驱使的?”
二人微怔,连忙点头,“旦凭驱使,旦凭驱使!”
“那好!”宋观合扇拍手,嘴角弧度更大,“你们刚才也听到了,秦府太破,我不好落脚,你们便去帮忙罢。”
“这……”二人满脸纠结。
“嗯?你们难道是在诓骗于我?”宋观瞪眼。
“没没没,小的这就去,小的这就去。”躬身应着,两人匆匆往秦府跑去。
见此,宋观忍不住笑了笑,这才低头从怀里掏出那张褶皱的纸,置于眼前遮住太阳,看着被打亮的字迹,他凝眉叹息:
“也罢,就在春楼里拖上个几天,返期不定,再看吴伶会怎样。话说,这春楼是个怎生模样?且去瞧一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