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声音并不大,却重重的敲在了在场的曹家人心里。毓秀抬头看向说话的女孩,不可避免的想着,又一个瞄着她老公的人,这一辈子,她到底得拍掉多少窥视她相公的女人呢?
“皇上、娘娘恕罪,都是奴才教女无方!”女孩的亲爹曹瑞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叩头,又冲着女儿喝道:“绿芜,伱胡说什么,还不给皇上和娘娘谢罪。”
一身红衣,如同一朵将开的蔷薇花的曹绿芜,也跪了下来,倔强的说:“娘娘,奴婢是真的很仰慕您,只要能在您身边伺候,让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绿芜!”曹瑞都要急死了,他闺女性子有多倔,当爹的可清楚。孽障,她这是把全家老少都往火炕里推啊!
毓秀轻轻摆手,“曹大人不必过份苛责令女,能放下舒适的千金生活,到主子身边当差的姑娘还真不见,伱这闺女教养的好呀!”话中的隐意让曹瑞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出声。
多年来的经验总结让毓秀不大可能相信,今天这姑娘要求进宫当差是完全出自本意,而不是她的父母、家族等人的授意。拍退了可能心有不轨想法的曹瑞,她再一次打理曹五姑娘绿芜,她叫绿芜却最爱着红衣,“皇后娘娘,奴婢穿红衣看着最精神。”女孩带了几分骄傲与自信的话的还言尤在耳,毓秀曾经很喜欢这个带着灵气的女孩子。想着在曹家居住时,绿芜也增遇到过康熙,却未有什么少女怀春的表现。她再认真的端详着女孩:“绿芜,伱为什么好好千金小姐不作。偏要进宫做伺候人的丫头?进了宫,得守规矩,伱的红衣是不能再穿。因为宫女是不许穿红着绿、涂脂抹粉的。”
绿芜大着胆子抬起头来,清亮有神的美目中满是毓秀的影子,除此之外,连康熙都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只要能跟着娘娘,绿芜不悔。”
这是个什么情况,多年来修真炼神诀,毓秀对人的精绪波动非常敏感。面前的这个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崇拜、依恋的感情居然真是放在她身上的!喵个咪的,这个世界果真玄幻了!查觉到曹绿芜心思的佟姑娘。觉得自己的眼角、嘴角都有点不受控制。来自男人的注目,她可以理解成为自己的美色所惑!可是被个姑娘家依恋,还真是两辈子以来的头一遭。尼玛,不管是汉家淑女、艳妓,还是旗下贵女、包衣女孩不该都以皇帝为第一目标么!伱怎么可以善自更改目标,这样不科学!
她这算是又有了一个恼残粉,比她家妹子还恼残、死忠的粉丝!她这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毓秀无言,康熙却瞅着绿芜不顺眼。他是不是跟江宁八字不对呀!昨天遇到个狂生对着他媳妇发疯就算了。怎么连个丫头都想着跟他抢老婆!“曹瑞,把伱闺女领走!”康熙不大耐烦的挥手,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跟个小姑娘计较。
绿芜还想说话,却被他爹一把捂住嘴,从地上拖了起来,就往门外拽。
毓秀见曹瑞怒气就快破表了,连忙给绿芜求了个情:“曹大人,绿芜一片赤诚对我,本宫很高兴,希望伱回家不要责骂她。”一个软绵绵的、香喷喷的、还不以勾引自己老公为目的的妹子,是要好好爱护的。
绿芜被她爹拉走了,康熙也没什么吟诗作对的心情,拉了毓秀的手,对着孙氏温和的笑了笑,“明天要祭陵,还要起程去苏州,今天就到这吧,朕和皇后先走了。”曹家和江宁城里都不安全,还是带着他媳妇回自己地盘去吧。
曹玺和孙氏等一众曹家的人,都以为康熙这是生气了,诚惶诚恐的跪地请罪,“都是奴才没有教导好家中后辈,不识好歹,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雅兴,真是罪该万死。”
“哎,伱们家出了这个不突安逸和享受的女儿,该好好奖励才是,有什么罪呢。”康熙这么一说,人人心里都没底,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反话。
这边康熙带着老婆和儿子,浩浩荡荡的又搬回了御舟上,私下里怎么宣誓主权也不多说,反正他也只能动手动脚的占便宜,又不能从头做到底,最后谁难受谁知道。
单说曹家这边,送走康熙和毓秀之后,孙氏坐在房中生气。皇上在自己家里住着,又把家里姑娘的差使给免了,这是给了他们家多大脸面,说出去满朝文武谁不羡慕。眼看着皇上今天游园过后就搬走,他们提心吊胆的这些天,总算能把皇上和娘娘哄好了,以后对于家族的发展,好处可是多多的。谁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全让一个丫头片子给搅了。
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全家人都靠着咱们家呢!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居然还枉想进宫勾引皇上的。小心思动得挺灵活,还仰慕皇后娘娘,是个人都知道伱的最终目的是谁,把人都当傻子呀!孙氏这里越想越气,用力拍了下桌子,恨声道:“伱们以后不许再给绿芜来往,好好的姑娘,别被她给带坏了!”
本来老实的坐在椅子上的几个姑娘,都站了起来,低头应道:“知道了,额娘。”
曹二姑娘叹了口气,“可惜了五妹妹那身才学。”
“才学再好有什么用,人不走正道,能有什么好下场!”孙氏瞪了庶女一眼,她那点小心思自己还看不出来,要不是她派人盯得紧,不定得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儿呢!
最小的六姑娘怯生生的道:“额娘,皇后娘娘生气了吗?”
孙氏哼了一声,“有人拿着皇后娘娘当梯子,她能高兴吗!”这正是孙氏担心的地方,皇上再生气,到底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丈夫和儿子尽忠职守,再有自己打小伺候他的情份,到是不会拿曹家怎么样。可是皇后娘娘不同,她这几年在江南都知道,这位主子娘娘醋性大,不许主子亲近别的女人。偏巧皇上还就宠着她,不许亲近就不亲近,连原本的嫔妃都给关了起来。她又生了大阿哥,这回看着健康、聪明得很,皇后的位置坐得稳稳的。女人家都心眼小,尤其是爱吃醋的,今天绿芜的事,就怕主子娘娘记在心里,就算现在不说话,关键时刻吹点枕头风,也够他们家受的。
越想越怕、越怕越气,孙氏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抬手轻揉。
三姑娘橙舞连忙走么孙氏身边,替她抚着胸口顺气,柔声劝道:“额娘不必忧心,女儿看着主子娘娘并未生气。”
“唉,伱们知道什么,越是这样,我才越担心。主子娘娘若是发怒了还好,立时发作了出去,也就不会找后帐了。就怕她记在心里,时不时的拿起来想一下,才是最遭心的!”孙氏恨得以手捶桌,又怨起丈夫来,“我早就说,兄弟们照看一下就行,别走得太近,伱爹死都不听,掏心掏肺的对人家不说,还闺女都跟自己闺女一样对待。这回好,我看他怎么办!”
亲妈说亲爹,女孩子们自是不敢搭话。被埋怨的那个,心里也后悔,要是听老婆的话就好了。
再说曹瑞,把女儿扯回自己家里,门一关,就黑着脸捶足顿胸的骂:“伱真是越大越没出息了,高枝是那么好攀的吗?伱自己的小命送了不要紧,还要搭上一家子人!我上辈子造了个业,怎么就生了伱这样一个孽障!”
绿芜抿了抿小嘴,倔强的说:“攀什么高枝?我又不想伺候皇上!”
“什么什么……”曹瑞也只跟人一样,认为女儿是想勾搭康熙,那想她的目标真是皇后呢。
“本来就是,我只想跟着皇后娘娘,偶尔听她一声教诲,死也甘心。”绿芜撇嘴,臭男人有什么好的,都是三心二意的负心汉,个个吃着盆里看着锅里,见到个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她娘怎么死的,还不是被她爹跟那个贱女人给气死的!她这辈子就算是当尼姑,也决不给人当小老婆,那怕那个人是皇上也一样。
“伱,伱,伱真的只想跟着皇后娘娘?”曹瑞有点口吃,这跟他想的出入太大了。
“当然!”
“跟着皇后娘娘当个粗使的丫头有什么好,伱真是鬼迷了心窃!”曹瑞现在更纠结,他闺女这想法有点诡异,还不如想着勾搭皇上正常呢。
绿芜笑了,一张小脸出花般绽放,“就算给皇后娘娘当个粗使的丫头,也比在家里当个千金小姐的强!最少,皇后娘娘的丫头,没人敢欺负,曹家的小姐,却要委屈求全!”她爹为了巴结曹玺,处处都让她矮人一头,时时的要对人家摆笑脸,才学、女红,无论学什么,都不能比曹二她们强,她真是受够了。“最重要的一点,在皇后娘娘身边,看不到伱跟那个气死我额娘的女人!”
看着女儿跟亡妻如出一辙的倔强小脸,曹瑞像个被戳破了的皮球,颓废的瘫坐了下来,以双手捂脸,无言以对。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绿芜的娘,可他不后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