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刺杀沐诀的凶犯尸体已经被找到,事情告一段落,那个人也就可以消除嫌疑了。
至少村子里也可以少些担心。
虽然不少人听信了徐郎中的话,觉得那人不是凶犯,可心怀疑虑的人依然不少。猜测终归做不得准,有了切实的证据,才能让人消除怀疑。
“该是快了吧!”徐郎中往屋里看了一眼,“我再去煎副药。”话音刚落就径直往厨房去了。
屋里人还沉沉昏迷着,不过比起刚救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呼吸均匀,身上最重的那处剑伤也渐渐开始愈合。
若非知道人还没有醒来过,她都要以为这人仅仅是睡着了。
于望舒坐在床边看着这人,难怪李贵一直说这人长得像是仙人呢!她也承认,这人的相貌的确很好。
只是不知,又是什么缘故流落至此,身上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话,于望舒凑了过去,又听了几声,才算是听明白了,他说的是水。
连忙站起来去倒水,将人扶了靠在她身上,茶杯贴着他干裂的唇喂了他几口。
会自己吞咽,她也稍微放心。
喂完了水,她正要将人放平躺好,没想到那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剑眉星目,于望舒吃惊于那一双眼睛。
星眸璀璨,引人沉迷。
那人却快速的扼住了她的咽喉,下手很重,如同铁钳箍住了她,她瞬间张红了脸,呼吸不畅。
于望舒伸手去掰他的手,见他岿然不动,又用指甲抓挠着,甚至抓挠出了血痕。
“放……开……”于望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毫不怀疑,这人要是再不放手,她今天就会死在这里。
眼前一阵阵发黑,有种死神临近的感触。
她死过一次了,那时候不怕死,这一刻她却不想死啊!
“你是谁?”男子嘶哑着声音问道,声音干涩,却隐含威势。于望舒挣扎要回答她的问题,喉咙被扼住,半晌也吐不出个清晰的字眼。
越是说不出话来,她就越急切,生理盐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一滴晶莹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上,瞬间四分五裂。他怔忡的看着那滴泪,好半晌才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
于望舒趴在床沿了连连咳嗽,接着便是大口的急促呼吸,只有快速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才能感受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鬼门关走了一圈,原来是这种感觉?
上一次她死的很利落,刀刺入心口的确很疼,可并没有疼多久,一切便都归于黑暗,意识都消散。
而这一次,呼吸被缓缓遏止的感受,却无比清晰。
于望舒正要和男人解释她并无恶意,男人却又开口问道:“我又是谁?”
于望舒如遭雷击,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么凶狠做什么?
她对这个人生出了惧意,也不再和他说话,急匆匆的往外跑。直接奔赴厨房,徐郎中正看着煎熬,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火。
药煮的沸腾,药罐上有白茫茫的雾气喷薄而出,一片氤氲。浓重的中药味弥散在空气中,不喝都觉得弥漫着一种苦味,让于望舒喉咙一阵发干。
她一想到先前喝了那么久的中药,口中便条件反射一样的,一阵阵的犯苦。
老实说,她会觉得中药其实还蛮闻的,不过喝起来的浓烈苦味,却实在敬谢不敏。
“那个人醒了。”于望舒看着在出神的徐郎中说道。
徐郎中猛然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凳子都倒伏在了地上,他也毫无所觉。
于望舒眸子闪了闪,徐郎中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他又没有说什么?”徐郎中急切的开口,说着便随手扔了扇子,脚步急促的出了厨房。
“他就问我是谁,然后问他自己是谁。”于望舒如实附属。“徐郎中,你好像很关心他说了什么?”
徐郎中一眼也没看他,径直进了屋,于望舒也跟了进去。未免那男人又奋起伤人,于望舒特意站的远了两步,不再靠近床沿了。
男人坐在床上,警惕的看着靠近的徐郎中,一双星眸在徐郎中身上逡巡着。
“你……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徐郎中试探着问道。
男人有瞬间茫然,然后缓缓摇头,“我是谁?你又是谁?”他怔怔的看着徐郎中。
“我姓徐,名邈,是一个郎中。这里是长西村,你受伤流落在外,是这位姑娘把你救回来的。”徐郎中说着便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于望舒。
“徐邈?”男人重复了一遍,似乎仔细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脸上还是茫然,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名字有半点熟悉。
于望舒也暗自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徐郎中名叫徐邈。
他好像从没说过?不对,好像是她从没问过,他也没有主动说过。
村里上下,除了他的学生,便都喊他徐郎中,她也理所当然的这样喊。都忘记了,郎中是个职业,不是他的名字。
“至于你是谁,我们也不清楚,需要你自己想。”徐邈一边说,一边出了口气,让人看不透他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男人消化了一下徐邈的话,最终说了一句:“多谢。”目光又移到了于望舒身上,“对不住。”说这话眸子便落在于望舒颈项上。
于望舒不用看,都能想到,他那样大的力气,怕是她在颈项上留下了痕迹。
“没事。”于望舒摇摇头,并不和他计较。她就不和失忆的人计较了,话说,他是真的……失忆了吧!
这么巧,她是不知这身子原主人的事情,所以说失忆了。至于这个人,难道真失忆?
应该不会巧合到,他也和她一样的来历。
“我先回去了,徐郎中,这里就交给了。”于望舒说完也不等徐郎中搭话,自己便走了出去。
感觉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听不到了,徐邈回头看了一眼,院中很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