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笑了,一桩小事而已,何必就像是天都塌了一般?”秋白玉鄙夷的扫了于望舒一眼。
于望舒现下心情好,也就不同他计较,自顾自的笑着。
“秋公子哪里会懂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难处啊?都道民不与官斗,若是得罪了官府,随意给安上了个罪名,便可能是抄家灭门的事。
“这样的事,纵然是京城,天子脚下,怕也难以避免。何况是这样的小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多少百姓有冤也无处诉,不过是自认倒霉罢了。”于望舒苦笑。
同样的一件事,在有些人眼里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事。在有些人眼里,却是连天都塌了。
“这般诋毁官府和朝廷,你这胆子还真是大的很。”秋白玉轻笑。
“难道公子还会因此把我送到衙门去不成?官府如何行事,公子也不会看不到。”于望舒嗤笑道。“不说别的,就说沐诀大将军被刺杀身亡一事。
“官府打着搜查在逃凶犯的旗号,挨家挨户的抄捡财物,对寻常百姓动辄打骂,与抄家无异。”
这样的时代,总觉得官府根本不值得百姓依靠。所以很多时候,百姓们有点事也不愿意去衙门。
衙门总是让人存了畏惧之心的。
秋白玉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素雪也半晌没说好。
外面车夫回话,说是到锦绣阁了,于望舒也就和秋白玉、素雪告辞下车。
站在锦绣阁门口,于望舒便看着店铺。门已经打开了,里里外外打扫的很干净,一眼看去,柜台和家具都锃亮。
花琉璃和苏可都来了,正在店铺里整理着。魏琤和花凝两个孩子也在铺子里玩耍。
“舒姐姐。”见于望舒来了,两个孩子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于望舒摸摸他们的头,又和花琉璃说话。花琉璃也提了提蒋翰元去世的事,问起楚欢颜可还好。
“我去看过她了,她还好。”
“这样就好了。”花琉璃叹息着。“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倒是可怜了楚姑娘,本是快成亲了。”
于望舒看着布料丝线都少了,便和花琉璃一起去楚家的铺子里挑一些料子。过了年,眼看就要做春裳了,楚家的铺子里摆出来的大多也都是轻薄一些的布料。
南方的春天来的早,除了最初的春寒料峭,很快天气也就渐渐转暖了。所以几乎很快也就要换上轻薄些的衣裳了。
想着锦绣阁的生意不会差,他们也就挑了不少布料。
不过几日,蒋翰元也就要下葬了。因着蒋家和楚家一直没谈拢,楚欢颜也就没有进门。
想来也是知府大人那边出了事,自顾不暇,蒋家也不敢再横。倒是给蒋翰元纳了个侧室,从族里抱了个半岁的孩子养在这位侧室膝下。
以这个孩子的名义给蒋翰元立了碑。
此事也就算是了了。
很快南方这边很多官员被查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县城里也有很多人在传的时候,于望舒才知道。
去年冬天的时候,逍遥王凤绝尘被皇上派到了南方来。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逍遥王到了南方之后便彻查官员贪墨舞弊之事,很多官员都在被查之列。
也因此不少官员纷纷下马,事情闹的很大。
又听闻逍遥王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有官员联名上书,希望逍遥王能够适可而止。
不过折子却石沉大海,京城那边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没有要召回逍遥王的意思,却也没有下旨让逍遥王接着查办。
不过逍遥王离开京城的时候是接了旨意的,既然让他治理一方,他本就有权置下辖地方官员。所以事情也没停下,有更多的官员遭了殃。
百姓们倒是拍手称快,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没了,百姓们的日子都要好过不少。
而入狱的那些官员中,还有不少和前几年的赈灾案有关。三年前南方大涝,大水冲毁了很多的房屋,淹没了很多的农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而朝廷的赈灾银却有大半都落入了督办赈灾之事那些官员的腰包。此事一被查出,可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不少官员都被牵扯了进去。
不仅是地方官员,甚至还涉及到朝中大员。
想着多少百姓因为救济粮不足而没了性命,这些官员却一个个都养的膘肥体壮。这样的官员被处置了,百姓们如何不拍手称快?
听到种种议论,于望舒倒也在想,那位逍遥王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真的想要肃清吏治,还天下百姓一个河清海晏。还是仅仅是新官上任烧一烧三把火?
说到当前的吏治,的确是该肃清一番了。若是官府总是那个样子,早晚官逼民反,待到天下各处有百姓揭竿而起,那时候天下便要乱了。
若真到了那样的时候,其实受苦的还是百姓。
说真的,她生在太平年间,并没有见识过战争,却也能想象到战争的残酷。多少家破人亡,哀鸿遍野。
她的确惧怕战争,人命如草芥,万般不由己。
她只祈愿天下一直太平,她也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松江知府乔大人也下了狱,消息传来,蒋家又是一番震荡。尤其是蒋晴,几乎晕了过去。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个劲的流泪。本还想着能生下个儿子来,以后在乔家也更有些地位。
可如今,什么想法都没用了。乔家一朝倒了,她以后又怎么办?
“好了,你也别哭了,日子终归还是要过的。”蒋夫人抱着蒋晴,心下也是一片怆然。
儿子才没了,这才办完了儿子的丧事多少日子啊!偏偏女婿那边又出了事。难怪晴儿当初让女婿出面,对楚家那边施加压力的时候,女婿会说管不了这个事了。
怕是那时候便知要自身难保了。
蒋家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事事不顺。
“娘,可我还怎么过啊?”蒋晴哭泣的更大声。当初被送给乔大人做妾室的时候,乔大人的年纪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她不是不觉得委屈的。并且还只是妾室,她出身好,从小就没想过有一日会给人做妾,在家里低人一等,凡事要看主母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