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青宁回来后,贤惠的莲玉便张罗着开了午饭,但我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曾经鲜血淋淋的处决白公胜党羽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只是这一次换成了和我朝夕共处过的墨家的墨者兄弟的身影。【手机用户直接访问手机版m.dashubao.cc看小说更方便!】想到这里,我心中沉甸甸如压着巨石,让人踹不过气来。
和我之前心中郁结时的习惯一样,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下午晚一些,天又开始下雪,纷纷扬扬如扯絮一般,模糊着眼前的景象,我一直走到精疲力竭,手脚冻得麻木。我想用肢体上的痛苦来让自己好过一些,但我这又算什么呢,对于那些墨者来说,他们失去的是所有,逝去的是活生生的一条条生命。
直到天黑尽后,我才回到莲玉家,没想到乙鸣也在。莲玉见我回来,连忙说:“你中午饭没吃就跑出去了,我担心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刚才快到晚饭的时候,乙鸣侯过来,你看,他也担心你来着,还说若你再不回来,他就派人全城找你呢。”
“是我不好,害得大家担心了。”我低着头,不想面对大家还未褪去的担忧的目光。
乙鸣让我赶快吃饭,我无精打采的刨了几口饭,却还是觉得不饿。他看我情绪不高,问道:“钰萱,你怎么了”
我不想和他绕弯子,就直说:“青宁已经告诉我了,你也别怪他,是我害那么多墨者失去了性命,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为了自己的小爱,而牺牲掉了那么多人的生命。”说着这话,我心里的疼痛真的如刀割一般。
乙鸣看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他心理的负担与忧虑也随着长长的那一声叹息,而吐露无疑,他用责备的眼光扫了一眼一旁的青宁,却并没有责怪的话语,乙鸣拉起我的手,说:“走,不痛快,就跟我走。”
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花依然漫天飞舞,房檐冰棱晶莹透亮。我和他挤在小小的马车里,我闭着眼睛靠着他的胸膛,我又一次闻到他身上的好闻的味道,我想象着若为了不再牺牲墨者,而离开他的未来日子,孤寂、思念、痛苦,我的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脚,不我不能没有他。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他先跳下车,一双手把我也牵了下来。
“我们这是到哪来了”我问他。他抬头指了指半山腰,说:“看,山上有座庙,无论曾都的老百姓或我们王族都会来这寺庙祈福,很灵的,我们去给墨家的那些亡灵超度、祈福吧。”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那寺庙在那高高的半山腰上,漆黑的夜里,只有那庙里传来微弱的光亮,像天空的星星,隐约可见、神秘诱人。
他拉着我的手,开始往山上走。山路漆黑,唯有那高处的寺庙像闪烁的星星,或是天街的长明灯,可望不可即,却又想忍不住想让人摘到手中一般。
我依赖着乙鸣手中灯笼的光线,更依赖着他牵着我的手,他的手不轻不重的牵引着我。走过一半山路后,我体力渐渐不支,有几次在我快要跌倒在覆着雪的石梯上时,乙鸣却总能紧紧抓住我,给我更大更稳的力量,让我不至于跌倒。
我贪恋着他掌心紧紧的包裹,温暖的触觉。这一路上,世界只剩下相依相伴的我和他,一起迎着漫天的雪花,披着冰凉的月光,向我们共同的目的地攀爬着。我真希望这一辈子都这样牵着他,相依相伴不再分离。
在离山腰的那座庙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的时候,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撒娇的不断央求他陪我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我们在一处平缓的台阶上歇息,趁我不注意,他抬手碰了碰我头上的那支树丫,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掉在我仰面的脸颊上,他呵呵的笑起来,为我拂去头上和脸颊上的雪花。我可不能便宜了他,也伸手摇晃另一支树丫,又一阵积雪落下来,我想这一回一定会掉得他满头的乌发全粘上白雪,他可不依,竟然一把抱起我的腰,一瞬就把我移到那一簇落雪的树下,我的脸和头发便又落上新的一层雪花。
片刻后落雪停了,他笑着伸手为我扫去头上和身上的覆雪,他的指尖在我脸颊上弄得痒酥酥的,我咯咯的笑着,他的嘴角同样也有好看的弧度,褐色的眸子中,有孩子气的调皮,也有男人的柔情。
真希望这一刻可以再久一点,让我和他体会到最平常不过的,相爱的两个人之间的温情与趣味。
可越是置身于这样甜蜜现实中,心里另一个声音就越是呐喊着,叫嚣着:“钰萱,你难道真的可以这么自私,可以不管不顾墨家兄弟们的死活,而拽着自己的小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