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苏慕白跟姜临秋一起离开了皇宫,两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大致上已经明了了某些东西。
只是没有点破,那层窗户纸依旧隔着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坏事。狭小的马车中,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格外沉闷。
至于宴会上的赌局……不用说,自然是姜临秋赢了。
可是看到现在失落的苏慕白,姜临秋竟起不了嘲笑他的心思。
“他……”苏慕白骤然捏紧暗色的衣袍,弄出一片褶皱,“他断然不可能如此偏袒一个女人。”
那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姜临秋没有接话,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苏慕白还是对皇帝存了一丝期待。
亦或是不甘,一个亲生儿子竟然不如一个敌国安插过来的奸细在他眼中重要。
色令智昏,不过如此。
马车一路直达皇子府,提前得知消息的墨儿早就在等在门外。见到他们,兴奋的走过来。
“三殿下,小姐你们回来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令墨儿心生担忧,莫名三皇子都带她家小姐去参加寿宴了,怎么他们还是没什么进展?
顿时,她看姜临秋的眼神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被盯着的人一头雾水。
姜临秋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忘了吃药?
一起用过晚饭后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是夜,夜凉如水。
可能是接近十五的缘故,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润,光亮,远远望去红墙绿瓦上仿佛裹上一层银装,亮闪闪的。
看起来像极了银子,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姜临秋想,如果这些都是钱,她定然赚翻了。
姜临秋也有些奇怪,自己会这样想!
最近因为锦妃的问题,姜临秋和苏慕白两人因为争执不下,一直都相互僵持着,如若不是今晚的事情,大概他们还会一直僵持下去吧。
唉!其实姜临秋也不是非得就揪着这个不放,只是想到在面对老皇帝的问题上,苏慕白总是有些冲动和激进了。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苏慕白的身影,俊美的脸上蒙上落寞和忧郁,姜临秋的心蓦然一揪。
这样的想法突然将姜临秋的大脑占据,朝夕相处的过往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呈现,不知不觉已经这么精彩。那个男人的一喜一怒牢牢影响着着她的心绪。
想的久了,有点难以脱身,醒悟过来的姜临秋苦笑,“真是。”
孕期反应?孕妇总喜欢多愁善感。
“小姐。”身边的墨儿小声唤着她,坐在窗前的姜临秋回过头来看她,轻语道:“有事?”
“小姐要不要去后院子走走?”
“为什么?”姜临秋好奇,还以为她是提醒自己夜凉注意身体,早点休息之内的,没想到居然是要她出去走走。有古怪。
墨儿憋红了脸,总不能说刚才墨斩风悄悄告诉她三皇子在后花园失意吧?
“墨儿?”连叫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
小丫头反应奇怪的很,直到姜临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她才从思绪中抽离,并且表现的惊讶,“啊!”
“一惊一乍的。”姜临秋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听她搬出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套说辞怂恿。
“小姐不是说孕妇适当运动对胎儿有好处吗?”
她是这样说过没错。
“行,去吧。”她敢打赌,如果她不去墨儿一定会搬出另一套说辞继续烦着她,直到她同意为止。
后花园到底有什么诱惑吸引着这小丫头?
半个钟头不到,已经在自家后花园的姜临秋发现:诱惑没有,借酒浇愁的男人倒是有一只。
而那男人,除了意气风发的三皇子苏慕白还能有谁?
“墨儿,我们回……”姜临秋本来想说回去,结果回头一看,身后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墨儿的身影。
这丫头,姜临秋无力扶额。真当她看不出来墨儿跟墨斩风那点小心思?
他们在背后做的小动作就没有一样能逃脱姜临秋的法眼,之所以不阻止大概也是因为她想跟苏慕白和好吧。
冷战这么久,什么气早就消了。姜临秋已经看清了,肚子里都有了跟他的结晶,再折腾最后还是要认命。
她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真不像样。”她朝着苏慕白走了过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苏慕白面露困惑,怔怔的竟是忘了动作。手上的酒如同烫手山芋,继续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这尴尬的一面偏叫她看见了,苏慕白的神色带着几分不太自然。
“你怎么来了?”该死的墨斩风居然不通知他,苏慕白腹诽。
如果他知道就是向来忠心耿耿的某人出卖的他,脸上表情不知道该如何精彩。
“酒气太重,飘到我那屋了,睡不着。”姜临秋机智的撒了个谎,然后声色并茂的控诉他的‘恶行’,“你难道不知酒精对胎儿发育不好吗?”
朝中确实有几个酗酒的大臣家里愚笨子弟偏多,只是没人往这方面想过。一时,苏慕白心里愧疚不已。
毫不犹豫的放下手中的酒盏,紧张地检查姜临秋的情况,“你可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哼。”姜临秋轻哼一声,却不是没有温度的,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嘴角清浅的笑意。以及心里跟流了蜜一样甜。
自冷战以来,这次是他们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似乎都意识到这一点,俩人心照不宣的彼此对视一眼,静默不语。
之后,谁也没有说话,消失的墨儿突然出现把跟酒有关的东西全部收走。
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
至于苏慕白跟姜临秋,他们不约而同的在花园里散步。夜间的虫鸣,清淡好闻的花香,无声的陪伴。
一直到夜色深沉,打着哈欠的墨儿不放心的前来催促,“小姐,你该就寝了。”
语罢,她的眼神毫不遮掩的瞥向姜临秋的肚子,那意思再明朗不过。
姜临秋不禁莞尔,催她来的是她,催她走的还是她。
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笑归笑,姜临秋不敢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临行前扭头对苏慕白说:
“说实话,你这样挺没意思的,自欺欺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自欺欺人么?苏慕白低头,眸光暗淡。只是一瞬,他又重新抬起头,月光下那举世无双的人竟露出令世间万物都黯然的笑。
三皇子的声音云淡风轻,“临秋,可有人说过?你比男人还男人?”
错觉与否,墨儿心惊胆战,三皇子最后那半句话怎么越听越咬牙切齿呢?她不由得狠狠一颤栗。
姜临秋很淡定,挑眉,如果她是男人到底是谁禽兽夜夜在她身上发浪。
吃干抹净,转身不认?呵呵,先问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同不同意。
第二日一大早,从宫里低调来了三五个人,抬着两只大箱子从后门进入皇子府。
皇帝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侍被派了过来,在大厅上当着苏慕白的面命人打开那两只箱子。
无一例外的,里面尽是奇珍异宝。
苏慕白皱眉,阴冷的目光盯着叫不上名字的宦官,“父皇这是何意?”
那宦官被吓得腿肚子打颤,哆嗦不止,早知道是个苦差事宁愿被打板子他也不来。现下不得不回答苏慕白。
“启禀三皇子,皇上说宴会上锦妃娘娘是无心之失,殿下是小辈让让无妨,这里的财宝是皇上对殿下的一点补偿。”他战战兢兢的将老皇帝交代的话背出来,已经彻底不敢对上苏慕白的眼神。
好一个无心之失,好一个补偿。两箱子奇珍异宝,他父皇倒是出手大方。宽大袖袍下的两只手手指甲将肉戳出血。苏慕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理提醒自己,当今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周身气息冷冽,整个大厅的温连着急剧下降许多。气氛压抑至极,就连呼吸都成了件奢望的美事。
“皇子妃到。”
墨儿清脆的声音打破僵局,她前面赫然走过来的正是姜临秋。因为是她,苏慕白的脸色缓和许多。
姜临秋看着大厅里的情形,心里明白了个大概。跟管家低头小声吩咐了几句,又让宫里来的人下去了才走到苏慕白身边,坐下,“你不是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吗?”
“是啊,你赢了。”苏慕白说的格外心不甘,情不愿,“提出你的要求,我会满足你的。”
要是可以,姜临秋愿意输的人是她。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他和她必须认清现实。
姜临秋没有提任何要求,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时间感伤春秋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扳倒锦妃。”
“谈何容易。”苏慕白敛眉,他比任何人都想扳倒锦妃。五皇子虽因为谋反锒铛入狱,皇帝对锦妃的宠爱半点没受到影响,甚至是不减反增。
目前的情况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就在他们陷入深思的时候,管家回来了。苏慕白突然在意起之前她跟管家说的悄悄话。
“你做了什么?”
管家替她作了回答:“回殿下,皇子妃刚才是让老奴带那几人去账房领赏钱。”
用姜临秋的话来说就是他们不仁不义不要脸,咱们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不能少,以免落人口舌。
苏慕白福至心灵,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