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到苏慕白回来,皇上追问道。
苏慕白摇摇头,把手中的指递了上去,无奈道,“只能等太医院院正到了。”
大殿中,气息微微有些凝重,该跪下的跪下,该磕头的磕头,而苏慕白和姜临秋则是静立在原地须臾,静静等待着接下来事情的走向。
如今他们已经掌握了先机,只等到时候时机成熟之时,再由他们来一语挑破真相。
不骄不躁,见机行事。
老皇帝眉骨微微颦起,心中百转千回,帝王之威不怒而视,但很快,他又压下了心中这团气数。
如今太后中毒,他哪还有时间去同他们置气!现下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到太后中毒的缘由,然后再想办法给太后解毒。
“这件事情,你们的话朕听的云里雾里,在证据没有确凿之前,有没有人能说出让朕信服的话出来?”
老皇帝清幽幽的冷笑一声,萦绕在空阔的大殿中,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父皇。”苏慕白淡淡的从侧边迈过一步,徐徐走到大殿中央,“此事,儿臣愿为父皇将此事挑明真相。”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在场的人几乎是大气也不敢多喘。
三皇子才智过人,有勇有谋,但怎会蠢到在这个时候触皇上的逆鳞,这件事情几乎是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三皇子此言,难道真的是发现了什么吗?
老皇帝眉毛一挑,重重的颔首,语气有些焦急:“你刚刚不是说要等院正?朕暂且听你一言。”
苏慕白闻言抱拳作揖,“谢父皇。”
姜临秋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正殿中央的苏慕白,嘴角缓缓牵出一个笑意。这都是天意弄人,古常言害人之心不可有,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果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啊。
不过很快,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父皇,儿臣自小对香味十分敏感,无论是什么香味,都逃不出儿臣的鼻子,并且儿臣小时候便可以通过一些香味,来分辨出那里面掺杂了何须香料,此事父皇应该是知晓的。”苏慕白抬眼看着面前上座的君王,他高高在上的父皇,眼底未有一丝忐忑。
老皇帝闻言眉头皱了皱,似在仔细回想,不错,慕白从小嗅觉就十分灵敏,听他母妃说,有一次她将掺杂了二十多种花瓣的香包放在当时仅有八岁的小苏慕白鼻尖的时候,他竟一字不漏的将那些花名全数说了出来,竟未有一丝偏差。
当时这件事情可是震惊了整个后宫,宫中还有传言道这三皇子是妖佞转世,当时他在听闻他的三皇子居然能够将香包中的花料一字不差的说出来的时候,他还对此震怒了。
“这么小就能闻出香料,长大后还不是个沉迷女人脂粉香气里的浪荡混小子!”
说着,他便袖袍一挥,怒气冲冲的抬脚就往殿外走。
“陛下,不是这样的啊陛下!”三皇子的母妃紧紧拉着他,几滴美人泪自她擦了浓浓紫汀兰脂粉的脸上汩汩流下,她也不知道事情究竟为何会这样,原本圣上得知此事不应该是夸她的白儿天赋异禀吗?为何会突然震怒,还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这个时候,小苏慕白忽然手中拿着一束紫汀兰从殿外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手中的花都掉到了地上。
“你生的儿子这般耽于脂粉花丛之间,能有什么出息,朕的儿子之中那么多舞刀弄枪的,居然出了个这么样的败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见到这一幕,他更是生气,转过身对着苏慕白的母妃又是一通大骂,那平日里风华万丈的贵女一下子瘫倒在地,头上的珍珠华冠和镶玉的金钗步摇一下子从她的发髻间滑落,噼噼啪啪的洒了一地。
皇帝冷哼一声,绕过挑纱的梨花屏风,头也不回的走出殿外。
“母妃,母妃。”小苏慕白哭着扑到了那哭的脸上沟壑纵生的贵女身上。
“陛下,你当真就觉得,我们的白儿就这般无用么?”
苏慕白的母妃目送着皇帝出门,连头也不回,竟是那般决绝。
当时的老皇帝就觉得,他的三皇子苏慕白,从小就对脂粉香料这般敏感,长大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出息的,他就当是他们皇家出了个混吃等死的败类皇子,到时候等他百年之后,给他封一个没名没分的王爷,赐给他田产土地,只要他不追逐名利,意图谋反,皇家还是有钱能够养着他的。
怎奈他长大以后,却是堂堂的一表人才,不仅诗词歌赋说的朗朗上口,就连战国策论也能够出口成章,对当今朝政发表自己的看法,着实是有他年轻时期的天子风范。
看来他当初,或许真的是看走眼了......
三皇子苏慕白,有勇有略,骁勇善战,在这几件事情的掩盖之下,几乎宫中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他嗅觉极其灵敏的那件事情。
“如今三皇子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老皇帝目光深深的看向静立在大殿上的苏慕白,如今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模样,倒是让他诧异至极,他还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原本以为最没有用的三皇子,居然在这些年已经为他立了这么多的战功,为天下百姓谋了这么多的福运,这都是他所想不到的。
只是,这件事情又与那个太后中毒一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联么?
“这件事情与太后中毒之事有什么关系么?”老皇帝正色的问道。
苏慕白转过身,对着一旁站着的老嬷嬷拱手作揖道,“可否让老嬷嬷把太后盆缶中燃烧的香料端过来?”
老嬷嬷后知后觉道:“端来了端来了,原先三皇子妃就让奴婢端过来了,如今正放在大殿外呢。”
“这盆缶中的香料,有什么问题么?”老皇帝抓起一撮香料,放在鼻尖闻了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朕并未闻出有什么异样,就是普普通通的香料啊!”
“父皇,儿臣在来之前就已经闻过那香料,这香料是几种香料合成的,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只是儿臣在场除了那香料,还寻到了其他一样东西。”
说着,苏慕白就从怀中掏出一枚锦囊,向前一步,递了上去,身旁的太监总管低眉顺眼的呈到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接过这枚锦囊,看上面的纹绣图案,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这纹绣织法,不是锦妃的么?
他记得,这枚锦囊锦妃有一个,环妃也有一个,还是前几日环妃生辰的时候,锦妃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她的。
“这难道是锦妃之物?亦或是环妃之物?”老皇帝话音未落,忽然见到左手边的盆缶中的轻言忽然变了颜色,从浅浅的蓝色变得有些青黑,平时点香的时候盆缶都是盖着的,所以看不出颜色的变化,气味上更是闻不出来,却能在不知不觉之间,让人中毒至深。
这下毒之人,手法如此狠戾,对宫中的贵重物什一定很熟悉。
只是,这件事情又为什么会和锦妃扯上关系?据他所知,环妃与皇太后是没有什么交集的,更没有什么仇恨,而锦妃就更不可能有了这一定是误会,是误会。
“陛下,此等证据确凿,您现在可以不相信儿臣的话,但是有一人的话,您必须信。”
说着,苏慕白就转过身,对着殿外朗声道:“带太医院的那个人进殿面圣!”
说着,两个禁军侍卫就拖着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进了大殿,老皇帝双眸一眯,这不就是平日里给皇太后诊治病情的太医院院正吗?看来三皇子的确是考虑的周到,像现在这种时候,平日里负责皇太后病情的太医院正一定是少不了的。
“你可是朕亲封的院正,这次你玩忽职守,若不是三皇子妃苏姜氏,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酿成大罪!”
那院正闻言,颤颤巍巍的扑通一声跪了一下,“陛下,此事确实是臣疏忽,不过臣这几日在太医院里面彻夜查探,终于是查到了太后久病不愈的原因了。”
老皇帝眉毛一挑,方才还紧紧皱着的眉头忽地松了松,“继续说!”
那院正抱拳作揖,目光深深的看了圣上一眼,“陛下,皇太后的体质是偏寒凉的,寒凉的体质最是虚弱,也最容易久病不愈。”
老皇帝争宠了,片刻,不错,皇太后的确是寒凉体质,但是他们身为太医,要做的就是调理体质,延缓根治病情,难不成太后这病一直好不了,还要怪她自己的体质?
“你是说,皇太后这病好不了,与你们太医院无关,是皇太后自己的体质原因么?”
老皇帝说着,眼角已经浸染上一抹阴寒。
这院正莫不是想告诉自己,他们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让皇太后听天由命?
这院正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他龙颜大怒,只接斩杀他们太医院所有太医的项上人头么?
“圣上此言差矣,臣的意思是说,近日我拖人从膳食司那边得知,太后这几日每日都在食用藕粉,药典典籍上面记载,藕粉性寒凉,体质寒凉之人万万不可食用,更何况太后这样的卧床病人!食用藕粉,不仅不会让太后的病情好转,还会加重太后的病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