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皱着眉头摆手道:“让她接着说。”
墨儿得了允许,又继续说道:“前几日,奴婢原本参加六皇子和六皇子妃的大典,结果我家主子忽然安排了奴婢一件事情,说要奴婢出府去采办,当时奴婢有些失望看不到六皇子和六皇子妃大婚的盛大场面了。等到奴婢回府途中之时,奴婢便在郊外发现了一名浑身是伤的女子,当时奴婢对这个女子心生怜悯,想要带着她回府。”
锦妃眯着眼睛,这话还真是会编啊,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教着这个墨儿胡编乱造的,简直是没有一点儿逻辑性。
“你这么一说,那你是在郊外捡到的周国公主是么?可是周国公主为何又会在郊外呢?难道不应该是在六皇子府大婚么?”
锦妃这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墨儿摇摇头,“锦妃娘娘,您问这话,墨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找周国公主会突然的出现在郊外,况且当时奴婢并未见过周国公主的真颜。当时我见着这名女子的时候,她正躺在树上,浑身像是被狼咬了一样,所以周国公主回来的时候,衣服才破成了那个样子。”
锦妃眉头一皱,“方才你说要带这个女子回府,怎么?后来怎么又不带她回去了呢?反而是带到了郊外的那个破地方去了。”
墨儿摇摇头,嘴唇微微蠕动,“锦妃娘娘有所不知,这怀孕之人最忌惮的就是捡到血光,我家娘娘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若是我冒冒失失的就把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带到了我们三皇子府,那不是冲撞了小世子吗?奴婢可不敢做出这点呢个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说着墨儿哭着上气不接下气,接着说道:“奴婢虽然跟着皇子妃在宫中见过周国公主几面,但是,众所周知这个周国公主一直是蒙面。奴婢当时遇到周国公主的时候,周国公主周身狼狈,更是让奴婢无法即时认出是周国公主了。还请皇上饶恕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周国公主。”
姜临秋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下隐隐作痛。
墨儿如今已经连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一心想着为她,她的那些话完完全全就是想要告诉在座的所有人,这件事情就是她墨儿做的,与她家主子姜临秋一点关系都没有。
刚刚在墨儿方才说话的时候,姜临秋不停的朝着墨儿使眼色,而墨儿却只是一心望着老皇帝,连半分目光也不愿意分给姜临秋。
姜临秋玲珑心窍,怎么不知道墨儿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墨儿一向执拗,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她知道墨儿在狱中肯定什么话也没有说,饶是锦妃的手段再狠辣,她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的屈服。
老皇帝摇摇头,一双俊郎的剑眉挑动了几下,“你说的话,朕不知道当信不当信。”
这个墨儿虽然十分的忠心护主,而且为人很坦诚,可是她说的那些事情,简直是怎么听怎么不对,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令人觉得奇怪了。
但是又找不到不合理的地方,老皇帝不知道,最厉害的不是睁眼说瞎话,最厉害的,是真话里面有假话,假话里面有真话。真真假假,才是真的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而墨儿也是自持她说的话,本来就是半真半假的,也不怕别人去查证,就怕别人直接连查证都不做,就认定了她说的是假话。
原本周国公主应该是与他的六皇子举办婚礼大典的,为何会突然之间跑到了郊外去?墨儿又偏偏遇到了这个周国公主?另外,既然那个人的确是周国公主的话,那么那个死掉的周国公主有事谁?
老皇帝现在心中是慢慢的疑惑,但是他选择静观其变。
这其中肯定是有人说谎的,只是现下他还不能断定那个说谎的人是谁。
墨儿看着老皇帝,眉目坦然,“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若是皇上觉得此事奴婢说了谎的话,大可以让那庄子的主人来同奴婢对质,若奴婢有说半句谎言,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来!”
锦妃在一旁附和道,看着这样子,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个墨儿一向是鬼马精灵,但是小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偏偏要与她锦妃作对,若是能为她锦妃所用倒是甚好,可是这墨儿却偏偏只站在姜临秋这边,着实是让她有些苦恼啊。
墨儿笑了笑,“方才奴婢墨儿已经说过了,倘若娘娘或者是皇上不信的话,可以让庄子的主人和奴婢对质,或者是请周国公主来与奴婢对质,也是一样的。”
锦妃有些怒了,捏着锦帕的手愈发缩紧。
这就是他们毒哑周国公主的原因?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难道这墨儿不知道周国公主不能说话吗?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此刻就算是她锦妃想要全盘托出,那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
高,这计策实在是高。
锦妃苦笑一声,眉头颦的愈发紧。
而老皇帝则是有些诧异,原本他可是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个墨儿的话的,结果一听墨儿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这丫头的面部表情看来并不像是在说谎,可是,那说谎的又是谁呢?是锦妃吗?亦或是其他人?
老皇帝不敢去想,更不想要知道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所说的就是这些人证吗?那物证呢?物证你可否有?”
锦妃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姜临秋知道锦妃这是故意刁难墨儿她的,墨儿现在说的话不过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可是这缓兵之计根本就缓不了多久。
那个庄子的主人之前并不知道她们的计策,若是皇上真的要找他来和墨儿对质的话,那根本就是对不上什么话的,原本人证这一栏她们就出了纰漏,更不要谈论什么物证了。
因为,哪是根本就没有的东西,她姜临秋也不可能凭空变一个出来啊。
然而,墨儿却依旧是十分自信。
“物证暂时我还没有,但是奴婢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奴婢敢拿出人证,那必然就代表奴婢对奴婢所说的事情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然的话,奴婢怎么会当着圣上的面儿信口雌黄!锦妃娘娘您不怕,奴婢可是怕人头落地。”
毕竟,那不是欺君之罪吗!
“奴婢曾经在这宫中当值数年,也服侍过我家主子很长一段时间,人情世故奴婢也都懂,只不过锦妃娘娘,很多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您还是不要继续欺瞒皇上了吧,不然伤了您和皇上之间的和气,您与皇上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若是互相欺骗,可就是真的得不偿……”
墨儿这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是锦妃掌掴了她!
“姜临秋,看来你家奴婢还真是大胆!竟敢对本宫和皇上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这可真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奴婢呢。”
锦妃气急,一时之间,连基本的颜面也不愿意给了。
姜临秋看到这一幕心下自然是心疼的紧,可又不好意思言说。
“锦妃娘娘,墨儿一时嘴快冲撞了锦妃娘娘和皇上,苏姜氏就在这里替墨儿向锦妃娘娘和皇上赔罪了,希望锦妃娘娘能够大度一点,放过墨儿。”
锦妃冷哼一声,放过墨儿放过墨儿你们就会放过她么?之前你们居然胆敢囚禁周国公主,完全就把她的计划给打乱了,这根本就是有意与她锦妃作对,现在想要让她放过着泪墨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哟,看来三皇子妃的脾气这么好,难怪手底下的人都是这么的无法无天呢,你家奴婢这么大的胆子,居然都敢囚禁周国公主,有意又怎样,无意又怎样,只要是囚禁了,那都是死路一条!”
锦妃瞪大了双眼道,一旁的宫女听到这一句话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把手里的果盘全部倒在了锦妃的身上。
“狗奴才,你干什么吃的!”锦妃一脚踢开那奴婢。
姜临秋见到这一幕,又开始借题发挥。
“就算是本皇子妃仁慈,但也比锦妃娘娘心狠手辣的好,方才墨儿已经说过了,她是看在了那名女子不会说话的份上,才好意的收留了她,锦妃娘娘用了‘囚禁’二词,是不是未免太过了。毕竟后来墨儿也不辞辛苦,日日给那女子送饭。锦妃娘娘大可把人叫出来对峙,墨儿不是也是愿意配合的吗?”
“你!”锦妃手指颤抖着指着姜临秋,是又气又恼。
正在此时,一旁的墨儿也顺带的添油加醋道:“我家皇子妃娘娘待我们这些下人一直以来都非常的好,只是不知道锦华宫里面的那些宫人们,锦妃娘娘对她们又是如何呢?”
“你这个狗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听着墨儿已有所指的说,锦妃气的双目猩红。
“是锦妃娘娘让奴婢解释清楚的,奴婢说了,难道还有什么不对吗?哦,看来是奴婢解释的让锦妃娘娘不满意了,那锦妃娘娘想让奴婢说些什么,奴婢都说些锦妃娘娘喜欢的给锦妃娘娘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