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与世无争到所有人都不再防备你,你又为何会被南楚王留下做质子。”
是啊,在被自己的亲父亲留在大兴做质子的那一个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因为害怕失败,所以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选择了退缩,选择了以退为进。
直到后来,直到看到南楚不顾他性命的对大兴开始进犯,更甚至毁了两国之间的和平协议。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一直躲闪是没有用的,想要杀你的人,总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想着如何能够取了你的性命。那个时候,苏月找到了他,她说她愿意帮他。
他苏月在这世间也算是阅人无数吧,但他不得不承认,苏月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不管是谋略还是勇气胆识,从来都不输给男子。而现如今,她既然许诺要帮他,他便愿意相信她,相信她不是那种搞小动作之人,尤其,连她的丈夫刘誉,大兴的世子,都愿意主动带人前来帮他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如果不发动这次的逼宫,可能他反而会活得比现在更加窝囊吧。
一番嘱咐之后,临时的小型战略会议结束,刘誉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可他前脚才刚回去,后脚白谦就来了。想来定然是因为眼下的情况吧,否则他们之间,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共同语言了,“皇子若是还有什么地方不放心的,尽管提出来。亦或者,我此番前来本就是个辅佐之人,这领帅的位置,皇子想要便拿去。”
“没有,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能力,就是想着,估计最近这两天,就要打起仗来了,城中的百姓们也要跟着遭殃了。一想到这,心里面不太舒服,想来找你喝上两杯。”
说着,他招了招手,命帐外的士兵端进来一壶酒和两个酒杯,“不知世子是否赏脸?”
刘誉低头轻笑,顺势从托盘上拿起了其中一个酒杯,“这种国难当头的时候,皇子还能想着百姓的安危,刘某佩服。倘若此番我们当真成功了,皇子能够取代宫中那位成为新任南楚王,想来定当是南楚子民的福分。毕竟现在这种节骨眼上,还能如此心细的,不多了。”
“刘世子太抬举我了。说来也不过是我经历的多了,所以心中的牵挂太多罢了。”
低头摆弄手里的小酒杯,白谦苦笑,缓缓道,“可能刘世子不知,我虽然身为南楚的皇子,可其实不然。可能对于宫里面的那些人来说,我连个下人都不如。”
“我的母亲不过是一介布衣,父皇微服私访时遇到了我母亲,有了我。但父皇却嫌弃母亲身份卑微,不愿意带母亲入宫,更不愿意承认我,便将我们母子二人抛弃了。在那之后,王后知晓了我与母亲的存在,生怕威胁到太子的地位,便派人对我们母子二人痛下杀手。”
“当年,我们一路逃亡,终究还是抵不过命。母亲在路上病死了。我虽然恨宫中那位,但为了不辜负母亲的期望,还是拿着他当年留给母亲的玉佩,冒死闯宫门面见了他。而他,碍于文武百官的压力之下,才不得不恢复了我的身份,给了我已故母亲一个嫔的名分。”
说到这,他将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我早听旁人说起过刘世子的身世,想来,我们二人倒还真是同病相怜啊,都是可怜人。”
“不,我并不觉得我可怜,反而很庆幸,小的时候,被那刘王氏给狸猫换太子。”刘誉轻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回想什么,“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遇到月月,更不会娶她为妻,一步步在她的陪伴下走到今天。所以,我很幸运。”
靠山村的日子,于他而言,从来都不是噩梦,反而是美梦。他甚至觉得,在遇到月月前的那十几二十年,他都白活了。而他存在的意义,也是因为苏月。
听到刘誉这话,白谦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看样子,刘世子是想长公主了啊。”
“是。”刘誉倒是毫不避讳,“月月与我而言,是我的妻,也是我的命,离开她的一分一秒,我都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尤其,大兴主城那边的情况也很棘手,我很担心他。”
所以,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都在超额完成每日的行程,希望能早点完成,然后赶回去。
他知道,不单单是他很想念苏月和两个孩子,他们母子三人,定然也非常想念他。而且临行前,奶娘也说过,笑笑眼看着就要到会说话的时候了,他想在那之前赶回去。当初月月生笑笑的时候,他身陷困境食了言,这对于他来说是人生中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错过女儿的成长,想亲口听到女儿叫自己一声爹爹。
伸手轻拍刘誉肩膀,白谦坚定,“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我也相信,长公主那么机智过人,大兴主城那边,她也定是应付得来的。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个人相互碰了下杯,再次将续满的酒一饮而尽。
——
从打上午跟郑枫交谈过一番后,苏月整个人简直都要崩溃了,一时间想不出来,到底该如何是好。毕竟她现在这就是要找到一个既能够蒙混过去郑枫,又要保全沈升的方式。
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大挑战。最近这段时间,她的脑细胞真的都要浪费光了。
沈升从晚秋手中接过刚熬好的银耳红枣汤上前,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看你这样子,肯定又是郑枫那个家伙难为你了吧。因为,我的事情?”
沈升对于现状还是有所了解的,也同样有自知之明。
其实从打起火的那天晚上开始,他就知道肯定是郑枫那老贼忍不住的想要动手了。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利用这种机会,以这种条件去难为苏月。
“别多想了,跟你没关系。”苏月努力扬起笑容来,端起汤碗尝了尝,“嗯,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