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酒味儿刺鼻。
外头的光亮如同猎鹰锐利的眼睛,穿过草绿色窗帘边上皱起的一角不怀好意地窥视着室内的物什,只见它小心翼翼地越过扔了满地的衣服和鞋子,缓缓逼近大床上一张睡得极不安稳的小脸。
那张小脸上挂着一抹奇异的红晕,像是来自宿醉,又像是——
“不要走——”
突兀的呼叫石破天惊,粗哑的嗓音乍一听还以为是男声,然而紧接着的却是带着哭腔的苦苦哀求:“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和哥哥……”
随着梦魇的延续,小脸愈发涨得通红,甚至连脖子也受到牵连,再细看那涂了浅金色眼影的眼皮一抽一抽地跳动着,毫无规律,像是有被困的猛兽在底下横冲直撞。
左冲右突到了一定的程度,它的主人终于蓦地睁开眼。
“嗬——”
腰部用力猛地从床上坐起,被子滑落之际沁凉的空气立即贪婪地覆上其光洁的肌肤,她不由得当场打了个冷颤。
有液体滴落在手背,脸上也痒痒的,下意识地抬手一抹,全是泪。
本来就佝偻着的身子更是低了下去。
类似的场景,从九岁那年开始每年都不知道要梦到多少回,尤其是四月二十二日那天,这几乎已经成为她这辈子挥之不去而又攻之不克的魔咒,就连她仅有的两个闺蜜之一程悠然都建议说要找心理咨询师帮忙开导开导。
所以,“母亲”和“家”是她一直以来最不愿意被提及的字眼。
人一伤心,混沌的大脑反倒清醒了许多,然而太阳穴上的胀痛让人实在无法忽略,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抬眼缓缓扫过房间的摆设,突然,她的视线停在门口附近的梳妆台上——
那里,空无一物!
吓了老大一跳的她甩开被子就想下床,横空而来的一只手臂稳而准地箍住她的腰肢,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去就收到宠溺得完全不带半点儿杀伤力的“警告”。
“小欣,别闹!”
小欣?
熟悉的称谓如同响雷炸开在耳际,脸部肌肉收紧的同时在听到门外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后更是当场失去了血色,与其说她害怕身边这耳熟能详的嗓音,不如说她更怕外面那烂熟于胸的脚步声。
“叮咚——”
顾不上自己的赤身裸体,她连滚带爬地想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跳下床去,谁知道仅仅只完成了半个动作就被那只手臂给捞了回去,手臂的主人对自己被吵醒似乎有些不满,但更多的,应该是习以为常。
甚至,他的嘴角都是上扬着的:“宝贝儿,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门,就在这时候开了。
女人眼疾手快地扯过被子将自己的春光遮住,偏偏身边的人又出来捣乱,如狼似虎一般扑过来把她死死压在身下不说,还趁机一阵乱舔乱啃,初生的胡茬几乎扎痛了她的脸。
“小坏蛋,又让爸爸逮到了吧?”
预料中的回应久久没有出现,意识到不对劲的男人这才睁开双眼,在看清楚身下的人是谁后鹰眸瞬间敛起,向来沉静的脸上也露出难得一见的震惊。
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向门口,他的表情更是当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