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1 / 1)

上回说到余青找到劳子,知道白娘子性命无碍,就饶过了飞虹子,于是劳子动身回青州,飞虹子和李太白则去川蜀探望虚观子,但是虚观子不在峨眉山,两人觉得有异,就夜访峨眉山,未能探出消息,而后两人分手了,李太白游历名山大川,飞虹子则去江州寻线索。

飞虹子和李太白分手后,就马不停蹄地望江州去,因为他听说虚观子是前几天走的,快马加鞭兴许能追上他。

飞虹子沿路打听:这两日有没有看到一个道人骑马经过?有的人看见了,就说:看到啦!那道人走得很急,不知是因为甚么。于是飞虹子始终追赶不上虚观子。

到了江州,已是腊月初八。江州虽比不上杭州、长安那么富饶,但是长江由北面流过,许多船只要经过这里,商旅常常要上岸买东西。街头上生意很是热闹,恰巧又是圩日,村里的农民都到镇上来买年货,或是卖菜卖肉,船上的人亦上岸来做买卖;天空上飘着白雪,但这些农民和商旅因为太忙碌,穿着棉袄出了汗,就脱下棉袄,只穿两件长衣,有的甚至光了臂膀,只剩背心挂在身上。

飞虹子看着人海茫茫,心中亦茫茫,不知该去哪寻找,而且他又很少来江南,竟然对此处的人文地理一概不知,索性找个地方,吃喝饱了再做打算。

于是他就一路看招牌,不多时就看到一间名曰“轩昂阁”的酒店,于是走了进去。

飞虹子点了一壶酒,叫了几样炒菜,然后问店小二:“你们这,有谁武艺比较高强的?”店小二就道:“江州南面,挨着洪州的地方,有个南江县,前几年出了个武状元,名曰姚广;这里东边过去一点,有位老侠客岑龙,早先在杭州金诚派里谋事,现在年老了,走不了江湖,前两年就辞工回来养老了;还有个……”

飞虹子点点头,挥手让他走了。在敦煌的时候,劳子就和飞虹子提过岑龙,说他是侠义无双,忠肝义胆的老侠,人赠外号“忠义侠龙”。飞虹子就寻思着道:我应当先去东边寻岑龙,问一问他,最近江州是有甚么事?于是打定主意,先望东寻岑龙,如若探不出究竟,再去南面寻姚广。

这时,突然飞虹子左手边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大声道:“我们这里的狗肉吃不完,劳烦你帮我送一盆给那边的道爷。”在座的只有飞虹子一个道士,说的自然是飞虹子。

于是店小二就勺了一盆狗肉,要拿给飞虹子,飞虹子却愤怒道:“朋友,你这是何意?”

书生故作惊讶道:“因为我吃不完这一大锅肉,怕浪费了,就想请你吃,难道不行么?”

飞虹子气得笑道:“小二也就算了,他也许连字都不识;你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修道之人不吃狗肉么?”

书生就冷笑道:“我就是要作弄你!这里太窄,够胆子你就出来,到宽敞的地方,咱们拳脚上见功夫,把你朋友也叫出来!”

飞虹子丢了碎银在桌子上,就提剑走出去,书生则向掌柜的使了个眼色,也拿着扇子走出去。

飞虹子等着他出来,因为满腔怒火,也不和他通报姓名,讲交情,挥剑就砍,飞虹子的武艺,当世有几人能敌得住?第一招先是虚晃了一剑,等书生拿他那把铁骨扇来隔开,飞虹子的剑却像蛇一般绕了过去,在书生肋下刺了一剑,书生“哎哟”了一声,望后退了两步,飞虹子奋起,挥剑砍下了他左臂,书生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这时由南边小巷拐出来三个人,都是只穿了两件衣服,面色红润,太阳穴微微凸起,神色间都是愤怒。飞虹子知道这三人都是劲敌,但是自己很少来江南,竟然连一个人都不认识。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大汉,体型和劳子相差无几,手里提着剑,显然是使剑的;在他后面一步,右手边的是拿着一把红缨枪的男子,比领头的大汉矮大半个头,体型也更瘦弱些;左手边的拿着双剑,剑身肥大,看样子一把能有二十多斤,此人和领头的一般高,身子手臂很宽大,而腿脚却显得有些瘦小。三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

领头的走近了,首先去看书生的伤势,使枪的围过来看,使双剑的则在一旁凝神应敌,以防飞虹子暗施毒手。然后使枪的则把书生抱起,拿了断臂,又跑回南边去。

领头的剑客就冷声道:“你是哪家的哪位公子?我们来江州,你是如何知道的消息?”飞虹子恨声道:“甚么哪家公子?你们故意侮辱我,现在还问我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究竟是甚么用意?”

剑客倒是一怔,茫然道:“甚么?甚么?你不是‘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的人么?”

飞虹子诧异道:“我不是呀!怎么这么说?”剑客冷笑道:“你不要装!我都一清二楚!”飞虹子道:“我是崆峒派的飞虹子,前些日子南下办点事,顺路去看望峨眉山上的虚观子,他却不在,听说是望江州来了,我很奇怪他为何不过完年再来,觉得事情有异,就过来看看。你可不要冤枉我!”

这时使双剑的男子道:“崆峒派虽然不是名门大派,但是他们的掌门飞虹子,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为了这件事,我们早就通知过他了!你若是飞虹子,决不可能不知道。”

飞虹子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又想了想,说:“虚观子可是来了江州?你们的事若是与他有关,何不让他老人家出来见见我?他一定认得我的!”

使双剑的于是说:“好,你在这里等着。”然后又悄悄地嘱咐剑客看稳飞虹子,不要让他跑了,就也望南走了。

少时,使双剑的领了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回来,正是虚观子。虚观子深谙辟谷之道,有长生不老,返老还童之秘术,若非满头白发,谁都不知道他已是个花甲老人。虚观子身高七尺有余,身材清瘦,飞虹子不足七尺,比虚观子矮了半截头,但是飞虹子比虚观子强壮得多,相比之下又显得更加孔武有力,似乎武艺也要更为高强。

虚观子看到真的是飞虹子,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道:“老弟,好久不见!近来安好?”飞虹子谦然道:“我是很好,可是适才误伤了一位书生,心里很内疚。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虚观子也叹气道:“这件事谁都不怪。”然后就领着飞虹子,望南走了两里,到了小镇的边缘,就见到一间名曰“躬身楼”的客栈,虚观子首先进去,踏着木楼梯上了二楼,又进了一个房间,就见到那个书生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上面的蚊帐,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一旁坐着那使枪的人。

飞虹子走到他床边,慨然道:“朋友,我误伤了你,是我的过失。现在我便是来还债的!”言毕抽出剑,要削掉自己的手臂。虚观子站在飞虹子的左手边,这时他突然伸出手,仅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飞虹子的剑,那剑的下挥之势顿时止住了。

虚观子开口道:“不要冲动!现在还有许多事,要用得上少侠,事毕你们的恩怨再了!”床上的书生恨恨地看着飞虹子,过了一会,又闭了会眼睛,再睁开来,已是平静如水,他淡淡道:“这些恩怨不必忙着结。至多十年,我会再寻你报仇!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我们去做。”

飞虹子道:“不能谢罪,我甚么事都做不了。”书生冷笑道:“我本以为飞虹子是甚么大英雄,没想到那么不识大体。”飞虹子生气道:“哪里的话!好!你们先说究竟是为何事?为甚么纠集了那么多人?”虚观子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他消了自残的念头,才收了手,飞虹子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书生道:“我乃苏州金诚派门下弟子,名曰鲍书生,投师赵九。这次广邀侠客来江州,是掌门金长风的意思,乃是为了对付蓬莱岛主和杨家家主!具体怎样安排,我亦不知道,我只是负责引出来到这里的侠客。但是我知道,过不多久,等人都来齐了,我们聚在一起商量个对策,以制住这两个枭雄,不能让他们在中原逞能!”余人亦各自介绍了,使剑的叫鳌老二,想必在族中是排行老二;使枪的叫花枪郭云,使双剑的叫双龙戏珠何振。

飞虹子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吃狗肉原来是切口?”鲍书生道:“没错。你拿着剑,接不上切口,令我疑惑你是‘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的人,才与你争斗,以至被你砍断了手臂。但是我知道你武艺很高,一定能平定这场浩劫。”

飞虹子苦笑道:“倘若蓬莱岛主年轻三十岁,或许我能抵挡他几招。但是今年我遇到了很多高手,比如白娘子和她的师父余青,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点武艺,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虚观子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真的,但是你也不可妄自菲薄,你说的那两人,余青是数十年前的成名人物,现在也快要五十岁了,武艺已是人生中最顶峰的时期,你佩服她的武艺是很正常的事;而那白娘子,世人皆称‘中原双子,西域白娘子’,乃是与你齐名的女子,她虽是弱质女流,但是武艺一定跟你相差无几。其实世间能胜过你武艺的,不过十数人罢了。”

飞虹子道:“听说三十年前,蓬莱岛主和杨家家主曾同时出世,但是处处被金诚派的金堡压制,以致后来铩羽而归。前辈当时已是有名的英雄,想必见过那两人罢?”虚观子点头道:“我见过。”飞虹子又问:“他们武功怎么样?”

虚观子叹气道:“深不可测!当年的我在蓬莱岛主手上走不出十招就落败了。其时我师父无尘子尚且健在,他只能和蓬莱岛主战个平手。要不是金堡横空出世,只怕我们中原的功法秘籍不知又要丢失多少!”

飞虹子点头道:“金堡确实是百年来武艺第一的英雄。”这时已接近黄昏时分,冬季天黑得早,这时天色已昏暗,熬老二掌了灯,又出去叫店家准备晚饭。

第二天早上,飞虹子起身在客栈前舞了一趟剑,就见熬老二也起身了,正准备出门置办些东西。飞虹子就趁机问他:“既然说是广聚豪侠于此,怎么这两天我却仅看到你们几人?”

熬老二道:“不单单只有这里,还有几处地方也住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和一些游侠。其实这客栈老板是我们金诚派的弟子,在这客栈地底下,还有个地洞,里面还有十几个侠客呢。”

飞虹子就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于是熬老二走了,飞虹子就回客栈里,店小二问他:“阿郎,吃些早点罢?”飞虹子点点头,又想起昨天的事,就说:“我不吃牛肉、乌鱼肉、鸿雁肉和狗肉。”店小二索性道:“不如我端碗素面给你吧!”飞虹子就说:“也好。”小二就走去厨房了。

飞虹子坐在凳子上,怔怔地想着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从余晓峰惨死在白娘子剑下,飞虹子因此与白娘子结怨,因而差点杀死了她;到后来遇到了余青,当真想不到世间还有武艺如此高强之人!由余青又想起金堡,心想:金堡倘若现在不死,武功得有多高?二十多年前他就能制住蓬莱岛主和杨家家主,三十岁的人就能称为当世第一人,真是了不起!又不自觉想到自己和劳子,觉得两人与金堡相差实在太多,别说金堡,恐怕比当年的蓬莱岛主和杨家家主都要差一大截,真是枉称英雄了!然后又想到此番蓬莱岛主和杨家家主又同时出世,并且听说与二十多年前的是同一人,他们究竟有甚么阴谋呢?中原再不会有第二个金堡,谁能抵挡他们呢?突然又想起昨日虚观子用两只手指夹住自己的剑,显示出鬼神莫测的神功,但是他又能抵挡得住那两人吗?

飞虹子这样乱想了半天,店小二已经煮好了面,端进房间来了,飞虹子就问他:“听说这里的地下还有一些江湖人,是不是这样?”

店小二就说:“是。但是你可不要对外人说!因为这是我们的密室,我们老板是金诚派的人,金诚派若是有人犯了案子,会在里面躲些日子,等风头过了才出来。”飞虹子就说:“原来如此。”

下午,虚观子来到飞虹子房间,对他说:“我听说你已经知道了地底下有人?”飞虹子就道:“没错。”虚观子道:“你知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商量对付那两人的办法,所以你也不必进地洞里面见他们,大家都养精蓄锐,不要喝酒。我估计过不了几日,人就能来齐了。”飞虹子道:“前辈说得有道理!我决不去见他们,我这几日就在房间里养精蓄锐。”

然后两人就谈了些道法心得,到了傍晚,虚观子说:“我们实在不知‘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的人有没有知道我们聚在江州这件事,所以每日夜里都要有人巡防,以免有甚么意外发生。昨夜因为你才来江州,旅途劳顿,才没让你巡夜,今晚要轮到你了,因为我们这些人中,就要数你武艺最高。”

飞虹子就谦虚道:“哪里的事。前辈的武功才是出神入化,鬼神莫测!但是我还是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你们就安心歇息罢!”虚观子道:“不单单你一个人巡夜,为防万一,我们至少要有四个人通宵守夜才行!”飞虹子就点头道:“本该如此。”

然而几夜都无事,到了十五,鲍书生说:“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未来的,不是胆小怕事就是有要紧事缠着,亦或是在路上出了甚么桀错。我们在江州镇东面聚了大部分的侠客和掌门人,有灵宝派的,茅山派的,少林的,丐帮的,当然还有许多派的掌门人,还有我们金诚派掌门人金长风,更有一些江湖上有名的游侠,比如九州鹏,劳子。今晚咱们好好休息,明天过去商量事宜。”飞虹子听说劳子来了,亦有些高兴。

第二天早上,地底下的人就跑上来,一行二十多人望东边去。原来劳子等人聚集之地不是别处,正是早年从金诚派辞工回家的“忠义侠龙”岑龙的府上。岑龙辞工时,金长风送了他五百两黄金养老,岑龙一回家就置了几亩地,盖了一间大府邸,因此江州有的人称他为“岑老员外”。岑龙好客,正堂很大,足以容下两三百人。

这一天岑龙就请了十几个镇上的庖丁,安排了膳食,这些侠客就在正堂里议事。金长风坐在上首,他是个英俊的男子,年有三十,早年岑龙还在金诚商行做事时,许配了女儿岑阿娇给金长风,现在已有一子一女。金长风面上显示出勇敢自信的样子,眼睛射出智慧的光芒。

他首先说:“这次请众位前辈、大哥和朋友来,不是别的原因,正是要商量如何应对‘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这两方人同时出世的对策!数百年来,这一世家和一仙岛每次出世,都能把中原武林搅得一团糟。从前这两拨人极少同时出世,总是分先后。但是最近一次出世都是在二十几年前,其时先考尚在人世,由他一人敌住了那两人,才使得那两人铩羽而归。现在又过了二十几年,听说那两人还未死,并且家主和岛主都没退位,现在又要结盟,一同洗劫中原!”下面的这些侠客听到那两人结盟了,都大吃一惊,有人议论道:“数百年来,这两方的人都不和睦,何以突然结盟?”“金堡死了,凭着中原双子,和我们这些人,难道能抵挡住那两人?只怕连那几个公子哥都战胜不了!”

金长风伸出两只手掌,望下虚压道:“大家听我一言!”下座立时安静下来,金长风继续道:“我虽是金堡之子,但是他老人家去世时我还不懂事,一点武功都没学会,现在亦是个窝囊一般的人。我这是抛砖引玉,我再提一个人,就是数十年前的徐福第三十一代传人,徐六!”

座下的人听到金长风提起徐六,就有个人问道:“金掌门可是想说徐六的传人?”金长风点头道:“没错!徐福的功夫既然传了三十一代,不可能就此断了,徐六一定还有传人,徐六的传人一定不会像我这么窝囊!”座下的人就笑了,有人说:“哪里的话!谁不知金诚派是全天下最有钱的帮派?”

金长风又道:“所以我们不必太过担心,我想,若是那两人太过嚣张,出尽了风头,一定会有隐士出来制他们!现在我说一个法子,就是不要等那两人去找我们,索要我们的武功秘籍,我们先约他们出来,跟他们斗一斗!不妨使些手段,让他们吃些亏,纵杀不了他们,也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劳子因为是近年来名声最大的侠客,被让了左首位,但是他谦下了两个位子。这时他皱眉摆手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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