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浩脚步顿住,猛然回身,看向陈亮。
即将散去的众人,也纷纷停住了脚步。
一个个表情疑惑。
难道,他拣到漏了?
陈亮当着众人的面,慢慢展开了那副画卷。
即便是小摊贩,他们也能看出来,这就是一副非常普通的现代仿品,没有任何价值。
最多也就是值个十块钱而已。
如张明浩所说,他其实是看过那幅画的,古玩这行当,没有不起眼的东西,只有看不穿的人。
他当时看这画只是现代的仿品,而且,笔墨线条都不行,便懒得要了。
马老也叹了口气,道:“还是收起来吧,这一万就当交学费了。”
“马老,你再仔细看看,我感觉这画还是挺不错的。”陈亮认真道。
面对众人的嘲笑和马老的叹气,陈亮却没有沮丧,反而内心一阵兴奋不已,他不能把话完全说明。
一旁的张明浩忍不住笑了,如果陈亮真捡了漏,他或许还会捶足顿胸,酸一下陈亮。
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陈亮的肩膀,嘴角挂着讥讽的笑,说道:“还是听马老的,收起来吧,一万块买张厕纸,贵是贵了点,不过就当买个教训了。”
张明浩的话听着像是安慰陈亮,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其实就是在讥讽陈亮没眼力,最后甚至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万块买账厕纸?
也就他能想得到!
围观的众人,也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
不过,这一幕在古玩行里还算很常见,任何人都教过学费,也包括马老。
陈亮瞪了一眼张明浩,转向马老,道:“马老,你再仔细看看。”
见他如此执着,马老也不好打击他的信心,一个好苗子需要培养,而且更需要信心。
马老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仔细观察起来。
见状,张明浩刚要点烟,笑得连火都吹灭了。
老板在一旁摇了摇头。
今早拍卖的很多物品,他都看出来是假货了,可还是故意渲染一番,让前来参与拍卖的人,哄抬价格。
像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真送一副有价值的画给别人?
拿到这画的时候,他仔细的观察过了,根本算不得一个物件儿,连观赏品都谈不上。
所有人都认为马老是在做无用功,唯独陈亮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
刚才他开透视眼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这幅画的本来面貌,所以,才会激动的想要拿下这幅画,还差点被张明浩给搅了局。
他不好明说给马老,就看马老能不能发现了。
马老还没看完,围观的人却已经按耐不住了。
“这要真是个物件儿,我那摊儿上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
“得了吧,你那些上周的东西,也就坑坑新手,这画要真有蹊跷,我倒立上卫生间。”
“你们也真是的,人家当事人还在呢,收敛着点,太刺激了不好,哈哈哈。”
就在众人讥讽嘲笑时,马老眉头忽然紧皱起来,口中咦了一声。
声音虽淡,众人却竖起耳朵听了个真切。
难道,真是个物件儿?
一个个围了上去。
没等众人开口询问,马老就先开口了。
“这幅画的装裱方式有些奇怪啊。”
马老捋着胡须,看向老板道:“你这里有没有工具?”
老板也愣了一下,回道:“有,请跟我进来。”
老板在前面带路,其他人回过神来后纷纷蜂拥而进。
面对众多工具,马老却选择了一块刮胡刀片,小心翼翼的从装裱一脚开始掀起。
这项工作他没再开口问陈亮,连他做起来都费劲,更何况是陈亮。
众人屏气凝神,谁都不敢开口惊扰了马老的动作。
张明浩却没他们那么紧张,好歹也是博雅斋的少东家,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幅画有没有问题?
啪的一声,点燃香烟。
突兀的声音,让马老的动作顿了一下。
众人回头瞪了一眼张明浩,这让他心中更不爽陈亮了。
分开装裱是一个极其小心和漫长的过程。
张明浩在门外都已经抽了快半包烟了,里面突然传来惊呼声,他急忙将烟踩熄,冲进店里面。
此时,马老额头上全是汗水。
虽然疲累,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刚刚那幅价值一万的厕纸,在他手下,恢复了本来面貌。
张明浩挤都挤不进去,见众人脸上震惊的表情,焦急的推开几人,来到场中。
看到平铺在桌上的那幅画卷时,顿时,他也惊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画中画!”
“竟然还是唐伯虎的画,小陈,你这眼光”
马老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陈亮。
就连他这个在古玩行当里浸淫了数十年的人,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画的端倪。
陈亮也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他用透视眼的时候,已经看到这画中画下面的唐寅落款。
即便他不懂古玩,但唐寅唐伯虎的大名,依然如雷贯耳。
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激动的非要买下这幅画了。
没人怀疑被精心隐藏在下面的画是否是真迹。
如果是假的,又何必大费周章?
张明浩却怀疑这画的真假,双眸血红的凑近,仔细观察着这画中画。
每一个细节都不肯错过。
纸张、笔墨、笔记,以及唐寅的画风和印章,都在佐证着,这是一幅真迹!
一幅沧海遗珠!
作为博雅斋的少东家,张明浩不可能连唐伯虎的真迹都分辨不了。
猛然抬起头,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看向陈亮,咬牙启齿道:“陈亮”
然而,他却拿陈亮毫无办法。
古玩这行刺激就刺激在这,买定离手,永不反悔。
陈亮耸了耸肩,嘲讽道:“人家老板要送给你,是你自己不识货,怪不得别人。”
张明浩指着陈亮,浑身颤抖不止!
被故意坑了上百万,真物件儿却自己弄到手,张明浩牙齿都快咬碎了!
马老却没理会,而是继续观察着那幅真迹。
片刻后,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陈亮顿时紧张道:“马老,怎么了?这画不是真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