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起带着洪氏和儿女一起过去先给老夫人请了个安。
正好,钟离慎和夫人也都在,倒也省了来回跑了。
安潇潇来地稍微有些晚。
一进门,就察觉到有几道视线十分不善地落在她的身上。
微微笑着抬头,快速地扫了一眼,便知道是洪氏、钟离硕,以及一旁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了。
看那穿着打扮,应该是二房的姑娘。
“潇潇,来,这是你二叔和二婶娘。”
“给二叔二婶娘请安。”安潇潇倒是从善如流地请了安,微微屈膝。
洪氏的下巴抬了抬,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一句话没说。
按说,新妇与长辈初见,洪氏是应该夸上两句,或者是说上两句喜庆话的。这见面礼,自然更是得备下的。
可是偏偏,这个洪氏嚣张跋扈惯了,以前就常常欺负大夫人,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小辈,在她看来,也是多个人来被她欺负而已。
钟离起扭头,“硕儿,带你的弟弟妹妹见过大嫂。”
安潇潇直直地站在那里,然后看着这几人给她行了礼之后,才微微笑道,“几位弟弟妹妹免了吧。事先不知你们回京,所以也没有做什么准备。这见面礼嘛,也的确是不曾备下。若是两位妹妹不嫌弃,我这里有一对儿玉镯,你们正好一人一只,先戴着。”
说着,便自腕上将手镯退了下来,塞给了两个妹妹。
随后,又看向了一旁的一位少妇,年纪应该不大,可是脸上却是看上去有些沧桑呀。
“哦,这是硕儿的媳妇儿,是我娘家的侄女,你叫她婉清就好。”
洪氏这么说着,安潇潇也只是淡淡地应了。
倒是那个洪婉清,竟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头上看,那架势,是想着她的头饰了?
看到二房的人,竟然如此地不识体统,老夫人也只觉得面上无光。
“老二家的,你身为长辈,可还没有给潇潇见面礼呢。”
若是寻常的媳妇,老夫人兴许不会张这个嘴。
可是安潇潇的来头太大了。
不仅仅是靖安侯府的嫡女,而且还是太后的救命恩人,背后还有皇上护着呢。
这样的人,自然是只能哄着敬着,不能得罪了。
再说了,听说她一手医术出神入画,若是真的被她给算计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洪氏原本是有些不乐意的,可是没办法,想着自己现在才刚刚回京,实在也是摆不了那个谱。
再说了,人家都先给了见面礼了。
自己若是什么也不给,的确是有些脸上无光。
洪氏咬着牙,将自己的一个玛瑙镯子褪了下来,然后十分亲切地拉着安潇潇的手,“好孩子,二婶娘手里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你就先用着。这还是之前我娘家陪嫁的东西呢。”
安潇潇抿唇,微微笑了,“多谢二婶娘。”
说完,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洪婉清,她生得模样倒也算周正,可也只能算是周正。
称不上漂亮,身材嘛,也就一般。
安潇潇随手将头上的一支银钗给拔了下来,“三弟妹,这头一回见面,可莫要嫌弃嫂嫂这礼轻才好。”
“多谢大嫂。”
洪婉清的眼睛里,明显就是有了几分地不满意。
给两个妹妹的都是玉镯子。
到了自己这儿,却换成了银钗,这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
当然,心里在头不痛快,可是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
简单地叙话之后,钟离夫人就道,“母亲,酒菜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是不是也将其它的几个孩子都叫过来?”
钟离起的小妾,自然是没有那个资格与他们一同用膳的。
可是庶子庶女们,还是要一起出来说说话的。
再怎么样,都是钟离家的孩子。
一家人分成了前后两处用膳。
男子们,都在前院摆了饭。
女眷们,则是都在内宅摆了两桌。
安潇潇自然是和几位长辈们在一桌的。
毕竟,她不仅仅是嫡长媳,而且,还有靖安侯府的背景。
而钟离硕的妻子洪婉清,也被安置在了这一桌。
理由很简单,成了婚,都是大人了。
酒菜准备地很丰盛,让洪氏一时也就忘记了,不能住进将军府的事情了。
只是,看着这里的装潢布置,心里头总会有几分的不忿的。
可是再不忿,这份儿心思也不能说出来。
毕竟,这是皇上赏赐给大哥的,可不是他们钟离家祖传下来的宅子。
所以,洪氏就是再嫉妒再不满,也得生生地忍了。
不过,这倒是不妨碍她,偶尔地冒一冒酸水,说一说酸话。
“哟,这道菜,我们可是有些年头没吃过了。没办法,我们老爷任上,那可是个穷地方。哪里及得上这京城繁华富贵?”
安潇潇不动声色道,“二婶娘说的是,放眼大渊,怕是无处可与京城相比。只不过,再富贵的地方,不一样是有升斗小民?再贫苦的地方,也还是有着隐世高人的。”
洪氏的面色微僵,显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意味。
“对了,大嫂,我们这刚刚回京,身边的人手怕是不够用。您看?”
“弟妹放心,我已经找了人牙子过来,待会儿你们回去后,便让她带人上门,你们自己挑选便是。至于府上的护院,老爷说了,先从这边抽调过十人去便是。”
洪氏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就多谢大嫂了。”
“母亲,您近日不是总说身子疲累吗?一会儿二叔家的事情,便由媳妇去帮着便是,您还是当多多休息。”
钟离夫人眨了下眼,对上了安潇潇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躲个清静罢了。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洪氏和洪婉清这婆媳俩,是哪个也瞧不上安潇潇。
可是人家的身分地位在这儿摆着,她们也不好说地太直白了。
洪婉清倒是谄媚地笑道,“祖母,孙媳可是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怪想念的。您不知道,自打您回京之后,整个家里头,都觉得少了主心骨了。”
这话,自然是将老夫人给哄得高兴极了。
老夫人就是那种自以为是惯了的人。
只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不及她,所有人都该听她的,按她说的办才对。
只是,这种想法在长房这里屡屡受挫,所以,自然也就对大儿媳不喜欢了。
如今二房回来了,老夫人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的援兵到了?
这就是等着非要将钟离府给搅得翻天动地才甘心呢。
其实,钟离起早先在任上闯了祸,这件事情,老夫人曾再三地跟钟离慎提及,希望他能帮一帮。
可是没想到,钟离慎平时顺着老夫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依。
钟离慎想地很简单。
你身为一方官员,不说为民做主,竟然还敢欺压百姓?
这种事情,谁为他说话,谁就是脑残了。
钟离慎不肯帮忙,事情自然也就有些棘手了。
最终,还是被上司给停了职,之后又通报到了吏部。
现在弄成这样,可以说是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前院儿里,男人们之间的气氛,自然就与内宅不同了。
钟离慎对这个弟弟原本就是一肚子火气。
如今看到他们竟然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地回了京城,心里就更气了。
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
不知道什么叫丢脸吗?
钟离硕看得出来,大伯对于他们二房是有意见的,也不敢多言,只是偶尔与钟离宽聊一些京城的趣闻。
等到半后晌了,洪氏带着自己的女儿媳妇,就坐在了小亭子里,懒懒地看着外面站着的丫头们。
“二夫人,您瞧瞧,可有中意的?”
洪氏略微思索了一下,“婉清呀,你先去选吧。你身边如今还有两个贴身的丫头,那就再选六个吧。到时候,从中选出两个来,升做大丫头。”
“是,母亲。”
洪婉清一听说让她先挑,自然是乐意。
等到所有的人都挑选过后,人牙子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二夫人,您总共挑了二十六个丫头,总共是一百五十六两,小的呢,就给您取个整,一百五十两,您看怎么样?”
洪氏一听就恼了,眼睛一瞪,那气势一横,“什么银子?你不知道我们是钟离府的吗?要银子,去隔壁要。”
人牙子一听,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这二房没有与长房住在一处,如今这银子还要让长房来出?
再说了,也不过才一百多两银子,这位二夫人是不是也太抠了?
正好安潇潇带着七月和九月过来了,瞧着这几人的气氛不对,笑道,“二婶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哪个惹您不高兴了?”
洪氏的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气呼呼道,“潇潇呀,你来地正是时候,你瞧瞧,我们也不过才挑了二十几个丫头,这婆子竟然跟我要银子,你说应不应该?”
安潇潇立马就明白了,微微一笑,“二婶娘,人家做的是这个生意。不给银子,难道让人家白送?”
一旁的人牙子忙不迭地点着头。
是这个理儿呀。
哪能挑了人,却不给银子的?
“潇潇呀,你刚嫁进来,或许不知道,咱们钟离家可是没有分家呢。这份儿银子,自然就该着是从公中出的。”
这是欺负安潇潇嫁进来的时间短,所以在故意给她找麻烦了?
安潇潇倒也没恼,转头问道,“多少银子?”
那婆子一听,忙道,“回少夫人,总共是一百五十六两,小的还说给二夫人免了零头,只要一百五十两呢。”
安潇潇看着洪氏垂着眼,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故意装呢。
“七月,拿二百两的银票给她。”
“是,小姐。”
“潇潇,你怎么还多给她呀?”
洪氏一听就急了,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呢,买多少好东西呀。
安潇潇也不看她,只是语气有些轻嘲,“二婶娘,两房早就分了家过日子,之前祖母一直跟在二房,可是这么多年,该着她的那份儿月银、供养,以及那个宋可儿的那一份儿,可全都送过去了。这会儿,您可别跟我说没收着。那帐册上,可是有着签名落款的。”
洪氏的脸色微白,只觉得被一个晚辈如此嘲讽,太过没脸了。
“这二百两银子你先拿着。回头,再选一些精壮的护院过来,那五十两,就当是我付你的讨金了。”
“多谢少夫人,那小的先告退了。”
洪婉清站在一旁,带着酸气道,“哟,大嫂这出手就是大方。不一样呀。听说大嫂现在还不曾管家,就这般地能花钱了。也实在是少见。”
安潇潇笑了一声,没说话。
七月向来是牙尖嘴利的,如何肯让自家小姐吃亏?
“我说三少夫人,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这银子是我们小姐自己的,跟管不管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挑了这么多的丫头,自己不拿银子。我们小姐帮你们代付了,你们连句谢谢也没有,是不是觉得我们小姐好欺负?”
洪氏的脸色一变,寒声道,“谁让她出了?我们已经说了,让她去隔壁结帐。”
安潇潇轻嗤一声,转了身,“走吧。既然已经买好了,我们也回去跟母亲说一声,免得她再记挂着。”
“是,小姐。”
洪氏只觉得气闷无比。
自己刚刚那话她是没听见?
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小气,所以人家压根儿就不屑搭理她?
这一次,洪氏还真是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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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二更了…所以不要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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