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夕阳西下,阿难吃了一肚子的零食觉得有些饱了时,她家小包子终于姗姗回来了。
然而,小包子的屁股后头似乎还跟着几个跟屁虫。
阿难看到抿着嘴、一脸严肃的小包子,还有被一个侍卫拎在手中的男孩臻有些讶异,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小包子这模样似乎是生气了,而臻被侍卫拎在手中无法动弹,但一双黑眸凶恶地瞪着跟来的几人,呲着牙,发出野兽一般的呜呜声,仿佛随时可能化成野兽扑过去将敌人咬杀。
小包子抿着唇让丫环抱着上了楼,等见到阿难等人,让丫环将她放下来后,小包子马上委委屈屈地扑过来抱着楚霸宁的一条腿,绵绵地叫着:“爹……”
阿难一看这模样,就知道是受了委屈找她爹给她出气去了。阿难有些不是滋味,她比她爹更疼她好不好,为毛委屈了不找娘,反而去找爹?难道小包子小小年纪已经知道自家爹爹位高权重,可以用权势压死人给她出气了咩?
楚霸宁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将她抱起坐在双膝上,然后看向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几人。一个小姐打扮的年轻姑娘,两个丫环,还有几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不过在这种小镇地方,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富不过当朝肃王,权势什么的更不用说了。
所以,楚霸宁只瞄了一眼,便没将之放在心上,端来一杯水,细心地喂给小家伙喝。玩了半天,小包子也渴了,猛地喝完了杯水,然后软软地将小身子依在她爹怀里,一副依恋万分的模样。
阿难看看被两个丫环拥簇而来的姑娘,问道:“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么?”
那姑娘约模十五六岁,长相姣好,衣着华丽,只是横眉竖眼的模样坏了那份美丽,倒显出一副骄蛮任性的模样,着实不讨喜。
那姑娘听到阿难的问话,姿态甚高地哼了一声,没有作答。而她身边的一个丫环抬高下巴,趾高气扬地说道:“你们就是这两个孩子的父母?告诉你们,他们不只撞坏了我家小姐的花灯不说,还咬了我家小姐,你们必须给我们家小姐陪礼道歉,然后将这两个孩子交出来!不然就等着我家老爷发怒吧!哼!我家小姐可是刘员外的千金,可不是随便的人能惹的!”
这丫环嚣张的模样让肃王府的丫环侍卫皆皱眉,心中不愉,听了她的话,连捏死她的心都有了。放眼整个大楚皇朝,敢这么对着他们主子叫嚣的人没一个,今天倒是见到了几个奇葩了,真是不知所谓!
刘员外的千金算哪根葱,敢让他们交给小郡主,你以为自己是皇帝不成?
阿难还算讲理的,在事情尚未弄明白之时,她不会随便发脾气,遂说道:“这位姑娘,赔礼什么的也应该让我们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先。木圆儿,你将事情说一遍,若真是咱们的错,道歉是应该的。”阿难脸上带着微笑,说得十分大方从容。
闻言,那位刘家小姐不只没有阻止,反而鼻子快要翘上天了,一副任你说的模样。
木圆儿恭敬地应了声,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原来是小包子楚楚和臻一起手牵着手去看花灯的时候,由于人太多,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刘家小姐。这也没什么,小孩子嘛,精力旺盛,喜欢到处跑,道个歉就行了。可谁知那刘家小姐为了个摔坏的花灯大发脾气,不只大怒骂小家伙,还嚷嚷着要她的家丁去给他们个教训。
小包子楚楚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凶狠的喝骂教训,有些吓着的模样,于是快被小包子养成忠犬的臻动了。在那小姐骂个不停时,臻直接扑上去咬了她一口。自然的,那姑娘因为有几个家丁护着,倒没有被咬伤多少,只是留了两排牙齿印,上些消瘀的药便行了,而臻还被他们踹了一脚呢。可那小姐是个骄纵的,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伤她对她无理,自然大怒,叫嚣着要让家丁将几人捉回府里去虐待。可肃王府带来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哪里能让他们接近主子,甚至上前来的家丁都一人给一拳打飞了。
也不知道这位刘家小姐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自己的家丁都被人教训了,也不考虑一下对方是不是自己能惹的,见他们走了,竟然带着下人直接跟了过来。
于是,事情便变成这样了。
阿难边听着木圆儿叙述事情经过,边看那几人,那位小姐与两个丫环都一副高傲的模样,一副“你必须给我们赔礼道歉,我们让你们道歉还是看得起你们”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爽。
“夫人,事情就是这样,奴才已经同他们道过歉了,可是这位小姐有些不依不饶的,咱们原是不想理会他们的,但他们硬是要跟来,还说,还说……”木圆儿尽量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解释,眼是掠过一抹冷意。他自小跟在肃王身边,就算一些大臣见到他也得礼遇几分,何时让个小丫头这么不给面子威胁了?对这种任性刁蛮、看不清楚现实的姑娘,木圆儿实在是讨厌得紧。
“还说什么?”低沉的男中音慢慢地问道。
听这声音,阿难和木圆儿就知道这位王爷有些不耐烦了,若是这姑娘再纠缠下去,王爷他就要发飙了,届时可不是倒霉可形容的。
听到他的声音,那位刘家小姐这才方注意到坐在位上的楚霸宁。先前他们一副“我爸是李刚,谁都不用鸟”的嚣张模样,下巴抬得高高的,连个眼神也没施舍过来,自然没有将坐着的楚霸宁放在眼里。现下,听到声音,那位小姐有些好奇地看过去,只稍一眼,便粉面羞红,赶紧将视线拉了回来。
那男子穿着一袭藏青色锦衣,没有什么复杂富贵的花纹,只是衣襟与袖口下摆绣上了些简单的银色边纹,简单中透露一种高贵沉稳的气息。而他的容貌无疑是十分俊秀出色的,浑身透露出一种雍容清正的气息。只是坐在那儿,已教人心中震憾,难以移开眼睛。
刘小姐心中小鹿跳乱,羞涩不已。这般出色的男人,这种小镇里自然难得一见,莫说那容貌,就是那气度也让人十分心折,连她那位被称为是小镇第一美男的表哥也比不上呢。一瞬间,不只刘家小姐心如小鹿乱跳,连那两个注意到楚霸宁的丫环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抵下头,不想让自己嚣张傲慢的一面让这男人瞧见,那会让她们有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只是让他们觉得可惜的是,那位夫人的长相只是偏中等,除了笑容让人舒服一些,看起来实在是配不上这男人。
“还说……”
木圆儿正要接下话儿,那小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哼,本小姐是这么说了,若你们不给本小姐赔礼道歉,本小姐绝对会让我爹爹将你们都抓去关了!”一提起这事情,那小姐终于又怒了,终于从美色中回神,愤恨地说,“你们知不知道,那可是我表哥亲手做的送给我的花灯,就这么被这小孩给弄坏了不说,还敢咬我——放眼桃溪镇,敢这么对本小姐的人都没好下场!你知道我爹是谁么?我爹可是桃溪镇的刘员外,我二叔在京里当官的,我表姐可是深得皇上宠爱的妃子,你们惹着了我死定了!不过我也不是这么不讲情面的人,你们只要给我赔礼道歉,顺便将咬我的小孩交出来,然后再让撞坏了我花灯的小孩跪下来给我道歉……”
“大胆!来人,掌嘴!”楚霸宁寒着脸说道。
一个侍卫走过来,在刘家的家丁反应过来之前,已在刘家小姐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啪啪地抽了几巴掌,瞬间那张漂亮的脸蛋肿得老高,红通通的,倒像涂了胭脂一般,看着还挺自然红的。
“小姐!”
那小姐带来的丫环家丁惊叫,正想扑过来,见几个肃王府的侍卫上前将手放在腰间的刀上,那瞬间散发出来的彪悍肃穆的气息,教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可是赤手空拳,不像这些侍卫身上都带刀带剑的,看那彪悍的气势,就知道是惯常风里来火里去的,与普通人家的家丁侍卫不同。同时,这情况也让他们心惊胆颤,终于知道自家小姐或许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不知道这对夫妻是何方大神,竟然有这等排场。
看到楚霸宁出声教训人,小包子睁大了眼睛,连臻也不挣扎了,两只同时盯着被打的那位刘家小姐。他们还记得先前她的凶悍呢……
那小姐捂着脸蛋,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怔怔地看着楚霸宁清冷漠然的脸,不相信竟然有人会舍得、也敢打她,等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时,看向楚霸宁的神色变得凶狠,瞪大了一双美目瞪着他。
楚霸宁神色淡淡的,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哼了一声道:“要我的女儿给你下跪道歉,只怕你承受不起!滚!”
刘家小姐仍在不敢置信中,几个侍卫已经过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将他们一起轰出了酒楼。
阿难张了张嘴巴,正想说些什么时,又听到某位王爷对自家女儿说道:“楚楚,你要记住,你是本王的女儿,不是这等贱民能折辱的。以后有谁对你不敬,不管对错,直接打了将他们叉出去。”
小包子有些被刚才的事情吓着,听到父亲的声音,有些怯怯地点头,不安地看着阿难,见阿难对她点头后,才放心地依回他怀里。
听到楚霸宁的话,阿难真是哭笑不得,不过通过这件事,也让她再一次懂得了楚霸宁真是个宠女儿的,容不得人对她一点不敬。而那位刘家小姐也确实大胆妄为,没眼色不说,心眼小得紧,只不过是小孩子贪玩撞坏了她一个花灯,竟然要个两岁的小孩子去给她下跪道歉,哼,当她的孩子好欺负么?抽她几巴掌都算好的了。
如此想着,阿难便觉得楚霸宁的行为很解气,一点也不同情那刘小姐了。
等他们结账离开时,酒楼的老板亲过来,忧心忡忡地对他们说道:“两位老爷夫人,你们刚才可是惹了不能惹的人了。刚才那位小姐可是刘员外家的千金,听说刘员外的一位兄长可是在京里当官的,刘家还出了个宫妃呢,后台极硬,也使得刘员外成为咱们这桃溪镇的土霸王之一,没有人敢惹上刘家。那刘员外对这刘小姐宠爱非常,若是刘员外这事情……”
“谢谢你店家,刘员外若是有那个胆子就过来!”如翠过去将银子付了,笑嘻嘻地打断了那酒楼老板的话。
酒楼老板见这群人神色平常,显然根本没将个员外放在心上,一时间心里有些惊疑,知道他们来历不简单,当下不再说什么了。
如翠说的确定如此,当朝肃王会怕一个地方员外么?简直是笑话。如翠还恨不得那刘员外没眼睛地找上门来给女儿出气呢,到时看他们家王爷怎么修理这教女无方的刘员外!顺便折腾一下这些为富不仁、狗杖人势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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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庄,已经夜□临了。
由于在街上吃的零食太多了,阿难还饱着,晚膳时在楚霸宁的目光瞪视下,阿难只能委屈地随便吃了些,便让人去准备祭月的东西了。
月上中天时,下人已经将祭月的东西准妥当了。
祭月的东西很多也很讲究,除了除了用香烛和一般供品之外,月饼和桂花酒、水果拼盘都是少不了的。各种口味的月饼放在一个盘子里,摆成了圆形,意喻团团圆圆。一些水果做成了莲花的形状,还有用月光纸绘满月亮的造型摆放上去。
中秋祭月,各家各户选择一个月亮出来的方向设罢月光位,然后开始拜月,焚烧月光纸。等这一切做完后,便去撤去供品,将供品分给每一位家人,吃了保佑一年团团圆圆。
阿难虽然没有回京过节,但过节的事情也准备得一丝不苟,为京里的亲人祈福,希望忙着皇帝后宫的太后表再盯着他们不放,也表再时不时的想着往肃王府里塞人了。
祭月过后,阿难看着一桌子的食物,开始招呼丫环侍卫们也过来一起吃,而他们一家三口则坐在亭子里边赏月边吃东西。
如蓝将切好的月饼端上来,阿难一看,正是民间流传的赏月游戏“卜状元”,就是把月饼切成大中小三块,叠在一起,最大的放在下面,为“状元”,中等的放在中间,为“榜眼”,最小的在上面,“探花”。而后全家人掷骰子,谁的数码最多,即为状元,吃大块,依次为榜眼、探花,游戏取乐。
“如蓝,这些月饼有什么味的?”阿难问道。
如蓝抿唇一笑,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从五味中挑出的三味切好放上去的,只有吃到的人才知道呢。”
“哦~~”
阿难来了兴致了,招呼如翠如蓝过来,还有她家小包子和臻一起,拿起一枚骰子先递给楚霸宁,让他先掷。
楚霸宁见她要玩,笑了笑,并未拒绝。
第一轮的时候,如翠拨得了头筹成了状元,得到最大块的那块月饼,是咸的。
第二轮时,是小包子楚楚丢的数码最大,最大块的月饼她先拿。
楚楚在盘子里拿了块月饼,然后瞅了瞅,然后将月饼掰开一角,递给坐在一旁的臻。臻眉头又拧起来了,所有人都瞧得见臻很困难地接过,将之放到嘴里,很快的,小脸又皱成了包子,一口呸了出来。小包子歪歪脑袋,自己也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一张小脸也皱成一团了。
“宝贝,什么味道?”阿难逗她。
小包子眼睛含泪,可怜兮兮地说:“娘,酸,楚楚,不要……”
阿难看两只小包子都可怜得紧,赶紧让人去给他们弄杯甜甜的蜂蜜水过来,两个小家伙在尝到了极酸后,喝了蜂蜜水,都是一脸幸福的表情。
如此玩了几次后,连楚霸宁都吃到了一块苦月饼,终于不玩了。
吃完了东西,夜也深了,两个孩子的脑袋已经一点一点的犯困了,阿难让人带他们下去歇息。
阿难觉得肚子有些抱,便要去花园中月下散步,楚霸宁自然也跟去了。
月色如水,因远离城市,这里只有秋虫的声音,谱成一曲十分单调朴素的虫鸣曲调。
阿难挽着楚霸宁的手臂,将半身依在他身旁,慢慢地走着,说道:“王爷,这里很安静呢,等以后咱们有空,每年都抽些时间过来住一段时间吧。”
“你喜欢,便住着。”楚霸宁拥着她的肩,微微偏首,在她额上印下柔柔的一吻。
阿难忍不住笑眯了眼,但也知道自己再喜欢,也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别庄的,高兴的是他那份愿意宠爱自己的心意。所以,因他这么爱惜,她不想成为个专门拖他后腿的任性女人。
“也不用了,你每天这样两地跑,我也会心疼的,等天气冷了,咱们就回京吧。”
楚霸宁没有回答,只是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住她。
一吻结束后,两人都有些意动。
阿难趴在他怀里,摸着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有些心疼,凑到他耳畔轻声说道:“王爷,太医说五个月已经稳定了,只要轻点没关系的……”
某人都提出邀请了,男人不满足她显得太那啥了。于是楚霸宁直接将她抱起,往他们的卧室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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