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南去,人北望……”胡尔法城东城的一栋破旧房屋里,两名罗军士兵一个藏在门后,一个藏在窗下,两人精神疲惫,浑身血尘,手中一杆铁枪也是血迹斑斑;但他们一刻不敢放松,生怕敌人在下一刻突然冲进来,在这种令人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的氛围中,两个人的目光甚至都不曾交汇一下。
屋内还有三个人,一男一女两个大人,还有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典型的一家三口。此时,一家三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围在屋内中心的一张木桌前,各自坐在小木凳上,一男一女还忧虑地不时对视一眼。
屋外,张燕领着赵成还有一队人马正在仔细搜索,不时有被找到的罗军士兵,然后张燕不要脸地一声令下,一群人围殴几个人,直至把暴露的罗军士兵剁成肉酱为止。很快,这队隋军战士走到了破旧房屋的木门前,由于时有胡尔法平民袭击隋军小股部队的情况发生,所以他们并不客气,直接用脚踹了几下木门,不耐烦地吼道:“有人没有?有人就赶紧开门!”
见无人应答,赵成走上来,朝这队隋军战士道:“踹门!”二话不说,这支十人小队就上去了三四个人,用大脚丫子猛踹木门,没费多少力气,木门即告破碎。而就在木门破碎的一瞬间,一道黑影飞袭而出。
赵成反应很快,拔剑掷去,只听一声惨叫,袭出地罗军士兵已经迎面栽倒,其喉头还插着一把长剑。接下来,隋军小队冲进屋内,剩下的那名罗军士兵被瓮中捉鳖,根本逃不出十个人的围攻,在扎伤一名隋军战士之后,自己也被大卸八块。
进屋后又粗粗察看一番,赵成用眼角瞥了瞥僵在木凳上的一家三口,小男孩的眼泪甚至都要夺眶而出,但他不敢哭,因为眼前的血腥场面堵塞了他的喉管。赵成朝这个小男孩笑了笑,然后扭头走出屋子,隋军小队也随着他走出来,开始下一个地区的搜索。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戴国雄大校亲自领着两千狼骑兵踏上东城的福琅街,这条胡尔法全城最大最宽的街道早有一千五百名罗军士兵严阵以待,领头的罗马上校恩多克稍作动员,就策马而出,第一个迎上正疾速飞驰的两千狼骑兵。
罗军是步兵,隋军是骑兵,而且是加速完毕的骑兵,数量上也比罗军多。恩多克对这一战的胜利根本不抱希望,他只是不想让隋军轻而易举地占领福琅街,不然,罗军的士气肯定会一落千丈,这仗就更没法打了。虽然年轻,但恩多克不怕死,能为国家而死,死得其所!罗马人的荣耀不容置疑,亦不容践踏!
戴国雄很佩服第一个冲上来的罗马将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步骑对战,尤其是骑兵已经把速度提上来的情况下,这几乎就是在找死!但敌人再强,也要有敢于亮剑的勇气,不然,连勇者之心都没有,还打个什么劲?狭路相逢勇者胜,戴国雄一吹口哨,两个大队的狼骑兵乌啦啦连声怪叫,动作却丝毫不乱,俯低身子,抽出弯刀,一连串刀光闪过,真是整齐划一。
胡人生性彪悍,由绝大多数胡人组成的狼骑兵部队,更是银狼军团王牌中的王牌。对面的罗军士兵也迈着双腿发起冲锋,口中还嗷嗷叫道:“杀啊!”
好似彗星撞地球,两军轰然相撞,爆出了绚丽的火花。狼骑兵成员个个身经百战,他们挥刀砍人的动作利索而干脆,往往是一刀毙命,瞄准的都是敌人要害;就算伤不到敌人要害,也会在转寰刀锋时朝罗军士兵的右胳膊上砍,坚决要让敌人在第一个回合就丧失战斗力。罗军虽然经历了残酷的数天攻防战,甚至常常和爬上城头的隋军战士打白刃战,也算得上血战无数的精锐部队,但对上狼骑兵还是差了一点。
单是第一轮狼骑兵飞驰战马地全力撞击,就让罗军位于最前方的防御士兵吐血狂飞,完全不能用人身去硬抗高头大马的猛力冲击。然而,罗军的噩梦才刚刚开始,骑兵对步兵本来优势就不小,加上狼骑兵的单兵素质也比罗军士兵的强一些,虽然不至于全面溃败,但罗军的士气已经泄了不少,想发起反击也不可能了。
恩多克上校的枪法不错,他是马上战将,一匹马左冲右突,在狼骑兵的阵线上轻松逛了一圈,还顺带着收割了七八条人命。戴国雄老早就注意上这厮了,但他武艺不精,不敢上前送死,只是恨得咬牙切齿,眼神中怒火熊熊,指挥几个中队的狼骑兵往死里围殴这孙子。
“我愿守土复开疆……”恩多克感觉内围外围全都是人,他太拉仇恨了,好多狼骑兵都来围攻他,加之戴国雄在外围的统一指挥,他几乎陷入死地。银枪一抖,荡开砍来的弯刀,恩多克冷冷一笑,手腕轻转,银枪角度刁钻地刺进一名狼骑兵的腋下。
伴随着凄厉地惨叫,这名倒霉的狼骑兵被恩多克用银枪挑飞,并将另一名狼骑兵砸下马来,两个人顿时倒在地上,身体相叠,不住地呻.吟。恩多克不去看那对难兄难弟,继续集中精神,同四面八方的敌人尽力周旋。
一圈狼骑兵谨慎地盯着恩多克,蓦地,一名狼骑兵从马背上跃起,手中弯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厉啸砍向恩多克的头顶。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上的两名狼骑兵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踩着马背跃起,他们的弯刀一上一下,一攻后颈,一攻后腰。恩多克仿佛听不到身后袭来的刀风,先用银枪斜向横扫,抽飞正面的敌人,又扯转马头,银枪一竖,一举挡住了两把夺命的弯刀。其他狼骑兵见状,怒吼一声,纷纷将手中弯刀砍向恩多克,这次刀影道道,从四方乱袭,根本没有躲闪的地方。恩多克不慌不忙,用手一撑马背,飞跃而起,避过了乱刀分尸的下场,同时调转银枪把一名狼骑兵抽下马,自己夺了这名狼骑兵的战马,刚刚落在马背上就赶紧冲出包围圈,这一切就发生于电光火石间。
戴国雄那个气啊,这个时候罗军已经被宰得差不多了,他就把大部分兵力放在围杀恩多克的路上。好虎架不住群狼,恩多克再猛,体力在一次又一次杀敌中也渐渐流逝,一招不慎,背后就被开了一条大口子,忍着火辣辣的疼痛,他想突围,却感到力有未逮。
又一刀,这次把恩多克的左肩废了,伤口顿时血流如注,力量也在迅速流失。恩多克愈来愈疲累,总也冲不出包围圈,双手还紧紧地抓着枪杆,但防守或反击时却有气无力。又过了一阵子,恩多克伤上加伤,全身都是腥臭的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终于绝望,心想:罢了,罢了,为国捐躯也好过苟且偷生。
“抓活的!”戴国雄想了想,觉得恩多克还是很不错的军人,值得敬佩,如果活捉了,能够劝降也很好。听到命令,一群狼骑兵集体怪叫一声,纷纷扯住缰绳和恩多克拉开距离,然后收刀归鞘,反手取出背后一直未用的硬弓来。箭上弓弦,狼骑兵的超强单兵素质再次得到了完美体现,他们姿势怪异,有的站在马背上,有的侧着身子贴住马腹,有的躺着,有的趴着,有的还蹲着,千奇百怪,但毫无例外的,他们射出的箭枝全都角度刁钻,而且精准无比地朝恩多克身上招呼……
控弦战士!这就是传说中威震天下的控弦战士!胡人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其艰苦的生存环境使胡人从小就得自立自强,这决定了他们是天生的马背民族!所以,胡人在马背上吃饭睡觉,在马背上射箭猎兽,从小到大,一年四季,他们长年累月地如此生活,终于成就了控弦战士的赫赫威名。而大隋帝国的胡族诸部,大部分散居于塞北省、新华省、安蒙省三大省份,关东省、三山省亦有一小部分;帝都香京则有一些胡商落户,堪培拉市、悉尼市、墨尔本市相应的也多少有胡人百姓定居。不过,组建狼骑兵的主要胡人成员,还是从塞北、安蒙等两省中招上来的,为的就是这两省胡人生活困苦,有很大的野性,能打硬仗。
恩多克很悲催,控弦战士确实箭术奇精,每一个人射出之箭除了恩多克自己拨落的,就没一支箭落空,箭箭入肉,登时把小恩同志射成了刺猬。但是,因为戴国雄交代了要活捉,他们无一例外,没一个去射恩多克的要害,相反的,恩多克双臂双腿一时间插满了箭枝。
狼骑兵如愿以偿地活捉了恩多克,但此时的小恩同志,因为悲愤和流血过多,已经昏厥过去。戴国雄让人把他带下去治伤包扎,然后劝降被宰得没剩几个人的罗马军队,正午的阳光下,一切进行地有条不紊。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徐升霸啃着一颗有虫眼的红苹果,把一群人指挥地团团转,自己却很悠闲,反正和敌人肉搏是大头兵的事情,他这个帝国上将只要坐镇后方就行了。相较于徐上将的悠闲,钟善雪一直在忙碌,她在这栋被改为临时指挥所的小屋子里走来走去,有时候还要去研究一下挂在墙上的作战地图。
终于,徐升霸受不了了,不耐烦地叫道:“钟大校,这么紧张干什么?老戴又不是回不来,你以为装作一副公事繁忙的样子我就看不出来啦?你和老戴腻腻歪歪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不对劲!你说对不对,少华?”站在帝国上将身后的亲兵小队长寇封中尉一愣,随后打机锋道:“钟大校与戴大校‘发乎情止乎礼’,并无逾越之处。”徐升霸嘿嘿邪笑,坏坏道:“发乎情止乎礼?是发了情止不住礼吧?”
钟善雪气得瞪了徐升霸一眼,恶狠狠道:“将军,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我军占领胡尔法城全部地区指日可待,下一步计划还请将军指示!”她在“指示”二字上咬了重音,寇封中尉甚至浑身打了个哆嗦,又往后挪了一步,免得殃及池鱼。徐升霸倒是很平静,轻松道:“我没什么指示,要知道,我军五万人,都是骑兵,根本不擅攻城。这次破城靠的是阴谋诡计,加上海瑟薇家族的帮忙,我们才能顺利入主胡尔法;但罗马人的首都……呵呵,我看我们暂时不用妄想了,等我朝的大部队全部到来再说吧!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胡尔法,给我军后续部队准备好一块稳固的根据地!”
“来贺……”说的有理,钟善雪也不得不点点头。凡一国之首都,必是城高墙深兼坚固雄厚,不做好用人命填出一条路的准备,那基本上都得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五万狼骑兵在平原上大规模野战没问题,若说攻城……还是洗洗睡吧,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和自家婆娘亲热一回哪!徐升霸很冷静,这点钟善雪挺佩服他的,不骄不躁,是成为大将的必备条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