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是贵州省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说它偏远,到底有多远?没有人给出具体的答案,在贵阳随便找个人打听,人们总会说很远很远;然而从凤山走出来呢?
给人的感觉就是抬头可以看到天边,目光可触。可是当你到达你眼里所谓的天边时,又一个天边呈现在你的眼前……
说它小,究竟有多小?一位到那里教书的年轻老师曾这样说:“来这里教书……这地方有多大,牵一头母牛从村西头可以尿到村东头,甚至母牛还没尿完!”
古人云:“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所以偏远并不可怕,因为我们有脚,路在脚下,只要大胆迈出脚步,我们总能走出去和走进来。
怕的是原地踏步和不思前进,甘于现状!
地方小也没什么可笑的,大与小只不过是内心的障碍。须知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
人们不是常说山旮旯里出凤凰吗?
生活在凤山的村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村里的娃能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开开眼界,学习山外的知识回来建设家园。
可是对于他们而言,要实现这一崇高理想的途径一直被认为只有两条:一、送孩子外出打工;二、送孩子读书。
可是经过一代人的实践,他们发现走第一条路的几乎全军覆灭!
因为外出打工的年轻小伙们有用的东西没学到,外面的奢侈生活倒是理解了不少,以致于第一条途径被宣告失败。
于是乎老人们得出属于自己的定律:广东广西,还不如自己家里蹬窝的老母鸡。
为啥呢?老母鸡蹬窝还会下几个蛋,而这些外出的小伙们,出去什么都没捞到一根回来。
反而带回一些不好的东西回来,比如因****而得的下体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坏观念;还有对奢侈生活追求……
最基本的温饱还没解决,你奢侈个屁?
所以多数父母都把希望放在第二条途径上:送孩子读书,至少目前他们看到了希望。
因为就在两年前,村里送出了第一个大学生,还是国家重点大学。乡镇部门的领导都亲自来慰问过,使得凤山开始受关注,去年还修了一条公路。
这算不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乡镇的一小步,凤山人的一大步。所以这使村民们坚定了一定要送孩子读书的信念!
而村民赵永盛铁了心的要做这开拓者中的一员,用他的话说就是‘咱不是第一人,可也不作最后一人’,于是可伶的赵天宇就成了他老爹的实验品!
“老爸,我就在村里的学校读,好吗?”
“不行!难道你还想像你老子我整天挖锄头,过祖祖辈辈那样的生活?”赵永盛冷哼道。
“其实挖锄头也不错,您看您和我老妈过得也挺滋润的嘛!”
“你……你气死我也,老子怎么生了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小兔崽子!”
赵永盛可谓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当下就想好好的教训一下自己的‘不孝子’!
可他还没发飙,老婆便在屋里一声狮子吼:“好你个赵永盛,小兔崽子?感情老娘就是那母兔了?”
听到这狮子吼,赵永感觉盛脑袋一个头两个大,脸上的汗像拧紧的湿帕里的水顺着脸往下流淌。
凭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无私放献精神,赵永盛委屈道:“老婆,是我不好,是我一不小心口误,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去洗碗了……”
“给老娘站住,还一不小心?那要是你有心,老娘会间接被你骂成什么?人可以没文化,但不能没有常识,知道不?你骂他,归根结底还不是骂咱们自己。”
“比如,你骂他乌龟王八蛋,还不是在骂你。因为这样一来你就成了老乌龟!”刘兰一边拧着老公的耳朵,一边教训道,真是耳提面命!
赵天宇趁母亲刘兰来时早已逃之夭夭,因为他明白“这城门失火,必定会殃及池鱼”的道理。
所以在母亲一声狮子吼时,他便拍拍屁股走人——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家里的唇枪舌剑之战他管不了,他顺着小道来到山背后的树林里,自叹自怜……
老爸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老是逼我到城里去读书,难道家乡的教学和城里的教学不一样?
或者只有在城里读书才会有出息、有所作为?
可我舍不得离开您们,老爸、老妈您们知道吗?我也舍不得家里的一切……
赵天宇第一次发现自己有那么多的不舍,舍不得这,舍不得那,他开始有点心烦了……
不知不觉走出了树林,微风吹过,地上的小草们欢快的摇着头,一副生机盎然的画面。
这使他想起和自己一起放牛时老大爷说的话:“天宇啊,你看这株树长得弯弯曲曲的,还不是被自己身上的藤蔓累赘的!要是没有藤蔓牵绊,它就会和自己的同伴一样长得直直的,那样就可以成为有用之材了。舍得舍得,只有舍才会有得啊!”
当时很是不明白,现在他开始有点明白了。
极目远眺,远处的山峰延绵无尽头;仰望星空,满天星辰似乎在微笑。
这时一种坚定的信念在赵天宇的脑海里油然而生:我要走出去,我要改变自己!
内心的矛盾和烦躁消失了,赵天宇又恢复了男孩应有的调皮捣蛋个性。
“老爸啊,你要撑住哦,咱不能阴胜阳衰,您老可千万要保住我们男人的尊严!”赵天宇一边嘀咕一边朝家里赶。
回到家里,赵天宇还是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暗自庆幸的。
因为他看到一副颠倒乾坤的画面——老妈坐在板凳上,而老爸则细心的帮老妈捶背。
赵天宇心里狂汗,这要是在封建社会,老爸您就别混了。
为啥?丢人啊!在封建社会,那是我们说了算,因为我们多长了一条腿。
在来的路上我都祈祷过的啊,老爸你要撑住的……看来现在的神灵也要先贿赂一下才显灵啊。
赵天宇还在瞎想,老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来了啊,自己进去热饭吃,我们吃了!”
打了声招呼,赵天宇便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