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李若凡轻声呼唤,眼角却噙着泪水。
“嗯?”陈木微微沉吟。
“谢谢你。”李若凡说出了让陈木错愕的三个字。
“你这傻孩子。”陈木面色慈祥,只感觉双眼模糊,似乎充斥着水雾。而内心却因前一刹那的心思而愧疚。慕玄成啊慕玄成,亏你纵横一生,到头来却将主意打到了一个孩子身上,你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与血冥又有什么区别。
方才心头产生的恶念立即被他扼杀在摇篮之中,烟消云散。
陈木看着李若凡,满是宠溺之色,柔声道:“屏气凝神,好好吸收着药水中的精华,明天继续。”
“嗯。”李若凡闭上双眼,凝神而坐。
次日,二人又回到了跃龙瀑布。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若凡熟悉了很多,三日的修养,已经让他的精气神都达到了巅峰,他隐隐感觉似乎气力又有所上升。这一次,他还是选择了边缘的水流。
欲速则不达,李若凡深知无论做什么,都要一步一个脚印,打下厚实的基础。万丈高台,起于垒吐之始,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之间。不外如是。
走到瀑布下,这一次,李若凡并没有被直接湍急的瀑布直接掀到水潭中,他的小手紧握成了拳头,双膝微微弯曲,全身都处于一种用力的紧绷状态。
几个呼吸后,依然被激流冲倒。爬起来后,李若凡嘴角却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是的,他进步了,虽然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点。
瀑布的冲击能够锻炼体魄,因为每一秒中,李若凡的身体都在接受洗礼。“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半个月后,李若凡已经能够在跃龙瀑边缘站稳。
一个月后,能坚持数个时辰无碍。
这般速度,就连陈木都有些瞠目结舌。当然,这也归功于李若凡的努力,李若凡的毅力,令得陈木都有些动容。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瀑布下度过,每天都是伤痕累累,身体通红,咬牙坚持。
过刚易折的道理陈木自然懂,却并没有阻止。即便李若凡身怀木皇脉,长时间的过度损伤也会给身体留下隐患,毕竟李若凡才满七岁。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因此,每三天,陈木都会精心炮制一桶汤药,给李若凡药浴。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每次,李若凡泡完药浴都生龙活虎,也就接受了药物中很多奇怪的东西,时间长了,李若凡才发现起初的金环蛇只是小意思。
到现在,什么全身通红的蜥蜴,满身毒刺的蟾蜍,浑身金黄的蝎子.....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陈木找不到的。
对此,李若凡已经麻木了,或者说习以为常。
每天重复着在瀑布下的修炼,单一而枯燥,李若凡却兴趣盎然。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快,便是半年。
李若凡原本白皙的皮肤在这半年的洗礼中化作黝黑,他的个子长高也长高了不少,虽然他的年纪还不到八岁,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子英气...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他已经能够承受跃龙瀑布最中心的冲击,也曾尝试过攀爬,都是以失败告终。李若凡知道,距离目标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
按照陈木的说法,要爬上跃龙瀑布,至少要有淬元如星,也就是星元境的实力,即便如此,爬上去恐怕也绝不轻松。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提升实力呢?”李若凡一脸思索之色,他现在身体已经能够承受瀑布的冲击,关键是欠缺攀爬的力量,逆流而上,身体承受瀑布的冲击,还需要有多余的力气去寻找落脚点,往上攀爬,一个不慎就会坠落,功亏一篑。
“若凡,接着。”陈木喝道。
李若凡此刻身在瀑布下,睁开眼睛一看,一道青光闪过。
铿锵!
这是金属插入岩石的声音。
“轻歌。”李若凡心中一喜。自从在海天镇的到它的认可,之后来到十万大山,李若凡几乎没有用过这柄巨剑。
当然,也有,陈木为了方便李若凡修理,便在距离跃龙瀑布较近的地方搭建了一住处,当时李若凡兴致勃勃的要来帮忙,陈木变吩咐他去弄点木材。李若凡二话不说提着“轻歌”便去取材。
李若凡全力之下,再加上“轻歌”的锋利,胳膊粗的铁木都是一刀两断,那叫一个利索。
若是让阿道夫知道他竟然在用“轻歌”这柄极灵器来砍树,恐怕会暴跳如雷,直接灭了李若凡。
“对不起,让你蒙尘了。”李若凡将之拔起,剑身之上散发着冷冽的光,自从阿道夫将‘轻歌’送给李若凡之后,他便感觉,自身与这长剑有一种潜在的联系,他也问过陈木,后者笑而不语。
他犹记得,与阿道夫之间的约定。
“小雪,等着我。”一念至此,李若凡又恢复了坚定的目光。
双手紧握那柄与之身材极不相称的长剑,朝着飞流而下的水流横劈而去。这是陈木半年前给李若凡安排的训练体系,只是让陈木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现在的李若凡已经能够独自承受瀑布的冲击力,显然普通的训练已经不足以满足他。
‘轻歌’是一柄重剑,足有两百余斤,饶是李若凡也只能双手挥动,十几次下来,已经有些后继无力。
每次劈砍瀑布,都沉受着莫大的压力。
陈木让他做的,都是最基础的动作。劈,砍,刺,挑等。
“爷爷,好累啊,要劈多少次。”李若凡大声问道。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这么难。
“今天才开始,先适应一下,全力挥动两百次便可。”陈木回答。
饶是李若凡身处瀑布下,也感觉有些冰冷。两百次次,什么概念,现在他才挥动二十来次都已经...
“怎么?做不到吗?”陈木玩味道。
“我可以。”李若凡一如既往的不服输。
二十一次,二十二次...
当挥玩五十次时,李若凡已经站不稳。双臂之上传来强烈的酸痛感...
友一次举起长剑,劈向瀑布。
陈木站在不远处的巨石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李若凡。‘轻歌’身为极灵器,本不是李若凡这个尚未开元的小子能够驾驭的,而阿道夫单方面解除了与‘轻歌’的联系,压制住了‘轻歌’的灵性,李若凡这才得以收复。
而现阶段,‘轻歌’处于一种半封印的状态,是最好的磨合期。
一柄趁手的武器,能够让武者的战斗力得到升华。在神陨大陆上,即便是神殿,血神教这样的超级宗派,灵器的数量也很有限。千金易得,一器难求。
李若凡身体已经发抖,这是脱力的前兆,瀑布之下,他再也挥动不了‘轻歌’,此刻,瀑布的冲击对现在的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连握住‘轻歌’都有些困难。
他没有松手,陈木曾言,武器乃武者的第二生命,头可断,血可流,器不可丢。
他还听到阿道夫所讲的骑士拥有两大朋友,一为坐骑,而为长剑。
骨子里的执着驱使着李若凡,绝不松手。
因为一松手,‘轻歌’便会被冲入那深不见底的潭中,一松手,便违背了与阿道夫之间的约定。
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将你丢下!李若凡咬紧牙关,双手麻木,点点殷红顺着剑身流下,很快便淡化在流水中。在瀑布下,他就像是飓风中的一株小树,左右摇曳。
一人,一剑,在瀑布下千锤百炼。
一人,一剑,相依为伴!
我们是伙伴,对吗?李若凡握住剑柄,心底微喃。他将‘轻歌’高高举起,想要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抛出,他怕自己脱力后,‘轻歌’坠入深潭。
“啊....”李若凡大吼,突然,‘轻歌’剑身不断的颤抖着,发出阵阵轻鸣。
李若凡能清楚的感觉到‘轻歌’的情绪,这一幕如此熟悉,亦如半年前初次接触之时,只不过那时,‘轻歌’是桀骜的,不远让李若凡触碰,而现在,却与李若凡仿佛连在一起,青光涌动,散发着凌冽的战意。
“你也不愿放弃吗?那好,我们就断了这瀑布。”李若凡腰身笔直,目光如炬。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单手握住轻歌,这一瞬,青光涌动。
一剑斩出!
陈木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清楚的看到,剑锋所过之处,水流断开了一刹那。虽然仅仅是一刹那,但他的内心却翻江倒海!
灵器认主!
这小子得到了极灵器的认可。否则灵器怎么可能动用自身的力量来保护他。
认主跟认可,一字之差,却天差地别。
上一次海天镇之时,李若凡勉强算是得到了‘轻歌’的认可,但剑的主人,依旧是阿道夫。只要后者愿意,相距足够的情况下,随时都能收回。但此刻之后,‘轻歌’只属于李若凡,与阿道夫再无瓜葛。
西土,光明神殿中的金发男子笔直的站在艾迪生的身后,目光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他清楚的感觉到与‘轻歌’的烙印消失不见。
这怎么逃得过艾迪生的慧眼,他微微一笑,道:“阿道夫,有什么事吗?”
阿道夫摇头,恭声道:“也没什么,就是我的那柄剑已经换了主人。”
艾迪生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小家伙吗?有点意思。”
阿道夫不置可否,赞道:“那小家伙确实惊人,半年就让‘轻歌’认主。”
“确实难得。”艾迪生赞叹,随后摇头道:“那个小家伙应该与裁决神殿的那位不世天才年龄相仿吧。”
说到裁决神殿,他眉宇间闪过了一丝忧虑,道:“裁决神殿把消息封锁的很紧,就连我也只知道貌似是一种灵体。”
“灵体吗?”阿道夫问道:“那几年后的殿比,岂不又是裁决殿独占鳌头?”
艾迪生望向夜空,傲然道:“岂止是殿比,恐怕就算十几年后的虚空战场之争,首席也非我神殿莫属。别忘了,我们还有小雪。”说起小雪,这位鼎鼎有名的光明殿主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星辰落雨之后,我发现天才横出,光是灵体都远超我们那一届。”阿道夫露出思索之色。
“是啊,天降星雨,福泽大陆。但事与物间,都有两面,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艾迪生叹道。
阿道夫索性不去想这个烦恼的问题,转言道:“殿主,你说裁决神殿雪藏的那位究竟是什么体质?”
艾迪生闻言,伸出了手掌:“至少在已知的灵体中,是前十的存在。”
“前十,会不会太高了。”阿道夫惊讶。
“我还觉得低了,星辰落雨之时,我离裁决神殿不远,正观看星象之时,裁决神殿中传来三声狂笑。”艾迪生说道。
“狂笑?”阿道夫疑问。
“要知道,即便是二十多年前劳伦身死,他都未曾多看一眼。否则李凌峰又怎么走的出西土。”艾迪生神色一正:“之后不久,便传来圣子诞生的消息。歌曼特.劳伦死后的二十多年,裁决殿不曾有过一位圣子。”
“那位?”阿道夫惊疑。
艾迪生唇角微动,阿道夫听后面色骤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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