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护士,她非但不救死扶伤,还在这里惺惺做怪,玩着不要脸的把戏。
他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事发生?
这么纯洁的牧羽菱,这么干净的病房,怎么可以有这么龌龊的事情发生?
尤其在牧羽菱面前。
小护士睁大了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历子瑜,“先生,别这样对我,我只是替她量体温而已…”
眼见自己的饭碗不保,小护士哪里还敢造次?
历子瑜当然看到这女人的眼泪。
只不过,他一向对女人的眼泪免疫。
也不管那护士的托盘还在病房里,扯着她的腕子,就把她从病房里扔了出去。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体温表夹在牧羽菱左边的腋下。
抬腕,看表。
五分钟以后,他如法炮制,同样轻柔的将体温表取出来。
看一眼温度计上的读数,轻轻放在一旁,脸上是一片释然。
一垂眼的工夫,也不知道怎么就看见了牧羽菱脖子上的泥灰,看一眼还有大半包的药瓶,转身出去。
再回到病房里的时候,他手里突然多了一个脸盆,脸盆里还有一块崭新的毛巾。
再看一眼药瓶里的药水。
拿着脸盆和毛巾走出病房。
牧羽菱那么爱干净,她怎么可以容忍身上有污泥呢?
医院的开水房就在隔壁,他拿着脸盆和毛巾走到开水箱边。
把毛巾放在脸盆里,然后伸到开水箱的出水龙头下,打开龙头。
滚烫的冒着白烟的开水流出来,冲刷在毛巾上,因为水开的有些大,开水溅到历子瑜的手背上、手腕上。
滚烫的水落在白希的皮肤上,很就泛起一片片的小红斑。
他只是轻微皱了一下眉,仍然继续着。
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历子瑜,哪里伺候过别人?
结婚前,家里有保姆,父亲心疼,所有的事都是保姆做,他只要张张嘴,伸伸手就可以了。
结婚以后,什么都是牧羽菱做,偌大一个房子,他从来没有打扫过一次。
历子瑜的十根手指,竟然比女人的还要白希。
开水很烫,他把盆和毛巾一起端到旁边的冷水池边上,又掺了些冷水。
伸手摸着温度合适了,他端着脸盆回到病房里。
医生为了方便救人,甚至没有脱牧羽菱的衣服,只是剪掉了她右臂的袖子和左腿的裤腿。
这样邋遢的形象,爱干净的历太太怎么可以接受?
拿起手机,拔通了王三五的电话,吩咐了一些琐事后,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他扔在一旁,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把牧羽菱洗干净。
从来没替人擦过身子,更别提这样的病人,看着衣衫褴褛的牧羽菱,他突然觉得,这世上最难的事,原来竟然是替病人洗澡。
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不过是替她挨了两鞭子,那个女人就宝贝一样的供着他。
吃饭是她喂,洗澡是她擦,甚至连衣服都是她帮他换。
如今再看,只觉得人真的不能做太多坏事。
特别是对爱你的人,更加不应该欺负她。
咬咬牙,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轻声叫她:“牧羽菱,以后,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
“好不好?”
只是,你不要再和我谈离婚,好吗?
替牧羽菱擦洗身体的过程很繁琐,需要不停的挪动她。
可历子瑜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牧羽菱身上的每一处,他都仔细擦拭,生怕有一点点的不干净。
其实,替病人洗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替爱的女人洗澡。
而且还是一个不能动,不能碰的女人!
看着沾满灰尘的西裤拉链处支起的小帐篷,历子瑜第一次有一种无力感。
想他历子瑜,M组织的老大,又是历氏的大总裁,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可面对这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他竟然还起了邪恶的想法。
神啊,一定是他平时太欺负牧羽菱了,神仙看不下去,所以才弄这一出来整他。
历子瑜没日没夜的照顾着牧羽菱,哪怕是沾水替她润唇这样的小事,他也从不假他人之手。
孟俊奇和汪新柔来看牧羽菱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满眼血丝,颓废并快乐着的历子瑜。
也不知道牧羽菱给他吃了什么蜜糖,照顾病人还照顾的这么开心。
站在病房门外,汪新柔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好友,便退了回去。
其实,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在照顾她,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于牧羽菱而言,历子瑜才是她的良药。
看到这副场景,明明应该恨历子瑜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恨不起来。
感情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就像现在站在门口看着的孟俊奇一样,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
如果孟俊奇是不被爱的那个人,那她岂不是害了他?
伸出手,悄无声息的拽着孟俊奇离开。
仿佛,不曾来过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不觉,历子瑜已经在医院呆了两天三夜。
这段时间里,他不曾合一下眼,不过才三天而已,他已然瘦的眼眶陷下去。
颧骨突出来,连下巴都尖了。
历家的人听说牧羽菱出了事,一个个被老爷子逼着过来看牧羽菱。
连最不喜欢牧羽菱的施慧敏都来了。
看到牧羽菱这个样子,施慧敏已然恨不起来。
前仇旧恨,都是上一代的,如今看历子瑜这样子,怕是打死都不会和牧羽菱分开了。
纵然自己再有心阻止,却已然没有那份力气了。
历严石更是心疼不已。
他待牧羽菱,就如自己亲生女儿一般,见这光景,心里又怎么好过的了?
吩咐历子瑜要好好照顾牧羽菱,还把历家大宅里的老佣人徐妈派了过来。
徐妈是历家的老佣人,一直跟着历严石,烧得一手好菜。
历严石之所以把徐妈留下,无非是希望病房里的两个人吃的好一些而已。
只有吃的好了,这身体才能好的快嘛!
离医生说的牧羽菱醒来的时间所剩无几。
冬日的午后,阳光没有那么温暖,却还是强撑着爬上来,把仅有的一丝温度送给大地。
病房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
孟俊奇,汪新柔,牧凌这些至亲好友都在,连带着M组织的成员也一并来了。
无玩笑,清一色的兵蛋子,个个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就算是不穿军装,也抢眼的令人咋舌。
开玩笑,嫂子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他们身为头儿的小兵,怎么能不来看看嫂子呢?
他们来了,小护士们开心,汪新柔开心。
唯独不开心的人,是历子瑜。
王三五那个混蛋,看他回去怎么收拾他!
他历子瑜的女人,只能由历子瑜看着,陪着,这死小子弄那么人来,是想气死他么?
众人说说笑笑已然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冬天的天儿又黑的特别快,眼瞧着天都要黑了,这床/上的人儿还没有转醒的架势。
有人沉不住气,开始左摇右晃。
历子瑜更是沉不住气,一张脸拉的死长,不知道是跟王三五置气,还是跟医生置气。
“怎么还不醒?”
连汪新柔都觉得时间太长了。
历子瑜腾一下就站了起来,黑着一张脸,“我去找医生问问!”
正欲往外走,却隐隐约约听到一声轻哼。
“水…”
“好渴…”
原本沉着的一张黑脸立时就亮了起来。
蹭蹭两下就回到床前,拿起一旁早就冷着的开水,勺了一汤匙喂到牧羽菱嘴边。
“水来了。”
那动作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让他的兵蛋子们看的直了眼。
这一点点水似乎不够滋润她干涸的喉管,牧羽菱又一次叫了水。
历子瑜见她开口要水,所有的焦急担忧都化成了风。
水是生命之源。
只要有水,就有生命。
牧羽菱…
牧羽菱…
你终于要醒来了么?
“水…”
慢慢又把杯子里的水通过汤匙喂到她嘴里。
甚至还怕水会烫到她,特意从自己的唇边试了试温度。
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想到这个,历子瑜的心思更加飞扬。
也不理会众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只温柔的待着床间的宝贝疙瘩。
许是有了水的滋润,再或许是听到了众人的心声,又或者是牧羽菱终于睡够了。
反正是,在这一刻,天即将黑的那一刻,牧羽菱张开了眼睛。
一屋子人站在那里,认识的,不认识的,想见到的,不想见到的,通通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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