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砚刚准备转身,若谖忽然回了一下头,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身后,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身边怎么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青砚脸刷的一下白了,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他惊疑地看着若谖。
靖墨也回头打量了一下青砚的四周,奇怪道:“白衣女子?我怎么没看见。”
若谖惊诧不已:“刚才明明看见的,眨个眼就没了,想必是我看花了眼。”说着,没事人般扬长而去,独留下青砚一个人惊恐不安地站在屋里,不禁想起昨天夜半恐怖的那一幕……
若谖问送他俩出院门的小厮:“刚才青砚那样痛骂你,是头一遭吧。”
那个小厮迟疑了一下,答道:“小姐,奴才若直说,您一定认为奴才是搬弄是非,在人背后落井下石,可……不说,奴才心里委屈!”
“青砚大哥一向对我们这些三等的奴才跋扈的很,要么正眼都不瞧一眼,要么非打即骂。”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靖墨一眼,道:“那架式摆的比爷还足呢。”
靖墨气笑了,问道:“我什么时候打骂过你们了?”
那小厮立刻涨红了脸解释道:“不然怎么说青砚大哥更像个爷!我们爷待我们是极体恤的。”
若谖笑了,心想,这倒是个人精,虽然伶俐,却本分,这个最是难得,于是问道:“你们这般被受欺侮,就不知道跟靖墨哥哥告他一状?”
那小厮一听这话,知道小姐不喜青砚,胆子略大了点,道:“我们是动过这个念头,可青砚大哥说,他在爷跟前红的很,就算我们拼死去告他,爷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更何况,爷身边那些一等的贴身书僮全都乌眼鸡似的守在爷身边,生怕我们靠近夺了他们的位置,哪有我们三等奴才露脸的机会!”
若谖听到“乌眼鸡”三个字,想到子辰,不由扑哧笑出了声。
那小厮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才惹小姐发笑,脸上讪讪的,不敢往下说下去了。
若谖想了想,问道:“青砚说他是红人你们就信了?”
那小厮答道:“青砚大哥三天两头带好东西回来,说是爷赏他的,不由我们不信。”
若谖看了一眼脸色些微有些难看、一言不发的靖墨问道:“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
那小厮如数家珍道:“西塞的龙须酥、桂林的三花酒、闽南的椰香饼,甚至苏绣的小屏风,南海的珍珠,蓝田的美玉我们也见他带回过。”
若谖对靖墨笑着说道:“大哥哥以后休要再说最疼谖儿了,南海的珍珠蓝田的美玉这样的好东西大哥哥可是一样不曾给过谖儿!”说罢,小嘴一撅,脑袋一扭,甩靖墨一个后脑勺。
靖墨哭笑不得,那些好东西都是青砚私拿的好吧,自己又没有龙阳之僻,会送他那些!
靖墨沉默不语,若谖与那小厮相谈甚欢,很快三人便走到了砚墨轩的院门口,那小厮有些不舍地笑着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奴才告退了。”
若谖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厮虽然年龄不大,长得也不算十分的出类拔萃,可与他交谈了这么久,说话极有分寸不说,现在这短短两句话显示他分明是读过书的,不禁对他有些好奇,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本来很愉悦的,这时却有些不自然的答道:“奴才叫忘尘。”
若缓瞪圆了眼睛:“旺财?你全身上下都看不出会旺财的样子!”
忘尘脸腾的红了,小声嗫嚅道:“不是旺财,是忘尘。”
若谖摇头:“你说的我听不清啦,不如你在我手掌心里写出你的名字。”说着,将一只小小的巴掌摊在他面前。
忘尘脸更红了,蹲下身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忘尘”两字,字体遒劲有力,一看就是练过书法的。
“你父母是干什么的,你又为何卖身为奴?”若谖盯着地上的字好奇地问。
“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当然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才卖身为奴,只求有口饭吃。”忘尘苦笑着说。
若谖想,他没说实话,农民的儿子不可能有这么不凡的谈吐,更不可能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忘尘,这个名字一定大有含意。
待忘尘走后,两人进屋坐定,靖墨才笑着问:“说实话,你刚才在青砚那里是不是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若谖夸张的叫道:“大哥哥厉害,这点雕虫小技完全骗不过你。但是你不要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拆穿你妹妹的小把戏上,多留心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吧。”
靖墨面露愧色长叹一声,道:“今儿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而是他人跟我说起青砚是那么样个人,打死我都不会信的。”他自嘲的冷哼了一声:“想想他刚才破口大骂的样子,比那市井妇人还不如,若是被同窗看见,还以为我也是这等粗鄙不堪没有修养之人。”
这时侍书提着空食盒回来,靖墨看见他,吩咐道:“把前两天大老爷赏的老君眉拿出来我瞧瞧。”
侍书轻快地应了一声,问道:“爷要泡茶吗,我派个人去厨房取滚烫的开水来。”说着,把脑袋伸出门外就要喊人,靖墨阻拦道:“不用,我只是想瞧瞧罢了,并不喝的。”
侍书满腹狐疑,老君眉虽然珍贵,可那是用来喝的,有什么好看的。
他找个凳子掂脚,从柜子的顶层把老君眉拿下,双手奉给靖墨。
靖墨打开茶盒,里面的茶叶仍是满满的,看不出被动过,闻?他还真没若谖那个本事靠鼻子嗅一嗅就能辩出是哪种茶来。
若谖拿过来闻了一闻,道:“调了一半包。”
靖墨愣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只拿走了一部分?然后把别的茶叶混在里面凑成一整盒。”
若谖点点头:“这样万一被大哥哥你品出来,也只以为这茶不地道,断不会怀疑有人动了手脚,这说明调包之人非常有心计。”她抬眼看着靖墨冷笑道:“你若想从茶叶入手治青砚的罪,谖儿劝你省省吧,他可以一口咬定茶叶是别人作的手脚,他一概不知情,这屋子又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进来,便是他拿走的那些珍珠玉器什么的,一定是大哥哥得了,叫他入帐入库,可他根本未入帐,倒入了自己的私囊,大哥哥从何查起?千怪万怪,大哥哥所托非人。”
靖墨却胸有成竹道:“谁说我拿那个刁奴没有办法?若是从他住所里搜出那些东西,他就是个死罪,我又不曾真赏过他那些,他一个奴才哪里得的这些?光是这些东西来历不明就可以治他个偷盗之罪,乱棍打死!”
若谖道:“大哥哥最好休要轻举妄动,青砚不是引出了烟姐姐吗?我还想顺滕摸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