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来自星际社会的小人物邓思伟因一场事故来到一个陌生的原生态星球,在这里他的脑部芯片人性化并让他在几个月里学会了这里的语言,同时他发现在这个低重力星球他的力量可以表现出九倍大小,为了生存,他离开救生艇意图融入这里的社会,却想不到被人抓了壮丁,卷入一场局部内战中,并荣幸地成为了一名战俘。
“出来吧,我们优待俘虏。”
没有英雄片里激烈的思想斗争,听到这种除了没有缴枪不杀的熟悉喊话,邓思伟瞬间便放弃了负隅顽抗的意图,想也不想便一手抱起脱下的锁子甲,另一手高举过顶,乖乖地出了树洞,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面对这种生死两难的选择题,邓思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能让自己苟延残喘的答案,除了睡梦中的臆想,逞能充当电影里的英雄行为永远都不会是他的选择。
对于现实生活和大脑意淫邓思伟还是分得很清楚。
清晨的阳光有点晃眼,特别是饿了一晚上的情况下,看上去更是如针扎般刺眼,用手挡了挡,邓思伟看清楚了自己所面对的险恶形势。**个手持利刃劲弩的斯巴达人将自己所处的树洞团团围住,兵刃上的闪烁寒光无不彰显着他们势在必得不降即杀的汹汹架势。而一只形似老鼠尖嘴长鼻的动物正牵在一领头军官的手上,抬着头兴奋地看着他,等待军官的喂食。
看来不是好奇心惹的祸,而是自己身上的味道。邓思伟忍不住痛苦地哀叹一声,才醒悟过来自己身上浓厚的血腥味或许在经过一夜的挥发后能瞒过大多数人类的鼻子,却瞒不过在大自然中茁壮成长的许多神奇生物。当然在邓思伟的感觉中之所以认为能瞒过大多数人,或许是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像艾西斯这种每每让人出乎意料的奸猾精灵就是个另类的例外。
没有殴打没有搜身,邓思伟放弃了恢复体力后的逃亡计划,他不认为自己的速度能够快过这些强弓劲弩,而斯巴达人也果然用信誉遵守了自己的承诺,甚至当邓思伟加入在森林中同样垂头丧气等待着的俘虏队列时,还意外的获得了一小块用于充饥的黑面包来安慰自己早已空荡一夜的肚皮。
抬头看了看天,刺眼的阳光泼洒着阵阵温暖,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在森林中投射出斑斑树影。沐浴在这树影下,邓怀抱锁子甲眺望未来,不知前路还在何方。
摘下镣铐,邓思伟踉踉跄跄地被推入俘虏营,或许是看在他手无寸铁,又或是看在同为西拿人的情份上,斯巴克人仍然没有搜身,除了先前紧抱在胸前的锁子甲和身上的皮甲被没收外,他被允许保留了一切零碎杂乱的私人物品。
活动活动被镣铐卡的有些发红的手腕,邓思伟好整以暇地观察着眼前即将居留的“五星宾馆”。
很明显这是另一个瓦菲俄人为临时抓获的壮丁们所精心准备的招待所。一样的房间,一样的通铺,甚至一样混杂的人群和充满恶臭的空气。唯一不同的是这是原本它那被冠以正义的光环如今被它所谓的邪恶玷污,以至于许多真正的瓦菲俄人从天堂沦落到与仆役们共居一室的处境。
打量着这间似曾相识的房间,邓思伟努力的在垂头丧气的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有惊喜,有遗憾,惊喜地是玛特果然一如想象中没能逃脱斯巴达人的追捕,遗憾的是艾西斯这个老狐狸令人意外的逃出这场他本应该坦然接受的灾难,当然也或许是他已经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被斯巴达人给斩杀了也未可知。
邓思伟从来就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类代表,在失落的时候希望看见同苦的伙伴也是人类必不可少的劣根性,无论用怎样华丽的词藻来进行掩饰,其本质都是幸灾乐祸的具体表现。
掩饰住内心的真实想法,邓思伟挤出一脸的悲愤和失落,丧气地踱步来到玛特身边,低沉地打了个招呼,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艾西斯还好吗?”看到邓思伟,玛特随口问了一句。
语气并不尖锐,看的出来对于两人抛下战时同伴独自逃亡这件事情上玛特并不是太在意,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但纵是脸皮厚如城墙的邓思伟也多少忍不住一抹红霞飞上脸庞。其实经过几天的接触,邓思伟早已将玛特的性格给揣摩了个透彻,这人太固执,容易被感情所左右,但也常常被自己心里所谓的道理给桎梏起来,完全没有随机应变的灵活脑筋,是个实打实的收人钱财为人消灾的佣兵主义者,而且正因为过于固执,所以才成了一个一身破烂的流浪佣兵。或许他当一个看家护院的打手远比佣兵来得更称职一些,邓思伟对玛特暗暗下了结论。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艾西斯提出了合作,并保证共同生存并一起逃亡,结果全都做到了,三人同时活了下来,得到了一个比其他人好的多的逃跑时机,至于这之后能否逃亡成功,那是个人自己的事情了,当初谁也没承诺必须同生死,共进退不得抛下任何人。自然对于邓思伟和艾西斯抛下玛特利用自己的速度独自逃亡一事上,性格固执而迂腐的玛特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当然在这方面邓思伟就远没有玛特这么高尚的品德,至少直到现在他都对被艾西斯抛离而耿耿于怀,暗自在内心阴暗处用最挚诚的祝福,祝愿艾西斯得到来斯巴达人用手中弯刀最热情地款待。
而明了这一切的邓思伟,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心理压力,但考虑到玛特的面子便对同乘一条破船的战友不好太过张狂,只好垂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或许还好吧,半路上我们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小心地选择词语,没敢说他也被抛下,纯粹邓思伟多余的顾虑。害怕到会引起玛特联想,从而生出一股对他的怨恨来。
“或许他已经顺利逃出去了。”尽管对艾西斯没多少好感,但玛特思维单纯地说到。
“或许吧。”邓思伟嘴角有些抽动阴狠地说到。
如同艾西斯所预言的一样,俘虏自从邓思伟这一批后,在以后的数天内并没有增加,惨烈的战斗让战争的双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斯巴克人最终还是没有足够的人手打扫战场并掩埋尸体,不得不让这群战争的俘虏呆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渡过了几天没有人骚扰的安详生活。
说是安详,其实在邓思伟的心目中对于当战俘是很恐惧的,至少在他所读过的历史和文学作品中,战俘往往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尤其是在这种原始落后的星球,等待他们的命运不是奴隶就是作为战争祭品的大屠杀,纵观人类的历史,现在的宁静完全可以称之为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就如同纳粹集中营大屠杀一样,以洗澡的名义还发上一块香皂和毛巾,而他们现在也就如同那些浑懵的被屠杀者享受着斯巴达人恩赐的不多的晚餐。
尽管并不甘心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邓思伟还是迅速地将手中带血丝的肉块几口吃下,一仰脖饮尽清水,抹了抹嘴,然后以一种意犹未尽的眼光虎视眈眈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一股暴虐的贪婪气息毫不掩饰的就这样流露出来。
现在的邓思伟早就不是当初习惯锦衣玉食的现代人,数月的磨练,连番的经历让他最后一丝的文质彬彬也在战争后被饮血茹毛所替代,现在的他别说是带血丝的肉排,就算是整块血淋淋的新鲜肉块也能大口吃下。经历过战争洗礼,在生存压力下的人是没资格说什么道德底线的,对此邓思伟很快就抛下了自己用虚伪所编织的面纱。在经过第一次别人挑起的斗殴——有人想抢他的食物后,邓思伟就学会了抢夺别人的食物,壮硕的拳头,沉重的力量,让他在俘虏群中迅速树立了自己的绝对权威,至此每天的战斗则改由这个矮胖子率先发起了。
食物并不多,斯巴克人巧妙地用供应量控制着这群战争失败者的体力和反抗意志,小杯清水和小块黑面包等一切都要用小来形容的东西构成了他们数日来的裹腹之餐,至于肉块,却是数日来的头一次,尽管也要用小来形容,但它却如投入饿狼群中的猎物又或是水池中的石头,立时激起的涟漪反应,却是让人预想不到的。
一个背靠撞飞贴上来的矮人,玛特大口嚼食着口中夺来的肉块与邓思伟胜利会师,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双方用眼神和蠕动的腮帮子交流着胜利的宣言,几天来这对蛮力组合已经很是打断了好些鼻梁并同时为神授大陆的牙医事业做出了令人夺目的贡献。
就在此时,“乒”的一巨响,关押战俘的营房大门被人粗暴地打开,打断了这场食物战争的余韵,只留下胜利者站在中间大快朵颐,失败者在角落独自暗暗舔舐自己的伤口。
随着大门的打开,战俘营看守伴随一队队彪悍的斯巴克战士手持利刃冲了进来,分成两队,将战俘们驱赶到中间围住。顿时向前还一片喧哗的战俘营在肃杀的气氛中变得安静起来。
不安在战俘们的头上悄然弥散,谁都知道这场战斗中虽然是瓦菲俄人输了,但斯巴克人在胜利的同时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没人能肯定斯巴克人不会为此而大发雷霆,将血腥的怒火降临到这群可怜的战俘身上。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邓思伟几口将抢来的食物吞下,在别人身上擦了擦手,与大伙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门口,此时几个斯巴克军官打扮的骑士与一个有如矮人高低的普通老头一同在谈笑中走了进来。
军官们看了看凌乱的现场和战俘们头上鼻青脸肿的勋章,对于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立时一目了然。
“我还以为这些天让你们节衣缩食,可以令你们冲动的性格冷静下来,看来我错了,而且还错的很厉害。”一个身穿银甲白袍的骑士抚额说道:“来你们的精神还好得很嘛,看样子完全不介意再这样关上几天。”
“格利高里.阿尔图瓦。”看着银甲骑士的发言,人群中有人低呼道。
“格利高里?”听到旁人的低呼,邓思伟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银甲骑士。战场上的一瞥,毕竟太远,而且角度也偏,可不能像现在这般近距离的观察这位大败瓦菲俄人的斯巴克无敌统帅。
格利高里并没有想象当中那样高大,至少作为精灵,他没有邓思伟所见过的精灵们那样的修长身材,与人类差不多;但纵然如此,他也保留着精灵们所共通的俊美脸庞,剑眉星目,一头金色的长发掩住双耳随意地束在脑后,笑起来一副洒脱的阳光面容。
格利高里叹了口气:“算了,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
说道这里,格利高里略显冷酷地看了眼安静的人群:“你们都为邪恶的瓦菲俄效力,作为瓦菲俄人犯下了无数令人发指的罪恶,本来作为这些罪行的协同者,都应该让你们用绞刑架来偿还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但是圣父教导我们,要给予世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要求你们拿起武器,面对那些依然还执迷不悟的瓦菲俄暴徒,勇敢地加入正义的斯巴克阵营。”说完,格利高里指了指门外的一片空地:“愿意的,请走出这个大门,到那个操场上集合。”
变相抓壮丁,这分明就是抓壮丁的斯巴克版本,与强词夺理的瓦菲俄人不同,格利高里居然摆出了一幅很勉强的架势,明明是不由分说,听起来却悲天悯人,让人不知道是该用感动还是怒骂来回应。
人群顿时爆发出表示不满的低声交流,嗡嗡声不绝于耳。而此刻格利高里却如同老僧坐定般虚眯着双眼,静待着事态的发展。
与邓思伟这种不清楚情况的外来户不同,其他的战俘们很清楚的明白西拿在内战中是没有奴隶和祭奠屠杀一说的,战斗被俘人员与因经济原因成为奴隶的人不同,作为一种重要的国家财产,要么是等待着家人或亲友用重金赎回,要么成为无偿的劳力,作为罪犯为胜利者进行所谓劳动改造,而且这种改造也还是有限期的,年头一到,也就自然成为了自由人被释放。所以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被策反,成为另一方的炮灰,毕竟支付财产或劳力总比保不住小命要强上太多。
果然,没隔多久,便有人带头跳了出来,而且还是邓思伟认得的人,那个与他一同被瓦菲俄人抓壮丁的皮洛斯商人。
只见他一手捂肚,一手揉捏自己乌青的眼额,在角落以一幅食物被抢的可怜形象高声表白着自己的述求。
“我不是瓦菲俄人,而是一个可怜的叫德尔巴多的皮洛斯商人,我愿用所有的信誉担保,那些瓦菲俄的罪恶我一无所知,我只是恰逢其会被他们强行抓捕充军。请放过我吧,我愿用1000个金币来赎回我自己。”
话音有些颤抖而拖沓,很明显,这些日子在一群恶狼中间没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饱饭,原本的食物,可能除了一两口外,都贡献给了那些身强力壮、拳比脚粗的友好人士,在邓思伟怜悯的眼神中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这一系列的日子,活到现在的。
狗日的好命,邓思伟暗暗吐了口口水。
“恰逢其会的德尔巴多。”格利高里仍然虚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皮洛斯商人,沉默了一下,突然圆睁双眼,严厉地说道“恰逢其会,好一个恰逢其会,你抛离战友,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当杀。”
格利高里话音刚落,两个斯巴克大汉不由分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高声喊冤的皮洛斯商人给拖了下去,随着一声惨叫,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了上来。
看了看噤若寒蝉的人群,格利高里缓缓说道:“此人步伐坚定、中气十足、语音高昂,却装作一幅弱不禁风备受欺凌之像,必是大奸大恶之徒。
况且他身为瓦菲俄人却放下荣誉抛下战友,说他一无所知,却又知道瓦菲俄人强行抓人充军,这种前后矛盾,是非颠倒的言词更加证明他居心叵测。
再加上他居然当众行贿,腐败军纪,扰乱人心,更是其心可诛。
此等人若是不杀,又待杀何人?”
看到格利高里在说杀时,眼光时不时的从人群头顶扫过,惊得众人自感脖子阵阵嗖凉。
“靠,这才是斯巴克的无敌军神。”邓思伟在人群中暗自感叹:“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指鹿为马,看看这边的表现,那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明明是杀人立威,却能将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振振有理,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这是为民除害,让人不服都不行。”
当然,这些个小心思邓思伟是不可能挂在口头上的,久经社会熏陶的他看到这一幕头脑轻轻一转就明白这是斯巴克人损失太重,不得已的拉人,若不是情形严峻,恐怕也不会如此作为。现在谁若敢上前反对,那就是在站在了斯巴克的对立面,尤其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那无疑就是嫌自己命长。
想通这一点,邓思伟就断无抗拒的道理,既然还对这个红尘俗世有所眷恋,那么再一次站在关乎生死的是非选择题上,答案自然也就呼之欲出,逞强当英雄,从来就不是邓思伟这号人所能干的。他现在关心的是心动不如行动,既然已是大势所趋,就应该顺从历史的滚滚车轮,趁其它人还在天人交战,拿捏未定时,主动跳出去,说不定这位看上去英俊潇洒的格利高里高兴之余还能给自己一点额外甜头为自己的利益获得最高的回报,最不济也能博些印象加分,总好过默默无闻地在队列中等死。
一念及此,只见邓思伟以手掩面,哭天抢地地冲出人群,一个踉跄扑到在格利高里面前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格利高里大人,我原本是山野中一粗鄙野夫,一个不慎竟然被瓦菲俄人给裹挟充军,我糊涂啊,竟然在这种充满罪恶的军队里顽抗王师,犯下滔天大错,原本应该一死了之,可今日听了格利高里大人的话,这才醍醐灌顶发觉还有无数人在瓦菲俄人控制下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我糊涂啊,为了弥补我过去所犯下的过错,请让我加入光荣的斯巴克大军,让小的为人类的解放事业献上绵薄之力。”
“人类解放事业?”尽管对邓思伟不注意说漏嘴的话听不太懂,但眼前这个矮胖子阿谀奉承的意图已经表白无疑,让格利高里不经意的皱了皱眉。斯巴克人军功历来只有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博得,从来没有这种靠马屁还获得进位的,格利高里对此尤其痛恨,若不是现场情形和条件不允许,他真想一剑了结了这么一个无耻之徒。
格利高里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表示出了一丝嘉励:“你的请求我已经听到了,纵然不想多造杀孽,可也不能寒了壮士拳拳报国之心,这样吧,你先起来,我允许了。”
“无耻。”尽管都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但包括玛特在内的所有人都对邓思伟的拙劣表演暗竖中指,毕竟如果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和厚如城墙的脸皮,一个普通人很难在瞬间就拥有如此高的觉悟,这就在无形中证明了埋头抱腿痛哭的某人源自内心的劣根性。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邓思伟的带头,其他人内心的摇摆不定的原则也迅速地崩溃瓦解,在生与死的选择题上纷纷填下了相同的答案,默默无言地出门走进了格利高里指定的门外操场。
虽然不得已用了些有违骑士道德的强硬手段,斯巴克的军官们还是对面前令人满意的答案卷感到欣慰不已,看到了看仍然赖在地上埋头痛哭的无耻之徒,格利高里扶起仍不知马屁已经拍到了马腿上的邓思伟,打量了两眼这个无耻的矮胖子,说了句让他魂飞胆丧的话:“我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