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洛河眼前的,只有简单的几条路可以走。
一、自废内功,重头开始修炼妖刀心法。无疑,这样刀法与心法的契合度最是完美,但洛河先前所花费用来修炼内功的时间也等于付之东流,所有东西都要从头开始。
二、放弃妖刀心法,依旧以原本的血海魔功继续施展妖刀刀法,但不可避免的武功内功不匹配影响刀法的使用,从而导致完美不再完美,容易产生破绽。
三、试图从妖刀心法和血海魔功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利用血海魔功的内功根基来转换路线,从而将血海魔功真气转化为妖刀心法内功真气。
这三条路就放在洛河的眼前,而他也必须要选择其中的一条路走下去。
对于洛河而言,第一条基本等同于已经放弃。自废内功,重头开始修炼,需要花费多大的代价和精力才能回到眼下的地步?而当他回到眼下的实力之时,恐怕原本和他差不多、甚至是不如他的人,都已经走到了他的前头。
江湖就是很简单的江湖,时间不会等候任何一个人。你还在原地踏步,别人自然就会超过你。
洛河,不愿屈居人下,更不愿浪费很多的时间,来花费在已经走过的路上。
故而,他选择了第三条路,尝试,融合,修正。
然而,原本修行的内功等级越高,对于融合与修正新武学而言难度更加大。倘若洛河修行的仅仅是血水魔功这等入门级的基础内功,那么想要融合修正新武学的起始难度会低很多。但血海魔功好歹也算是绝学级别的内功心法,想要成功转换成妖刀心法,难度可以说大了百倍千倍。
不过这个百倍千倍,是对于一般的人而言。洛河有他自己的独家方法,血色世界。
百试不爽的血色世界,除了锻炼实战能力之外,同样能够让洛河尝试内功心法的转运路线。只不过如今的洛河,却是不敢在血色世界随意的死亡,故而每每发现内功出了岔子的时候,只能暂且搁置下来,等候第二日避开这个问题,重新进行修正。
时间,又是时间。
究竟过去了多久的时间?洛河自己也无法算计。
在外头,还能够依靠白天黑夜来计算一日一夜,但谷底没有黑白之分,暗黄色的天空永远笼罩着这个上空。
自修累了,就沉入血色世界之中推演妖刀心法,推演的差不多了,就重新回到现实的世界之中。
究竟,过了多久?
这个问题,洛河也很想知道。
似乎,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慢慢睁开双眼,丹田之内最后一丝血色真气也被转换的干干净净,换做漆黑如墨的纯黑色真气。深邃而又沉静的黑芒,取代了血红色的气息,充盈着洛河的双眼。
缓缓起身,破旧的衣服上早已布满了灰尘,这一次的修炼,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随着功力的逐渐高深,内功真气的流转已经可以逐渐减缓新陈代谢的消耗。洛河也记不清,最近一次的进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了,总之,似乎已经有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感受着肚子咕咕作响的抗议,洛河心下不禁有了一丝哑然,连忙伸手一吸,野果树上几枚野果便在吸字诀的作用下,落入手心之中。
草草果腹之后,洛河的意识终于也开始完全恢复起来,只是记性似乎比先前更差了。好像脑海之中又记得了一些东西,又忘记了一些东西。
“我……是谁?”
注视着寒水潭中的倒影,披头散发的洛河,可以说早就没了什么形象可言,不过轮廓上,却依稀还能分辨得出当初的模样。
“我是……洛河?”
双目,陷入涣散之中,很多年以前的记忆,在这张脸庞出现的时候,就开始慢慢汇聚,回归,一点一滴融入洛河的脑海之中。
“我是……洛河!”
小楼一夜听春雨,应声回归!
弯弯的妖刀在空中盘旋,嗡嗡作响,仿佛欢快地宣告着主人的回归一般。
妖刀握于手,洛河轻轻向下一压,漆黑的刀气激射而出,霎时间引动了谷底两旁的刀气雾气,刀雾融入之下,如同龙卷鲸吞一般,声势浩大,骇人听闻。
“终于,也到了最后一步了。”
刀气入体,刀气冲废穴,人为刀,刀为人,自可出谷!
回到墓碑之前,洛河再次跪下,恭恭敬敬地为这位隔代恩师叩了九个响头。由于年代太远,洛河并不清楚三四百年前,和天工上人同一个年代的师尊罗念究竟是什么来头。但他也无需知晓,两人师徒之份已定,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告别罗念的墓碑,洛河长长呼了一口气。眼下,也到了出谷的时候了。
缓步走入刀雾之中,感受着一刀又一刀堪比一流高手全力出击的刺痛之感。刀雾无孔不入,渗入毛发,深入骨髓之中,那种痛楚,几乎入侵了身体每一个细胞之内。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痛楚,绝对比所谓简单的凌迟处死还要痛苦千百倍。
凌迟虽痛,但已经削去的皮肉却是不会再有任何的痛觉,而刀气入体,刀气冲废穴,却是以完整的身躯感受绝不逊色于凌迟时伤口的痛楚,受伤的部位之多,浑身上下之痛,以洛河的定力,也有一些难以抵挡。
穴窍、经脉,都是人体相当脆弱的地方。霸道凌厉的刀气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哪怕以洛河眼下的修为,都仅仅只能保持一丝灵台清明,勉强让自己不昏死不过。凭借着极为强悍的毅力,一步,一步走下去。
痛楚,随着时光而消退。倒不是说洛河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这种痛楚,而是刀气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改善了他的身体。脆弱的经络、脉搏、穴窍在刀气毁灭性的冲击之下,自我修补,伴随着妖刀心法内功真气的蕴养之下,逐渐变得更加强大。
浑身上下,共计一千二百一十九个奇穴,尽数贯通!
此时,洛河的身影,终于已经来到了天刀峰的外围,甚至他都可以依稀记得,再往前一些,便是他曾经走过的路。
雾气依然弥漫,此时已是清晨时分,朝霞刚刚升起,故而即便是天刀峰的外围也会有许些雾气弥漫。不过眼下,这些稀薄的雾气,已经无法再让洛河感受到哪怕半分的痛楚。
望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哪怕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刀雾割破的不成样子,洛河的嘴角,也不禁挂上了一丝莫名的微笑。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