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辗转各地,对冀州豫州兖州一带的起义军形势已了然于胸,觉得除了张角三兄弟乃是黄巾军的精锐外,其余的义军都不过尔尔,所倚仗的多是人多势众,出其不意,才有如此声势,令官军处处被动。
曹操认为,只要给他一万兵马,必能横扫各州,荡平起义军。于是颍川告急,长社被围,京都洛阳岌岌可危,曹操请命,朝廷乃下旨,令他领兵五千,前来协助皇甫嵩。
卞明玉知曹操轻敌,乃道:“将军初战告捷,叛军也不是什么精锐之师,但声势极大,灭了颍川的波才,还有汝南的彭脱,南阳的张曼成,将军切莫生了轻慢之心。”
曹操哈哈一乐,道:“夫人之话,某自当谨记于心。有夫人这位贤内助在身边,区区叛军,何愁不灭?”
卞明玉嗔怒,随即又正色道:“明玉觉得,将军要想成就一番大业,光靠手下这些兵是不够的,还需要更多的谋臣良将才是。”
曹操不由点头,高祖刘邦,能够从一屯长开创大汉四百年基业,靠的就是手底下有一帮谋臣猛将。
而他初次带兵出征,手下别说谋士,心腹将领都没一个,早前见了刘备身边的关羽张飞,更是羡煞,自忖这次回去之后,倒要把老家的曹洪曹仁以及夏侯兄弟带来,以作臂膀。
不过想起良将谋士,曹操却眼前一亮,这里距许昌不过二三十里,荀彧荀文若不正是许昌人氏吗?
曹操脸上露出笑意,道:“明玉,提起这谋士,某倒是想起了一位,其才能不在当年高祖身边的子房之下啊。”
卞明玉将油灯拔亮,轻声笑道:“将军说的可是荀彧荀文若?”
曹操一怔,奇道:“明玉也知荀彧?”
卞明玉抿嘴一笑,答道:“明玉小时侯随家里飘落四方,颖川一带,更是来过多次,又怎会没有听过荀彧的大名?都说他有王佐之才。”
荀家在许昌是名门世族,颖川人提起荀家,谁人不知?
“夫人真是见多识广,不让须眉。”曹操赞道:“三个月前我在桥家集,结识了这位荀彧,此人才华出众,机谋善断,必是一不可多得的人才。”
无奈当时时机不熟,二人可谓是失之交臂,令人遗憾。而今日来到许昌,曹操念起这段故情,自是再次萌生了将荀彧收为己用的念头。
闲着无聊,曹操便将当初荀彧为他如何断字的故事说了出来。
卞明玉只听得一乐,笑道:“这大不过天,荀文若说的可是将军日后功高位重,但也只能是天子之下,王侯将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
曹操晒道:“果真如此,夫复何求?”
“而天字拆为二人,荀文若说的是日后掣肘将军,必有二人,至于这二人是谁,他也无法知晓天机。不过依明玉看,这二人为天,又何尝不是指这天下是两个人的天下,朗朗乾坤,惟二人为尊啊。”
曹操只听得一怔,但见此时的卞明玉,正一脸含笑,美目顾盼,甚是可爱。
“明玉,你可真是我的好知己啊。这荀文若号称才高八斗,我看比之我家明玉,也是稍逊一筹啊。”
“将军又来取笑。”卞夫人啐道:“依明玉看,将军宜早将荀彧收为帐下,要不然错失能人,悔之晚矣。”
曹操道了声好,便要吩咐军士,去许昌请荀彧。
“将军糊涂,荀彧乃大名士,真人才,不可如此轻视。”
但见卞明玉美眸一转,轻启朱唇,说道:“礼贤下士,方能为己所用。将军明日正好无事,何不亲自过去,以显诚意?”
曹操连忙称是,轻抚卞明玉双肩,叹道:“明玉若是男儿身,成就必在某等之上。”
次日一早,曹操便带了几名军士,携同卞明玉,来到许昌。一打听,才知道荀家在饮湖。
骑马行了半晌,只见前面青山掩映,一湖清水如碧,想必便是饮湖。湖面不大,湖水却是澄清可饮,饮湖之名,也许正是由此而来。
而荀家便在湖中的一座小岛上。要去荀家,须得搭乘荀家泊在岸边的一艘小船。曹操令众人把马拴好,弃马上般,向小岛驶去。
岛上只荀家一座大宅,曹操于门外朗声道:“洛阳故人曹操,前来拜访荀彧文若先生。”
话音刚落,立时便有一老仆开门出来,打量了一番众人,这才说道:“实在抱歉,我家少公子至今在外,已半年未回。”
曹操一怔,道:“桥家集一别,文若竟然还没有回来?”
老仆道:“是的。这位先生可是见过我们家少公子?”
“三个月前,我在商丘桥家集,倒是见过文若。”
老仆道:“我们少公子常年在外,或游学,或访友,行踪不定,先生既然不久前见过,想来也知道我家少公子近况。”
曹操苦笑道:“当时萍水相逢,只觉得与文若甚为投机,至于他往来踪迹,我也是不甚清楚。”
“那就没办法了,这个连我们老太爷都不清楚,几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曹操告诉老仆,只是路过许昌,特意来拜访老友,并无他事。
而这个时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既然客人远道而来,怎不请进来说话?”
说话之人正是荀家主人,号称神君的荀淑。荀淑膝下八子,个个才堪大用,世人称其为八龙,荀彧的父亲是荀绲,曾为济南相。荀家的后辈中,以荀彧及其侄荀攸最为著名。
那老仆听得荀淑发话,自是客客气气的将曹操等人请了进去。
荀淑已近八旬,在老仆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来到大厅。
曹操忙领着众人行礼,曹操恭声道:“远道而来,打扰您老人家清修,小子不胜惶恐。”
荀淑虽年老体衰,但声音却甚是洪亮,道:“你与文若故交,文若不在,荀家当代他接待,不可失了礼数。”吩咐下人,赶紧侍侯茶水。
曹操与荀淑闲聊,终怕荀淑年高体力不支,便有了告辞之意。
卞明玉一旁说道:“既然不知道文若先生何时回来,先生何不留下笔墨,也好让荀先生知道,先生曾亲自登门来拜访过他?”
曹操点头,“正是。老人家,见不着文若,就容我留下寥寥数语,以表思心。”
荀淑应允,老仆忙去取来纸笔。曹操略作沉吟,挥笔疾书:“文若吾兄:商丘一别,海天在望,不尽依迟。今吾……
……
孟德拜上。”
洋洋洒洒,既陈切切思念之心,又表殷殷相盼之意。写毕,交与仆人,拜别荀淑,打道回营而去。
曹操回营,三日后便与皇甫嵩朱儁追击波才,黄巾军再次败退,逃至宛城,被吴郡孙坚强攻入城,孙坚也因作战勇敢,被朝廷封为别部司马。至此,颍川黄巾军已基本肃清。
六月中,刘备部来到了广宗。然而此时北中郎将卢植却因得罪灵帝派来的黄门左丰,被左丰诬陷押解入京。
朝廷又以董卓代卢植,领军围剿张角。但董卓大意,与张角交手数次,皆败退,只得继续沿用卢植的方法,固守牵制,伺机而战。
刘备在广宗北扎下大营,与董卓的南大营互为犄角之势。
董卓只守不攻,张角也无计可施,而刘备兵少将寡,又受董卓节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就此相持不下,倒又回到了半月前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