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美人一文一武两个儿子,算是将半边朝廷全部掌握在她的手里了。
她嚣张跋扈,陷害段景风,离间他和皇后之间的母子之情,这才惹怒了皇后,让皇后反击。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德妃看得出,皇后有意让庞美人吃瘪,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让庞美人在后宫再无翻身的可能罢了。
母亲没了,做儿子的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没有后宫的助益,他们就是聋子瞎子,成不了气候。
德妃便就这样放手去做了。
“母亲,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能动手杀人啊。翟天琴是翟家精心培养出的女儿,翟老爷和翟夫人费尽心血养育至今的,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让翟家知道,是与我们有关,那翟家这一门算是彻底断送了,这岂不是给了老四课程之机。”
“知道了,自然是可乘之机,可是若不知道,那还算得了什么呢。”
德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翟家的女儿被人陷害,送进了宫,翟家吃了闷亏,死了女儿,他定是要向那陷害之人讨说法的,与我们何干。再说了,翟家心生异心,不将最聪明伶俐的女儿嫁给你,反而等着新皇登基,这不是脚踩两只船,左右逢源吗。你当他们是心腹,他们可曾一心一意地对你啊。这点教训是他们必须承受的,就算要怪,也得怪他们自己的吧。”
在大楚,联姻才是彼此之间最佳的联系。
翟家的翟天晴做了段景瑞的翟姬,却又塞进来一个没用的翟天画,反倒最聪颖最知书达理,最有谋划的翟天琴,一直迟迟不愿让段景瑞瞧见,始终藏再闺阁之中。
这本身,就是翟启明的另一个谋划。
他的两个儿子翟天年和翟天才,都位列大夫,全部是支持段景瑞的股肱之臣,他本身也是与段景瑞更加亲近的,表面上看,他翟家是死忠段景瑞的。可是,翟天琴却成了这一家最大的指望,明摆着是打算留有大用。
段景瑞当然知道,这是翟启明的心机。
他以翟天琴体弱多病为由,谢绝了京都城里所有的球赛和诗会,就是为了让翟天琴安心在闺中学习各种礼仪,以备来日进宫之用。
这件事,德妃和段景瑞早就有些微词,不过既然是人家的女儿,人家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他们实在是无需过问的,只知道,翟家还有这么一个人。
直到不知是谁,将翟天琴的画像呈给了凤昭帝,凤昭帝一眼便相中了这个美人,段景瑞才见得翟天琴的真容,果然是美若天仙,便是定力再好的男子,看了她都会脚步沉重。
更何况,美貌的女子又兼具泼天的才华。
这样的女人,必得配人中之龙。
德妃见到翟天琴本人时,当时就不高兴了。
她知道,这是翟家与自己留了个心眼,心中对翟家已然失去了几分好感。
其实,她留在宫里,做德妃的帮手也是可以接受的。可这翟天琴却是个有主意的,名义上是遵从父母之命,与德妃更加亲近,实则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避宠之后,她更是将自己关在宫里,不去拜见皇后,也不来拜见她。
德妃本以为,这人是被后宫那些女子吓傻了,不敢出门了,殊不知,她是在等待一个机会,找到自己的主子。
她找的主子不是德妃,而是皇后。翟天琴竟然不服自己的管教,反而去了皇后那里,与她为伍,这更加让德妃更加恨这个翟天琴。
庞美人没了,她和皇后的关系就会变得紧张,翟天琴明知如此还要去亲近皇后,这不是明摆着要背叛她吗?
德妃的性格,怎会允许。
“儿子担心,一个翟天琴死了不要紧,母亲这边会受到怀疑。”
“怎会,”德妃很有信心:“玉香已死,死无对证。”
“母亲,我在来的时候,着人去问了一嘴,说院判现下还在翟美人的宫中未曾离开。早上报的,现下已经午后,不过是一个自缢的,怎么会调查如此之久?那云家的少夫人还将东偏殿打扫出来,供院判居住。只是调查一个简单的案子,回到院判府写了文书便完了,至于在一个已故的美人宫中辟出一件殿宇这么大费周章吗?”
德妃听了段景瑞的话,自己不免也紧张了起来。
“你是说,院判已经有人怀疑,是他杀的了?”
“不得不防。”段景瑞叹了口气,说。
“这怎么可能呢,萧院判去接他孙女的遗体了,少说得十天才能回来。没了萧院判,他手底下的人都是怕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会选择彻查?再说了,没有证据,本不该如此,谁人能有这般火眼金睛,看出了端倪?”
段景瑞看着德妃说:“母亲,再高明的手段,也是有端倪的,只是有心之人能瞧出门道,无心之人自动忽略罢了。翟美人一死,皇后娘娘那边必是要询问一番的,她不是怪在庞美人那边,就是要找到真凶,否则,翟美人前脚刚出了皇后的宫中,后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身为后宫之主,怎么能轻易带过。而且,母亲这一招,刮连着皇后娘娘,她想要查出真凶,也是情理之中。”
德妃一拍桌子,在殿上来回地走了许多步,才转身对段景瑞说:“查,那就让她查,我看她到底想查出什么。是庞美人逼死了翟美人好,还是将我拉下水,让庞美人有了可乘之机好。她皇后娘娘,也不是个是非好歹不分的人,总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段景瑞安慰道:“母亲说的是,皇后娘娘定会给阖宫一个交代。只是,她并非愚钝之人,只是不想参与太多的宫中争斗,所以才一味放纵着众人。不出大事,她不会过问,可这是人命。纵使她给出的结果是母亲想要得到的,可她的心底里,却是将母亲视为眼中钉了,原本表面维持的和平,怕是要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