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饭菜。X澜城烤鱼细嫩的肉外,有着辛辣麻香的作料包裹,里面却带着永远坚韧的刺,和这里的人一个样。
作为本地人,他们并没有从西南区第一水陆货运中转站中获得太多的利益,仅仅获得了些体力换回的辛苦钱。可就这点辛苦钱,还时常被各大商行恶意克扣。
久而久之,这些苦命人开始拉帮结派,向不公抗争。冲突从普通的械斗,到血肉之躯对抗商行所雇修灵者的魂技。最后他们四处收集魂决,咬牙培养自己的修灵者,终在澜城形成了以千厮门为首的无数小宗门。
南朝人修灵多是为了权力与财富,或者是为了身强体健长命百岁,真如萧剑一般潜心向道的人并不多。在这个范畴里,千厮门弟子的修灵路,与大多数人无异。
本来这样的小宗门里,就算是出现贪欲极大的人,也不可能跳出他们杂役苦力出身的思维范畴,用螳臂的力量去攻击巨象般的大宗派。所以,当他们伏击灵剑派弟子的消息传回云起山脉之时,武则等人还一度怀疑是否哪里弄错了。
唐七等人在饭后,沿着街道边的人行通道走着。看着河面上舟来船往,一边仔细看着那些码头上的人,悄然观察着那些人的头领,寻找着千厮门的蛛丝马迹。
这样时时需要和商行作对的宗门,就算发到到了一定规模,也不会像其它宗门那般广开山门,必然是隐藏在某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地方。想要找到这个地方,就只有观察码头工人。然后发现线索,悄然跟随过去就可以了。
澜城的傍晚,阳光从城市边缘洒进河道,微波荡漾之下,入眼皆是碎金点点,美景不断。河道边上的灯笼已经挑了起来,载货的轻舟被接客的画舫小船代替了,歌女在船舷上放肆的娇笑着,勾着岸边男人小腹中的热火。
“小胖子,你和如烟去撞下河边那个男人。”码头边上的行人渐少,留下的不是工人,就是他们这种接着酒意在河边说着青春话语的对对年轻人。唐七看着码头边好像无意,却早已经扫了自己这些人十多次的黑衣男子。
孟初寒点点头,捏了下牵着的无骨小手后,就见江如烟将他猛然推开,怒道:“你还说那个女的和你没关系,都说胖子憨厚,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花心的人!”
她故意将声调拔高了八度,将码头上半数人的目光引了过来。
在女人鄙视、男人可怜的目光之中,小胖子带着尴尬的笑容,追向了掩面跑向码头另外一方的江如烟,着急得好像正要挽回感情的懵懂少年。
“这两个家伙,如果当个戏子,必然能成为影帝。”唐七看着他们毫无破绽的表演,由衷感叹道。
陆婉晚极力控制着想笑的表情,眼见自己快绷不住的时候,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然后小声笑着问道:“小哥哥,什么是影帝啊?”
“哦,就是说虚假到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人,比如汪观海这样的。”他回答道。
“原来影帝就是高官呀。”陆婉晚恍然大悟的说道,而后被河道边的对骂声吸引了过去。原来小胖子假接着追江如烟的动作,与黑衣男子擦肩而过,却似乎忽视了自己的体型,将对方撞得差点摔进河里。
愤怒之下,对方当即开口咒骂,没有想到片刻前还在责骂自己男人的江如烟立即回过身来,帮着不知道怎么回应的孟初寒怒骂对方,岔腿掐腰,像极了骂街泼妇。
等到双方交战结束,孟初寒携着她的手,得意万分的回来之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发现似乎信错宗教了啊。”
这是唐七某次酒后和他说起的言论,说是喜欢一个女人,好像是在信仰某个教派,不管教义多么的荒唐,首先就得说服自己去相信。
“难道你还想换换?”看着他身边作势要掐人的江如烟,唐七笑道,而后问道。“怎么样?”
孟初寒点点头,回答道:“那人被撞之后,看似在大力下退了几步。实际上却是作势自己后退,并非是被撞后的反应。”
“而且,他外面虽然穿着澜城工人的衣服,但内里似乎有些不对。”江如烟眉头紧皱的说道。“再说了,用力气来换生活的人,不会在里面穿白色衣服。那衣服也干净得有些过分,十分像江州所产的白绸。”
江州白绸是用火蚕丝编织而成,与皮肤无比贴切,而且冬暖夏凉,穿着十分的舒服。但因为火蚕无法饲养,只生长于江州某些酷热元境之中,所以珍贵无比,只有达官贵人与大宗门长老之类人物会穿。
唐七眉头微蹙的看着那人,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他也在做和我们差不多的事情,等会儿注意着点。”
刚吩咐完众人,就看到那个男子与旁边人耳语两句之后,跳上了码头上的轻舟,而他的同伴则是转身往城中小巷跑去了。
“兵分两路,我去追水路那个,你们去追往城里跑那个。”唐七立即吩咐萧剑道,而后又再三叮嘱。“只准生擒,不得动手!”
对于这个热衷仙道,对世俗之情无比淡薄的师兄,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啊。
轻舟上的男子显然是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用魂脉之力催动着小舟快速前冲,在水面上留下了巨大的白色波浪,溅起的河水洒了旁边舟上游人满头满怀。
唐七也催发了魂脉,一步十尺,快捷无比的跟了上去。
对方的境界似乎不低,但距离他还是要差上一些,再加上河水对船的阻挠作用,在城门附近就快被追上了。
船出城门,水面豁然开朗。货船早已经停靠在了码头,宽阔的澜水上,只有数十首画舫在游荡,莺歌燕舞与醉客的高呼声不断。
唐七追到作为城门的跨河大桥之上,看着那轻舟往画舫群中冲去,当即抛出了子母剑,也不管画舫上的人是否会注意到自己,踏在剑身之上,就御剑追了过去。
御剑而行,速度比步行还要快上几分,转瞬就再度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似乎是知道自己难以逃脱了,那人在一首画舫边上停下了,然后纵身上船。
唐七皱着眉头,他早已经锁定了对方的气息,在十丈范围之内,就算是人多多蚁的画舫上,想要藏住身形也不可能。对方这般坦然的上船,难道是设下了埋伏。
“管你的,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他表情凝重,直接飞到了甲板上。
船上侍女愣了下之后,立即携着香风迎了上来。“这位上仙光临,可也是为了今夜的赏花之搏呢?”
“与朋友有约。”唐七随口答了句之后,收起子母剑,走进了宽大的船舱之中。
早已经聚集了数百人的船舱里,中央台子上有少女正在轻舞。“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他停下了脚步,目瞪口呆的盯着台上裸着白皙小足,白纱遮着脸,正在边舞蹈边歌唱的少女。
“南音……”他呢喃说道,而后从三丈高的甲板上,俯冲到了船底的台上,一把拉住少女的手。
少女惊慌失措之下,歌声当即被打断了。
“客人,要是参加赏花之搏,还请守下规矩。”妈妈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杂役走上前来说道。
唐七自知失态,躬身对她说道:“抱歉,只是在下与这位姑娘是旧识,所以有些鲁莽了。”
“新欢也罢,旧时也好,你都得到位子上等着,否则船上其它客人就会不满了。”妈妈听惯了这等言语,不过就是纨绔公子看到了美色,把持不住而已,还找这么些理由。“请吧!”
她指着场边的座椅,然后吩咐身后的杂役,接着说道:“给这位客官上点酒菜。”
所谓赏花之搏,不过就是初入画舫的姑娘,在台子上伴着歌舞,褪尽外面穿着的衣裳。每褪一件,都需要有客人出价达到画舫所制定的最低价格。
而最后那件拍下的人,则可以将身穿裘衣的少女抱进香闺之中,尽享头夜的欢愉。
为了今日的赏花,看来这画舫的妈妈已经下了不少功夫,居然楼上楼下五层楼的座位上,坐满了满眼热忱的老少男人。
唐七所闹出的意外,并没有影响到赏花的进度。一曲作罢,当即就进入了出价环节。
只见少女件件衣裳飘落在地,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越露越多,最后仅剩下小小的肚兜,露出了半截胸部,与肚兜下摆难以完全遮掩的*。
画舫里的男人,呼吸早已经急躁起来,唐七看着那姑娘在有些寒冷的晚风之中,慢慢舞动着,将手伸进了怀里。那里有他们此行到澜城查事的经费,包下她应该是够了。
拿着金卡的手还没有从怀里拿出来,画舫外就有剑风扑进。面无表情的萧剑看了眼场中半裸少女,没有丝毫留恋的回过头来,对他说道:“师弟,我们已经找到千厮门所在了。”他的白袍上带着血迹,却没有丝毫在意。
与此同时,画舫里已有人再次出了价。
“三万圆银,我要她撤掉面纱!”二楼一个龅牙客商,抹着嘴角的涎水,将银楼卡片嘭一声摔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