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飘荡着几朵懒散的絮云,咸咸的海风吹斜了几条袅袅的炊烟。
本和艾斜躺在夏尔村的海岸堤边上,看着西偏的红日和三三两两海面上的归帆。
两人是五天前来到这个临海的小村,自幸运的逃离埃尔尼斯之后的,,两个小子顺着海流漂流了约四十来天,方才来到企盼已久的,老瑞恩口中所说的“比大海还要广阔的”菲利亚斯大陆,又称众神遗忘的大陆。
路途实在是遥远辛苦,不过两个小子自小出海打鱼惯了,海上生存能力惊人;海中有取之不尽的鱼当作食物,在这个季节也不时有降雨补充饮水。
除了一开始碰上的埃尔尼斯之外,一路上倒也算的上无惊无险,颇为顺利。
夏尔村位于大陆南方尽头,村民自古以来就以打鱼为生,不过最远只在海岸边百余里的范围活动,因此这里没有人知道两人来的那个小岛。
“哎,艾,感觉怎样阿?”
本叼着根鱼骨,斜望着小村黄泥路两旁,散落的那几十幢茅棚木屋。
路很短,尽头丁丁当当声中,一家打铁铺口当地的铁匠正在把弄着一个铁锚。
“还好吧,感觉和我们岛上差不多啊,要比捕鱼的话,看来这里可也没人能比上我们两个,不过,”
艾犹豫了下,接着道:
“总觉得这里的人好像不是太热情,说话都不愿说清楚似的。”
“哈,谁让我们打鱼水准这么高,抢了别人风头呢,话说回来,我们到这里来可不是来打鱼的呢。”
到夏尔村没几天,本已经熟悉了本地的口音,说“鱼”字的时候余音上翘,带上了当地的腔调。
“眼下当务之急,是帮你找一柄像样的铁剑,可这里的铁铺只会打一些铁锚,铁钩之类的,水平比老瑞恩还差呢,一个冒险者像你那样,挥舞着一根锈铁条,可也太业余了。”
听着本把自小陪在自己身边的铁剑比成锈铁条,艾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那你说怎样?”
“我打听过了,用一条小金梭鱼的代价问那个黑黑的小汉斯,这里属于尼阿斯省,是大陆最大的天圣帝国的南方大省,往西北面走大约三百余里就是紫石镇,据说是附近冒险者们的天堂,我们兄弟两个正好去那里碰碰运气。”
“也好,听你的。”
兄弟俩个身无长物,倒是随身的小舟虽然不起眼,在出惯海的当地渔民看来,可是一个好东西。
本便用小舟和村民换了些干粮,咸肉,食水和衣物,虽然两人都是一窍不通的异乡人,但当地人也都是偏僻小村的渔民,交换中也没有太多的计较,各取所需。
换的时候艾颇有些不舍,因为小舟是两人亲手打造,花了不少心思。倒是本说:
“难道我们还准备乘这条小船回去不成,当我们成为当世最伟大的冒险者时,想回去自会有极大的海船送我们的。”
在村外废弃的茅屋内再过了一夜后,天刚微亮,艾和本收拾好东西,整顿心情,踏上了菲利亚斯大陆冒险之旅的第一步。
时值初秋,晚红正妍。
艾和本一身土气的粗布衣服,背着简陋的背囊,顺着曲折的山间小路向北方小镇行进。
山路两旁,碧草如茵,不知名的草花矮树散落其间,时不时有五色斑斓的鸟雀惊动飞开;远处层层叠叠山峦如黛。草木风物,比之两人出身的僻狭小岛大有不同。
艾和本贪看沿途景物,乡气十足的不时停下指点,发出啧啧赞叹声。
还好两人自小爬惯山路,虽然不是专心赶路,脚程倒还颇快,到日头微斜时,已走了三十余里,山路已变成稍宽敞些的黄泥小路。
再转过一道弯,左侧是一道斜坡,背靠青山,斜坡上,一片疏林前有几排木屋,屋后升起袅袅的炊烟。
两人走了大半日,只是在路上采了些野果度饥,本扭头对艾道:
“前面有人家,正好去问路兼歇脚,顺带讨口水喝。”
走近前去,木屋的右方有一排齐腰深的木桩,中间以数条手臂粗细的树干相连,约有四五丈长,当中加以斜撑,也是深插入地中。靠右的木桩上拴了一辆马车。
艾从来没见过马车,别说是马车了,连驴车,羊车及任何一种以轮子走动的东西,他都没见过,只是在岛上听老瑞恩讲起过有这么个东西。
趁着艾绕着马车仔细端详的时候,本走到那排木屋的正门口,抬头望去,宽大的门廊上斜挑着一个粗劣的木质招牌,招牌两面上都刻着个大大地酒杯。
“嗨!”本大声招呼着艾,兴奋道:
“小艾,这是什么你认识吗?”
艾跑过来盯着招牌端详了片刻,犹豫道:
“这里难道是瑞恩大叔说的酒馆不成?”
“算你有点见识。”
搂着艾的肩便朝门廊里走去,艾眉头略皱,道:
“哎,你身上有胡子吗?”
本尴尬一笑道:
“我身上有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吗,就是前两日在村子里,用那条半路捕来的星斑换了几个胡子啦。放心,有我呢,见到了传说中的酒馆,总要见识一下。”
木屋里甚是宽敞,靠窗摆放了一排木头桌椅,午后的阳光穿窗而入。
酒馆里没什么人,就在靠左边的窗口下坐着两个人,艾和本一路走进来,东张西望,一幅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全被那两人看在眼里。
本自来熟地走到门口的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对靠门高柜内喊道:
“老板,麦酒怎么卖?”
少刻,一个浓浊含糊的声音应道:“来了。”
应声而出的酒馆老板身材矮壮,红面孔,手里提着两木杯满泛泡沫的麦酒走到艾和本桌边,将木杯顿在桌面上,“两大杯一个胡子”。
艾和本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在岛上那一大桶雪麦酒和两只嫩嫩地烤鸡。
“看来老瑞恩说的没错,大陆上的东西真的很贵。幸好杯子蛮大,分量挺足。”
本口中低声嘟囔着,提起杯子,大大灌了一口,随着清凉的麦酒流入喉咙,满足的赞叹一声,低声道:
“味道不错,虽然比起老埃登的酒还差了一些。”
信手解下背在背后的青铜战斧,搁在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