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若有所思,“太太说得不错。”心下忍住笑。
萧娜是敌国皇族,即便与启丹现在的皇帝有杀父兄之仇,可也能不否认她不是大燕国人,大燕人可是很排己的,何况靖王当年在京城也是成了亲的,只那结发原配的宋氏太不成个样子,人送到皇恩寺静修,竟与太子勾\搭上了。
慕容琪淡淡地道:“当年我们从哪儿跌倒,而今就从哪处爬起。野狼岭之恨,必得我们自己来报,不雪前耻,慕容琪誓不为人!”
秦文、白锦堂知道:慕容琪是要对启丹用兵了!
现在的他,不再是几年前的他,他熟悉边城方圆数百里的地形,不光是熟悉大燕边城一带,就连启丹边城一带的地形也是了若指掌。彩凤谷更有不少启丹老人,这些人有从王都来的,还有些曾是启丹的贵族,得到这些人,就如同多了一些活地图,打入王都指日可待。
慕容琪的捏着杯盖,一下又一下地荡着上面的茶叶,即便没有茶叶,他似在荡水玩,“暂不要将我回军的消息露出去,这一次,我们要打启丹人一个措手不及。”
温双道:“殿下,属下备趣÷阁墨。”
打回王城,报仇雪恨。
萧娜等人当年是被启丹国皇帝赶出王城的,他的父亲更是被启丹国皇帝所害,能再回王城一直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
“温姨娘怎也称属下?”
秦文答道:“回太太话,温姨娘曾是殿下身边的侍卫之一。她来彩凤谷,就是为寻殿下,来得突然,不晓谷中规矩,冒范了太太,还请太太谅解。”
原来早前是慕容琪的下人,这么一个侍妾,她有何防备的。不像她,可是正妻,将来是要做亲王妃,若是能把大燕太子拉下马,那她就是太子妃……
立时,萧娜忆起,慕容琪原是嫡次子,他还有一个做太子的哥哥,这太子做久了,总有一些贪赃枉法之法,只要用得恰当,拉他下马又有何不可。
几人畅所欲言,各自发表建议,慕容琪很快就定下了法子,先与太平城的杨将军取得联系,杨将军是镇北王温鹏远的属下,值得信任,再通过杨将军向皇帝呈递密函,调动兵马,这一次他慕容琪重返战场,定要打启丹人一个措手不及,更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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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偏房里,江若宁躺在榻上,她的灵魂还在戒指空间内静养,戒指空间滴血认主后,又因经过二次祭炼,更与她产生共鸣,加上里面有通往神龙穴的密径,等同她虽只带了一个空间,实则却拥有两个空间。
在戒指空间内修炼,她的灵力又恢复到结丹期,可一旦出去,灵力被禁锢,她就是一个会些武功的寻常人。
慕容琪午后又来探江若宁。
站在榻前,沉声道:“瑷皇妹,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去太平城。杨将军派人来接我们一家。欠我的,我自己讨回来,野狼岭几万将士的命不能白丢,他们的血也不能白流。为了皇祖父、皇祖母,为了我们慕容氏皇族,我也不能再退让……”
七天了,江若宁还没醒过来。
每日都用参汤吊着。
秦文虽通医术,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为助江若宁醒转,慕容琪与秦文都试着将自己的内力真气输给她,可奇怪的是,根本就是输不进去。
秦文道:“许是凤歌公主与我们修炼的武功路数不同。”
江若宁在空间里的灵魂停下了修炼,她该回到身体了,再耽搁下去,更难恢复体力。拿定主意,她挽了几个手诀。
慕容琪吐了口气,转身欲去。
江若宁喉咙有些发干,不由得轻咳一声。
慕容琪快速奔回榻前,江若宁还在咳嗽:“水!水……”
慕容琪提高嗓门:“双儿!双儿!请秦文,凤歌醒了,快递温水来!”
温双正在屋里收拾行李,她的、儿子慕容泉的,还有慕容琪,加起来便有不少,猛地听到唤声,奔到屋里,见江若宁醒来,倒了温水,被慕容琪一把夺过,小心翼翼地扶了江若宁,温柔极致地给她喂水。
江若宁眨着眼睛,喝了两口水。
“皇妹慢些喝,慢些。”
江若宁一口气喝完了一盏温水,“二哥知道我?”
慕容琪道:“我都忆起了,你是我皇妹凤歌。”
江若宁勾唇一笑,“二哥,我好饿。我想吃肉粥,还想吃腌渍萝卜丝……”
温双忙道:“属下这就令厨娘准备,公主还想吃什么?”
“清淡些的就行。”
江若宁打量着屋子,她虽没醒来,可她却是有神智的,知道外头发生的所有人,她听见慕容琪与秦文商量回军营的事,商量着要出兵启丹,商量着替他自己报仇雪耻……
秦文听说江若宁醒了,风风火火地奔过来,给江若宁诊了脉,“禀殿下,公主已经恢复了两成的内力。”
昏迷七天,每日只饮两碗参汤,好在彩凤谷的野山参极多,每日都用最好的人参熬汤,也只才养回了两成内力。
慕容琪道:“你看着给公主开药调补!若回到京城,皇祖母与父皇看你这般清瘦,要怪我没能好生照顾你了。”
“二哥,姑娘以瘦为美!我以前总嫌自己太胖,这次就当是减肥了。”
慕容琪宠溺笑道:“净胡说!”
他与江若宁以前并见过,也不曾相处,可就是奇怪,他觉得与她亲近,说话也很自在。就如凤舞,虽与他一同长大,可他总看不怪凤舞的刁蛮任性,但凤舞却能与太子慕容璋相处得极好。
难不成,这是因为人有类聚,物以群分。
太子与凤舞有相同处,而他与凤歌有许多相近处。
还是,他听多了温双说凤歌的故事,在温双的嘴里,凤歌是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为,不贪功好大,不刁蛮任性的女子,因她在民间长大,又比其他公主了晓民间疾苦,这也是她因皇帝袒护凤舞,不肯处罚凤舞而气恼的原因。
江若宁笑着拉着慕容琪的衣袖,她又多了一个哥哥,现在的慕容琪才是真实的他吧,以前的大当家虽然是个山贼,看上去太冷了些,“二哥,白锦堂欺负我!他算计我嫁给他,我瞧他烤的兔子、野鸡、湖鱼不错,你罚他去做烤肉,明儿我们要回城,正好烤制好了,带在路上吃用……”
秦文含着笑,公主醒了,靖王的心情不错。
温双笑道:“此次回城的人可得有三四百人……”
“白锦堂不是爱欺负人?让他欺负山里的飞禽走兽去,待他忙累了,就没空来欺负人。”
慕容琪望着秦文。
秦文道:“属下令白锦堂烤肉去!”
温双心里暗道:白锦堂的胆子不小,敢谋娶公主,也难怪公主这会恼了。白锦堂还想着请公主帮忙给他师父治腿,白锦堂的师父,也是温双的师父……
对长辈,他们都有自己的孝心。
江若宁很是神秘地道:“二哥,我知道白锦堂有另一个身份。”
白锦堂敢惹她不快,她不在乎把他给卖了,何况卖的是她二哥,当然,江若宁也有讨好慕容琪的意思,在她看来,这慕容琪比太子顺眼多了。
温双愕然道:“公主也知道他是温家大公子?”
江若宁怔住了。
她想说的是:白锦堂是御猪。
以前想不明白的事,在这刹那间,豁然开朗,她忆起每次与御猪相处,总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就认识,想了又想,还是忆不起这是谁。
“温如山?白锦堂是温如山那混蛋?”江若宁近乎惊骇。
温双哑然,面容很难看:她以为是这秘密,与其让江若宁道破,倒不如是她来说。
江若宁回忆着温如山身上的气息,在定国公府,她就觉得御猪很熟悉,在那之前,她并不认识白锦堂;后来白锦堂出现大理寺,她就认出是御猪。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变的身份。
原来如此……
她笑得怪笑。
温双见自己闯了祸,立时转身,准备开溜。
“以前,总觉哪里想不通,温如山是白锦堂。”她想摸他的脑袋,每一次他都怕得要死,他是怕被识破真相!这个混蛋!算计她一次、两次不够,还想继续算计她。
她曾给过他机会,她也曾想信任他,是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算计她,到了今昔,她不可能再相信他,甚至都不会再拿他当朋友。
江若宁道:“若本姑娘是个心窄之人,怕是数年前就被他算计死了。”一个没了名节的女子,如何在世间立足?
温如山的算计其实是一把杀人的刀,为了他的痴情,就可以枉顾他人的命。江若宁的帮忙,在他看来也成理所当然,她的善良、心软竟成他算计的软肋。
“他是拿我当软杮子了?早前算计我当宋清尘的替身,给他女儿当娘……白锦堂、温如山,这回我们的梁子结大了!”
温双正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移,突地听江若宁自言自语地提到“宋清尘”三字,立时停下了脚步,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慕容琪道:“宋清尘?这是怎么回事?”
江若宁道:“二哥,温如山太过分了!我那年才十三岁,小姑娘一个,他就敢算计我……”
她与温如山,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们是仇人!
他虽然不杀他,打他、骂他,但见到他她的心情就没好过。
江若宁将温如山算计她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慕容琪阴沉的着脸,数年前,因为他对在宫宴上献艺的宋清尘多看了几眼,就被太后误以为他喜欢宋清尘。
新婚花烛夜,掀开盖头,宋清尘望向他的眸光不是温柔、不是欢喜,竟是冰冷,直至现在再回想昔日她的目光分明就是怨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