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何劲一家围坐在客厅。何劲说:“我都十八了,想定婚了。”大家都很惊喜,何妈妈说:“是哪家的姑娘?”何劲说:“您见过的,就是叶梅。”何妈妈说:“那么漂亮的姑娘,我自然是喜欢,人也和气。两家人要不要见个面,商议商议。”何劲说:“她少小离家,凡事都是自己作主。家在南边,路途遥远,而且这事我跟她们那边还没说。我打算求婚求成了,再沟通。”何妈妈点头。
何劲等陆续回到松布岛,罗卡奇召见何劲说:“前次南冥六堂主叶梅说南冥正在搭建全防御系统:召和荣出防线,只有一个环节说什么都不能完成,因此求助于我东冥。我已派出六堂主游太和与七堂主边山,后续又派出十二堂主杨成林,那边传信回来说总是差那么一点无法完成,仿佛几个人擅长的方向与召和荣出都不是那么契合。他们要一个业力深广,有强大耐受力的人压一压召和荣出的边界,使它能在掌控范围之内。你业力深广,因缘多具,做事往往左右逢源,又能闯出了不济河,你去正合适。”何劲说:“我什么都不会呀。”罗卡奇说:“去了自然有用你的地方,这也是南冥主韩宝宝点名要你的。”
何劲说:“我还有一件事要跟冥主说。”罗卡奇说:“哦?”何劲说:“我打算向南冥六堂主叶梅求婚。”罗卡奇一愣,沉吟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年纪尚轻……。”何劲说:“只是先订婚,过几年再结婚。”罗卡奇点头。
陈日香跟着何劲回到了松布岛,想起何劲的安慰,心里琢磨要不要移情到何劲身上,趁何劲不注意,偷眼上下打量,虽说没什么大毛病,可是恰如风马牛不相及,毫无动心之处,正在犹豫不决,听章秋说何劲要到南冥求婚。心里一慌,想不顾一切的抓住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再看何劲,容光焕发,是有了爱的样子。心里暗想:晚了,命运怎么这么不济?又一想:先看看,还不知道成不成呢,那个叶梅少年得志,定是眼高于顶,何劲有什么?能让她看得上?说不定,还有机会。翻过来又一想:说来,我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他的事成不成和我有什么关系?可是心里又着实希望这事不成。
十四堂举堂南行,包括借调的刘更、章秋、陈日香。非止一日,到了南冥府。见过了韩宝宝,何劲先没说求婚的事。韩宝宝叫二堂主燕恭良带他们到了召和荣出的中心,与东冥的几个堂主见了面,另有几个南冥的堂主,一一介绍了,南冥是:三堂主程宣、八堂主安浩然、九堂主索群。
燕恭良说:“召和荣出防线原来差了一个环节,东冥来人后已经补上,只是计算结果显示:如今剩了一个缺口,怎么也合不上,一旦启动,就不能掌控,总是出现偏差,反而会造成意想不到的破坏。”何劲茫然地说:“那怎么办?”燕恭良说:“我们商量过了,要个人在缺口处堵一堵,万变一收,要有强大的业力和耐受力做保证。”何劲说:“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燕恭良说:“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只要有一次成功,召和荣出的规则一旦形成,以后就会一直遵守,形成一个全防卫系统:召和荣出防线。”何劲说:“那个缺口在哪里?”燕恭良说:“经计算在召和塔以西一千里,有向导带你去。”何劲说:“那我就去了,你们什么时候启动?”燕恭良说:“各就各位以后就启动。”
何劲等当即出发赶往一千里外。燕恭良对杨成林说:“那个不可预知的缺口,连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也不知道召和荣出的最终会是什么样子。看他那个愣样子,真要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行不行啊?真让人不放心啊。”杨成林说:“他只是看起来有点傻,其实不然,他的求生能力和欲望都不是常人能比,这一点会促进他随机应变的。”
召和塔西一千里外是一片戈壁滩,过了三个日夜的等待,到了午夜十二点,何劲他们正睡在帐篷里,感觉身上一热,帐篷飘摇直上,大家都醒来,向导说:“启动了。”何劲他们站成一个圆圈,和风吹拂在脸上很舒服,可是一种不祥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身体象从内部被撕裂错位一样不和谐起来,全身象有一万根针在扎,疼痛难忍,每个人的全身都扭曲起来。发白的空气流拧成了一个漩涡,发出嘶啦啦的声音,转出一个巨大的圆洞,何劲等人的衣服都被撕扯一光,头发仿佛都要被吸走。何劲感觉到三层反阴屏障象被吹了气一般胀大起来,罩住了所有人。何劲身体被拉成一个大字形悬在圆洞的中心,飞快地转起来。刘更等人也被带起来,甩到三层反阴屏障的边缘。大家都感觉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天旋地转,要被分解成尘埃,窒息得眼前发黑。
先行动的是章秋,虚空画符,那些繁难复杂的符号象流水一样从章秋的手上流出,章秋颤抖尖锐的声音在念着一些从未听过的字眼和发音。何劲听到那些声音心里没那么慌了,一吸气感觉丹田厚重了许多,张开手掌,感觉一股暖流从丹田通过手掌和脚掌快速地喷涌而出,在旋转中看到三层反阴屏障分明地分为三层蓝色的光轮,胀大厚重,一直弥漫到巨大空气漩涡的边界之外。刘更使出“木轮法罩”,棍子如陀螺一般转起来,超过了何劲的转速,一个翻身跳在地面上。陈日香使出“天香千叠”用手一撑,也离了漩涡。何劲感到丹田下有个六角的孔,孔边有棱,正吸在丹田上,心中一动,想如果把它挑开,也许能破了这个漩涡。于是喊道:“我丹田下面有个六角的孔,把它挑开。”何劲的上百寄灵出现在三层反阴屏障里,百柄长剑刺向那个孔,挑起向外一翻,刘更在下面照着边缘用尽力气一棍打去,漩涡一下消失了,漩涡的边界反着银光向后退去,半空一层细微的火焰沿着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渐烧渐远。何劲、章秋和蔡峰、王希梦连同向导跌落下来,几个人都抖做一团。
在召和荣出防线的庆功会上,何劲问燕恭良:“这召和荣出防线是什么样的?我们没看到。”燕恭良说:“是南冥府上空的一道防线,使用的时候是看不到的,但是一旦遇到攻击,就会自动反攻击。你把缺口堵上了,还在其次,主要是把他翻过来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要那样把它翻过来才能完成。你把它翻过来以后,我们这边有反应,一看到那层火焰,我们都知道:没想到是这样,这样就对了。本以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就这样成功了。你们是怎么想到的?”何劲说:“我们都以为会死,为了死里逃生,什么都要试一下,不是吗?”燕恭良笑着点点头,说:“你们就是召和荣出。”
听说何劲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求婚。东冥的几个堂主也没有立即回去,要等何劲求婚成功沾点喜气,一起回去。杨成林说:“你确定你爱那个叶梅姑娘?”何劲说:“我见到她就有感觉。”杨成林说:“感觉有很多种。”何劲说:“我是最直接的那种,男人和女人之间。”杨成林说:“你看到她就吐,怎么和她亲近?”何劲说:“那是我在意她,所以在她面前有特别的举动。”杨成林说:“不是以前有恩怨吗?”何劲说:“要说恩怨,主要是楚存雄那小子,而且前世的事为什么要累世承担呢?累不累呀。”
第二天,天气那个晴朗,何劲带着人到了南冥六堂,南冥六堂的人说:“梅小姐常住南冥府里陪着冥主韩宝宝。”于是一行人又到了召和塔下的南冥府。府外停着一溜高级黑轿车,披红挂彩。何劲让人通禀:就说何劲来向南冥六堂主叶梅求婚。不久,韩宝宝命人请何劲等进去。走到大堂口,何劲往里一眼看到了楚存雄站在上面,正在往下看,那种冷冷的杀气,那种气宇轩昂。自从何劲经历了恶劣幻境,从不济河里逃出来,再见楚存雄已不是发怵,而是压抑不住的求生本能。
何劲走上前见过韩宝宝,韩宝宝说:“听说十四堂主要向我们六堂主求婚?”何劲说:“正是。”韩宝宝说:“可巧了,西冥二堂主楚存雄也是来向我们六堂主求婚的。”何劲说:“一家女百家求,六堂主才貌双全,这也是不可避免的。”韩宝宝说:“需是真正有实力的好男子才能配得我们六堂主。两位都是青年才俊,她一时也难以选择。两位都到客店安歇,容我们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南冥商量的结果就是:比武招亲。
露天体育场的中央搭了一座两层楼高的比武场,结实气派,彩缎飞扬。比武规则只有一个:点到为止。裁判问两边还有什么问题,何劲问:“比武招亲,是招胜的,还是败的?”裁判说:“这个解释权在六堂主,你们只管比了再说。”
杨成林对游太和说:“自然是胜的,这何劲不是多此一问吗?”游太和说:“听那个裁判的话,还不一定呢。”杨成林说:“莫非她想借比武再观察观察。”游太和说:“有可能,这其中能体现不少人的特征。”杨成林说:“奇怪,那个主角梅姑娘一直没露面啊。”游太和说:“是有点奇怪。”
何劲的剑沉在不济河里,此时拿了杨成林的长木剑上了比武场。看着楚存雄冷森森的长杆大砍刀淀拓,在他的杀气之中,何劲胸中提住一口气,要拼尽全力与楚存雄一决高下,斗志昂扬,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勃勃生机。楚存雄说:“我先?”何劲点头。一道刀山压过来,一刀化出三十六刀,何劲一触即发,立即剑如雪片般发动起来,全面的攻击,以攻为防,排山倒海。楚存雄一点也不慌乱,静如盘石,刀刀都在点儿上,密不透风,以防为攻。
杨成林说:“劲弟的剑法有进步啊。”游太和说:“还是在下风。”杨成林说:“楚存雄一时也拿不下。”游太和说:“何劲有点太花哨了,下手也不够狠。”杨成林说:“唉,善良了软弱,看人家楚存雄,真乃大将之风。”
场上瞬息万变,楚存雄一刀封出,何劲的剑飞起来,直插到台上,何劲一个飞身向场外跌去,半空里向前一窜,扒住了比武场的边沿,吊在上面。莫牙喊:“别下来。”楚存雄玉树临风的站在当场,等着何劲爬上来,说:“就这水平,还敢小看我,不用自己的剑?”何劲说:“我的剑在不济河里。”楚存雄剑眉一挑,说:“你果然有进步。”一扬手,把刀扔下了比武场,场下有人接着。
何劲从三尘法师那里学来的合意拳,自己也觉得使得笨,从砍瓜切菜剑法上得到启发,立掌如刀。楚存雄料到还是得自己先来,也不答话,上来拽拳就打。何劲又是如风如雨般奋力拼搏,可是力量和楚存雄差得不是一点两点,何劲稍一心虚,被楚存雄一掌拍在胸前,象打在一个水袋上,被弹了一下,何劲一张嘴,一股不济河水直喷出来,楚存雄的掌力还没有使彻底,就被酸腐乳白的馊水喷了一身,楚存雄有点洁癖,一闻味道不对,头脸衣服,馊水浸渍,恐怕一张嘴就要吐出来,忍了又忍,一转身跳下比武场,打算洗澡换了衣服再来。何劲跪在比武场上,两手撑着地面吐了一气,感觉胸中提的那口气泄了。
杨成林说:“怎么搞的?看到楚存雄也吐?怎么开始不吐?”游太和说:“从听你说的看来是这样:何劲是落下了不济河水的根儿了,这不济河水的特点是什么?咱们都知道只要不平和就发作。何劲看到叶梅不平和,他吐。看到楚存雄,杀气点燃了他求生的勃勃生机,抑制住了不济河水,没吐。可是当他动摇的时候,抑制不住了,也就吐了。”杨成林说:“如果不能除根儿怎么办?定什么婚啊?”游太和说:“他能从不济河里逃出来,说明也曾达到过完全的平和,除根儿也不是没可能。”杨成林说:“那不是受了内伤,吐血了吗?”
裁判上了比武场说:“平局。”看台上的人一阵骚动,大家意犹未尽,都说:“还没完呢。”看到已经开始有人来拆比武场,人群才开始散去。
韩宝宝告诉叶梅说:“平局。在面对选择的时候,听天由命往往是没有结果的。”叶梅说:“我的宿世姻缘是何劲,占卜得的有缘人是楚存雄。我今生既然为了何劲而来,还是不改初衷,选何劲吧。况且西冥跟咱们又是对立的。”南冥主韩宝宝说:“我是有意让你公私分明,不要彼此影响才好,免得你日后后悔。喜欢什么人和背景是无关的,女人喜欢了一个男人,就是跟他去做强盗也是好的。我年轻时,想的是冥界安危,嫁个人如一辈子吃的是白米饭,无滋无味。年纪大了才知道这是白活,尤其是女人。你说何劲一看到你就吐不济河的水,那水是心里不平和才会有的,他一定是对前世的事还耿耿于怀。我提到你时,何劲嘴角挑了一下,眼神迷乱,我看他对你是欲望大于爱意。我看楚存雄看你的眼神沉静深邃,是爱你无疑。”叶梅流下泪来,说:“我还记得前世,真正的幸福就是跟董如灿在一起的时光:平静柔和安心。四百年来,我追寻的也是这种幸福,我不想今生再走那种不堪回首的老路。”韩宝宝说:“时过境迁,到手的未必是你想要的。你既然已经决定,我也就帮你到此。”
叶梅送别楚存雄,楚存雄望着她冷静的看了一眼,不发一语,转身走了,叶梅不由一阵心悸,小腹里一阵发热。叶梅告诉自己:“只是荷尔蒙。”她想不顾一切追过去,把自己完全的奉献给他,可是理智告诉她,跟他去那不是珠联璧合的完美人生,自己不是为了一晌贪欢。
叶梅答应了何劲的求婚,韩宝宝派人到客店通知。送来了一条用千条细红线编成,手指粗的红绳线圈,很见功夫,叫何劲拴在左手腕上,并说叶梅左手腕上也拴着一条。何劲想见叶梅,总要举办个仪式什么的,叶梅传话出来说:“婚定下了,不必拘于俗礼。见面就不必了,以后见面的时间多着呢,不急在这一时。”杨成林说:“梅姑娘不露面,我们不放心,你们是搞的什么鬼?”游太和说:“不见就不见吧,只要定下来就行了。”又悄悄地对杨成林说:“对方一定知道何劲见了叶梅就吐是怎么回事了,她们想缓就缓一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