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走了。
施慕白和乔仁将他周星送出了乔府。
回来的路上,两人边走边聊,施慕白说:“昨夜妖孽现身要置我于死地,我们也不能手软了,乔兄,你有认识什么得道高人吗?”
“知道几个。”乔仁点头:“我觉得请慈贤高僧来吧。”
“他?”施慕白眉头邹起,随即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吧,慈贤高僧佛法固然高深,可驱邪捉鬼我看不在行,毕竟上次他也来过府上,可结果怎么样?不但没有把鬼捉了,反而愈演愈烈。”
施慕白不愿意慈贤高僧来,就是怕这老和尚到时候来了乱说什么,何况这老和尚也收拾不了那“鬼”,最怕的就是这老和尚和那“鬼”穿一条裤子,如今这“鬼”的真面目被自己看清,谁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对付自己,所以还是不请为好,落个清净。
“也是。”乔仁想了想:“这样,我派人去‘玉龙观’请马真人,听说他善于降妖除魔驱邪捉鬼。”
“你派人去吧,我现在就回小院,将小院一把火给烧了!让那妖孽无容身之地。”
“等等。”乔仁叫住了他施慕白。
“怎么?”
“我认为小院不急着烧,反正施兄你搬出来了。等马道长来了,让他去那小院看看,或许他能看出点什么邪门的地方,到时候在烧不迟,若是现在烧了,什么都没了,马道长来责怪可怎么办?”
“也好。”施慕白嘴上这样说,心里则苦笑一声,随你吧,反正现在烧不烧小院,都无所谓!
两人边说边进了乔府,只是他们没有发现的是……
在他们身后,也就是乔府大门外左边的这尊威严石狮斜对面停了一辆神秘的马车。
这神秘的马车朴实无华,没有赶车的马夫,窗帘则被掀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若隐若现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乔府。
乔府里面。
回到小院,细水正在一趟一趟的往藏书楼搬东西。
“施先生,该收拾的,我已经收拾了,你看一下屋里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细水问。
“做你的事。”施慕白进入了屋里。
细水也不说什么,望了他一眼,就继续搬东西去藏书楼。
屋里,施慕白端坐在正屋的太师椅上。
阴郁的目光朝左边投去,那是书房。书房里很空,书架上没有一本书,书桌上干干净净。不知觉,发生在书房里的一幕又一幕在脑海里浮现。
书房里做成了乔老爷死亡交易。
书房里也达成了和乔西他娘的交易。
阴郁的目光朝右边投去,那是卧房。卧房阳光很足,斑驳的洒在地上,哪一张挂了白色罩帘的床,已没有了罩帘,没有了被褥枕头,就是一个空空的床架。看着那张床,最深的一幕,莫过于十一年前的那个雨夜,还是孩子的自己头晕,摸索着上了床……他们来到自己屋里,在电闪雷鸣中将自己捂死在了那张床上。
收回目光看向这正屋。桌上已没了茶杯茶壶,空空如也,十一年前,这儿从未有人来过,只有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进进出出;如今自己不过住了短短时日,该来的都来了,喝酒,吃饭,甚是热闹。同是一个主人,身份不同待遇却天差万别。
除了印象最深的这些记忆,还有一些零零散散不愿回想的罪恶**。
他闭上了眼。
做了个深呼吸,下一秒起身出了屋。
来到庭院里,打量着这个一眼尽收眼底的小庭院,一张石桌两条石凳,以及角落旁的一口古井。
这庭院里发生了很多事,最深的莫过于那口古井旁那晚自己提水淋身。他不看古井,看向厨房,可也不想看,看向厢房,一样不想看,再看向厢房与正屋夹角里的茅房,更不想看。
他不想看的这些,是不愿回想。
因为这些地方都是一些罪恶的回忆:庭院里,厨房里,厢房里,正屋的书房里,卧房里,茅房里,石桌上,可以说整个小院没有一个地方没有那罪恶的回忆。
他闭上了眼,可闭上眼,这些地方的罪恶回忆全部浮现在了脑海,一起涌现,古井旁有施慕白和细水,厨房里有施慕白和细水,石桌上有施慕白和细水,厢房里也有施慕白和细水,茅房里也有施慕白和细水,正屋的书房和卧房里都有,甚至还有声音……到处都是施慕白和细水。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他施慕白,似乎在对他说“你要走了吗?真要走了吗?……你舍得吗?”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一切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
他头也不回,大步走向了院门,径直出了院门。一切的一切都抛弃在身后,无论是喜是悲,是罪是恶,是怨是恨,都只属于这个小院,从今以后,与他再无瓜葛。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夜幕降临,一天就这样过去。
玉龙观的马道长来了乔府。这马道长一身道袍,手拿拂尘,留有青白相间的山羊胡须,身边跟着几个徒弟。
来到乔府,乔仁招呼这马道长吃过饭后,就提着灯笼领着他们来到了后花园的孤独小院里。
这马道长据说很有本事,自然也听说了乔府闹鬼这些事。
所以马道长一来到这小院,就让随从弟子开始设坛准备作法。几个弟子在庭院摆了一张黄布遮盖的供桌,上面放好香炉,一碗糯米,一把桃木剑,外加一叠黄符,以及一碗清水。旁边还有人提着一只大公鸡。
乔小凤,乔国厚,以及乔西乔北乔南,乃至乔枝,几乎乔府的人都聚集在了这个庭院周围,观看这马道长降妖除魔。
“马道长,有把握吗?”乔仁试着问。
马道长不言,只是手里拿着一只罗盘在庭院走来走去,似乎要凭借这罗盘想找到什么东西。
藏书楼,阁楼上。
一轮明月,一盏孤灯,将窗前站着的他映得些许孤寂。
今天一天他都在藏书楼睡觉,昨晚忙了一宿太困,也是刚刚起床。
他就这样站在,望着远方的夜空。
“施先生,这阁楼上风大,小心着凉。”细水将那件白领貂毛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他没有动,只是微微侧了下头。
“那边小院来了个道长,在设坛作法降妖,施先生你不去看看吗?”细水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