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结果就跟自己预料的一样,她最终还是将他拖下了泥潭,他爱上她注定是一场劫难,明知万劫不复,他却甘之如饴。
眼泪是世上最无能的东西,可是要是连伤心都没了,还能剩些什么呢?温言安痛快的哭着,就算有把刀剜过自己的心,也不及这种痛的千万分之一。
好在,在医院住着的一个月里,她还是不能说话,一句也说不出!她呆呆的看着窗外,想着外面是一片海,杜非蓦曾温柔的将她抱进怀里,体温隔着衣服传递着温暖,她跟他说:“可怕的不是真坏人,而是假好人!非蓦,一定不要认识那样的人,一定不要对那样的人好,就算运气不好遇上了,也一定要远远的跑开……。”
他没有逃开,只是想尽办法对她好、讨她欢心,所以……,她想起他的好,忍不住一笑,却又是满脸的泪。
一个月中,杜家人陆续来看过她,葬礼是在她昏迷的那几天办完的,她看着那一张张脸,很奇怪为什么没有责怪的声音?就连杜非然那种人,也只是悲伤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理由是什么?因为太悲伤,还是因为自己头上的这种白花?她的发梢带着那朵布料白花,已经一个月了,从来没有拿下过一天,过世的那个人、那个人的一切都会记住,永远……。
一个多月,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温言安站在医院的顶楼,简单围起的栏杆下是人流、车流,因为站的太高,所以已经看不清。
“你在干嘛?”
温言安扭过脸一看,是那个穿白色大褂的男子,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外科医生柳太卿。
“不会是想跳下去吧?”他的手里是一杯咖啡,
她并不理他,只是向前走了几步,眼光犀利、狠毒。
柳太卿突然自言自语:“对,你不会想要跳下去的,听说这次事故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放火,目的就是要致你们死地,警方也正在调查之中,为了复仇,你应该不会跑到顶楼上来寻死。”
她停下脚步,眼里的光芒开始闪烁,就像鬼火似的忽明忽暗。
柳太卿没有闭嘴的意思:“过世的那个人,是你的爱人吗?要替他报仇吧?要把那些凶手都找到,替他报仇吧?”
他和她不过是一面之缘,醒来的第一眼看见他后,剩下的一个多月这样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第一次总是来的出忽意料。
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这世上有些人之所以还活着,那是因为杀人是违法的。我相信法律,但是以后打算不在遵守。”
“看来你已经恢复了,手上的植皮手术,不打算做吗?”
“不用了,这样残缺、丑陋的手,才会让我永远记住他。”
“是这样呀!听说你要出院了,能留个电话吗?以后,有不舒服的时候,想到在医院有认识的医生,也是件好事。”
“柳太卿医生,是为什么?”
他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对其它病人也这样吗?对苏醒时按着我不让动弹的医生,我不会说感激的话。医生和我,只是见过面的关系,没有必要留下电话。”
“就当成多认识一个朋友!”
“真是可笑,医生难道是爱上我了?现在,不管是谁有了那样的心,我都不会原谅。我,这辈子,除了死去的那个人,以后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干嘛突然这样说?”柳太卿一脸惊诧。
“因为医生这样的行为让人误解,不是就最好了。”她转身向楼下走去。
病房里,温言琛正收拾着东西,一个多月,温言安住院的一个多月,他已经调查了整件事情,包括和杜非然的无数次见面,他们都在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让凶手付出代价。
“哥,我打算回杜家住。”
“你!”温言琛终于等到温言安开口说话,他问:“还是先回家住段时间吧!”
“没有必要,就这样定了。哥哥,我想先去非蓦的墓地看看,能走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墓地。”
“知道了。”
如果不在站在了墓碑前,温言安还是不会相信——非蓦已经过世了,是真的过世了!
那张耀眼出众的脸,真是让人忘不了!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照片,一遍又一遍。
“哥,真相是什么?”
“什么?”
“我问,真相是什么?是谁纵的火?”
“那个……。”
“哥认为世上有瞒的过我的事吗?打算让我这个刚出院的人再去查一遍吗?”
温言琛看着她,温言安真是变了很多,再也没有像矢车菊一样明媚的笑,满脸的阴寒,说话的口吻已是那样的冷淡。
“纵火的人警方已经捉到了,虽然没有供出幕后的主使,但是我和杜非然已经查到了相关线索,这些人纵火前和杜非成有过联系。”
“纵火的原因是什么?”
“应该是为了那份全血和血清检测结果。”
“是杜非成的全血和血清检测结果吗?”
“除了全血和血清检测结果,应该更想烧死让他成为艾滋病携带者的我吧!”
“原来是这样,看来哥隐瞒了我很多事。”
“温言安,听我解释……。”
“哥,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暂时不想听解释。”温言安的目光停留在墓碑上:“非蓦,到现在都不能相信——你已经离开了我,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所以等待和忍耐是世上最无情的东西,但是我会学好这门功课。”
温言琛安慰道:“头上戴的白花不拿下来吗?已经一个多月了。逝者已矣,试着看开一点吧!”
“头上的白花想要一辈子都戴着。非蓦他,明明可以逃生却为了我折回,哪怕是屋顶塌下的那一刻也没有想过要跑走、是一刻也没想过要活命的人啊!这样的人,让我怎么去忘记?知道这些日子是靠什么熬过来的吗?在医院,每天那么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天、二天、三天、四天……是那样数着日子过的,觉得时间很难熬,想快点过去,也想在梦里见一见他!杜非蓦,你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有没有和我一样想念你那样想念我?常常想到了这些,以前一起做的事一件件浮现在脑海,心里怨恨这个人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当时要是一起走了,心也不会这样痛了,天天都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没有带我走,这个人怎么这样狠心?”
“温言安呀!你和非蓦已经在不同的地方存在了,时间长了、你认清了这个事实,就会慢慢忘记这些的。两个人永远的分开了,心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分开的,跟你说这样残酷的话觉得很对不起,不是不心痛过世的非蓦,而是不能看着你这样活着。”
“那个是为了我连命也不要的人,怎么可能会那样忘记?我不会忘记他的,就算死也不会忘记他。”
“不会忘记就记在心里吧!总是要开始新的生活,让他知道你这样活着是该多心痛?”
“所以,他当时就应该带着我一起走呀!”
“温言安,你不能醒一醒吗?你这样,活着的人也会伤心的。”
“哥,不要为我伤心,以后你要顾好自己!就算没有我在你身边,也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带着我的那份,好好生活。”
“你这是说的什么糊话?”
“哥,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就是遇见你和非蓦。如果时间能倒退,对我而言才是最大的珍贵,再一次遇见你们,永远停止在遇见你们的瞬见,那该多好。这个人过世了,才真正知道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原来已经很重很重,以前那样想着推开的人,离开后才发现是最爱的人,所以能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他找到公平。”
“你先别冲动,我和杜非然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杜非成是不是还没有承认?血腥、罪恶的手,肮脏、无耻的谎言,哥哥和杜非然想要搜集全所有的证据等待法律吗?那样太漫长,我没有耐性。”
“温言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哥,正因为相信程序,路才会走的那样慢。”
“温言安?”
“适当的悲伤可以表示感情的深切,过度的伤心可以证明智慧的缺失。以后,我会停止这样的蠢事,只表达适当的悲伤,所以就放心吧!”
“我能放心吗?”
“是,哥哥就放心吧!我还有要做的事,哥的车就借我用一下吧!”
“有事要用车吗?”
“是,有一个人,很想马上见到他。”
温言安坐在驾驶座上,灼烧过的手掌看上去很是恐怖。她伸出手掌,真是万幸!至少还有骨头、还成形,不然连开车也不可以了。
车直驶到杜氏大厦的门口,她安静的等待着。
一辆黑色三厢车从杜氏大厦的车库开了出来,她眼尖的看着,嘴角泛过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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