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成化十六年一月二十二日衡山城陈记布庄内,一位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在柜台内算账。他一手拿着毛笔在账本上写写画画,另一手打着算盘算盘被他打的“劈”“啪”“啦”直响,布庄门口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依靠在门上混混欲睡。
青年男子将手里的毛笔放下、将账本合上、收拾好算盘,左右晃了晃脑袋伸了个懒腰将一边的茶杯端起喝了一口茶。
然后开口叫道“小七”
门口少年听到立刻被惊醒慌里慌张的跑到青年面前。
“少爷什么事”
青年听了皱了一下眉毛回道“告诉你多少遍了要改口叫老爷,我可是马上要当爹的人了”“是是是老爷;我刚才一慌给忘了”小七立刻回道。
青年:“又偷懒,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七一慌:“少爷我可没偷懒,地扫了柜台也擦完了”紧张兮兮看着青年,又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马上晌午了”说完可怜兮兮的看着青年。
青年看着小七的表情无奈道“行了,偷没偷懒我知道。到后院看一下夫人饭做好了么?”
小七“是老爷”他这次可没忘,说完一溜烟的向后院跑去。
青年摇摇头看着向后跑去的小七,青年叫陈秀字观之;家里几代人都是开布庄的他是家里独子。少时有些聪慧被父亲送入衡山书院读书,成化八年院试考中秀才,成化十一年乡试未中举,成化十四年又未中举。家中看他考了三次都未中举就给他张罗了一门婚事,婚后好继承家里的香火与布庄生意。没想婚后没有半年老爷子出外得了重病,回到家没有多久就病逝了。这一下家里的重担就去全部落在了他的肩头。
陈秀在想父亲去世自己要在家守孝三年,明年的乡试自己是参加不了了。四年后年到底自己是不是再试一次看能不能考中,可是家中老母自从父亲去世后就郁郁寡欢每日在家中吃斋念佛。而且自己夫人马上就要临盆,四年后自己能否放下家中老小去衡州应试,想想陈秀有些犹豫不定。
就在这时小七急里忙慌的跑来“少爷不好了,少爷不好了,少奶奶~~~呼~~哈~~少奶奶~~呼~~~少奶奶要生了~~呼~~哈”小七说完喘着浓重的喘气声。
陈秀赶紧上前问道“婉儿怎么了,夫人要临盆拉,那你还在这干嘛,赶紧去叫稳婆”说完急忙向后院奔去。
小七听完赶紧向门外跑去,找稳婆去了。
陈秀跑到后院来到卧室门前,只见房门关闭里面传来妻子李婉儿的惨叫声。陈秀急忙敲门叫道:“婉儿~婉儿,婉儿你怎么样了”里面只有李婉儿的阵阵惨叫声而不见回话,急的陈秀心如焚烧一直拍门。
就在这时门开了,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陈秀立即问道“娘婉儿怎么样了”
陈夫人回道“没事,秀儿,产婆呢?”
陈秀“小七去叫了应该快来了,娘,我要进去看看婉儿”
陈夫人“婉儿没事,娘当年生你的时候也这样。你个大男人进什么产房,在外面等着”说完转身进去了。陈秀在房门外左右来回走动,不时看一下产房里面。
一会儿从房里又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陈秀急忙上前问道“秋菊,夫人怎么样了?”
秋菊答道“老爷,夫人没事,老夫人让我去烧水”
陈秀“那你快去”说完又看了一眼产房,来回在门前走动着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内心即是紧张又是兴奋。
忽然院外传来小七的叫声“少爷,少爷产婆来了”陈秀听见转头看去只见小七拉着产婆往这边跑来。
小七拉着产婆,只听产婆在后面抱怨“慢点,慢点,不要这么快,我快跟不上了”
陈秀急忙上前和小七一起扶着产婆往卧室方向跑去。
产婆边跑边对小七与陈秀说道“不急。不急这才刚有反应还得等一会呢,你这小兔崽子真不懂事,老身这身子骨可不经这么折腾”
陈秀回道“王大娘,你辛苦一下,婉儿痛的厉害在里面一直在惨叫,你快进去看看”说完又提升了一下速度。
把产婆送进卧室陈秀与小七在门外等着,陈秀焦急的等待着,听着里面越来越大的惨叫声。别提陈秀心里有多么的急躁。不大一会门开了陈夫人从里面走出来对小七说道“小七去看一秋菊,热水怎么还没好,好了让她直接送进来。”又对陈秀说道“秀儿,你不用太急。这才刚开始还要等很长时间呢,你去前面把布庄关了吧,今天就歇一天”
小七听了回道“是老夫人”急忙向柴房跑去。陈秀听完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回道“是娘”说完慢慢的向前面店铺一步三回头的走去。
来到前面店铺,陈秀找了一张红纸铺在桌子上研墨在上面写道“今日东主有喜”写完找些浆糊贴在了门上把门关上到后院去了。来到后院看到小七在卧室门口趴在门上听着什么,可能是听的太认真没注意陈秀的来到。陈秀举起手轻轻的抽在了小七的后脑门上,说道“听什么呢”
小七赶忙回头摸着后脑勺笑嘻嘻的说道“少爷,不是~不是是老爷,我在听夫人生的是小少爷还是小姐,嘿嘿”
陈秀“你能听出来,连杏仁堂的张大夫都说不准你能听出来,热水好了么”
小七尴尬的笑了笑“嘿~~嘿夫人生的一定是小少爷,秋菊姐已经把热水送进去了”
陈秀拍了一下小七的头说道“就你鬼机灵,说说怎么回事昨天张大夫不是刚给夫人把完脉么说还要过两天才生”
小七“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到后院看到夫人和秋菊姐正在布菜,夫人突然就叫道肚子疼。我和秋菊姐把夫人扶回卧房先是去叫了老夫人,然后就去前面叫你了,我看那张大夫根本就是庸医看的不准”
陈秀“胡说八道,张大夫是衡山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医,对了你再去跑一趟把张大夫请来”
小七“是老爷”说完跑去请张大夫去了”
陈秀就在门口左三圈有三圈转悠,焦急的等待着心里默默地想着“婉儿你可不要有什么是啊”
这时秋菊出来了陈秀上前询问“在没样了生了吗”
秋菊“回老爷,夫人还没生,老夫人说热水不够让我继续多烧一点”
陈秀“嗯,那你快去吧”
秋菊“是老爷”
陈秀在院子里面焦急的转来转去,转累了就坐在石凳上焦急的等待着,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小七领着张大夫走进院子陈秀赶忙起身说手抱拳向张大夫拱了拱手。
“张大夫,不好意思有失远迎,辛苦您跑一趟请坐”
张大夫“观之不必在意,”说完顺势坐在了石凳上。
陈秀“小七上茶”说完又对张大夫说“张大夫怠慢了”
小七听后跑去沏茶了。
“观之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你也不用太着急人前两天我把过脉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张大夫回道
“是,可我听着婉儿的叫声心如刀割”
“第一胎都这样以后就好了,观之明年是否还参见乡试”
“明年不行啦,家严去年病逝按规矩我要在家守孝三年。”
“哦~~是呀老陈去年走了,我们这些老过头剩下的没有几个喽”
一会儿小七将茶水送上,陈秀与张大夫在院中闲聊。可陈秀总是心不在焉,总是回头看向卧房担心着自己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