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斜视:“得了吧,你们几个是一伙儿的,鬼才相信你们。”
他着急起来:“阑珊,之前我说了一些混账话,你别放在心上。三哥是真爱你,你原谅他好不好?”
我看着他嘴角的淤青,笑起来:“麒麟,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汤,怎么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呢?”
他噗嗤笑起来:“你心情好点了?”
我说:“一开始呢,我确实很生气,鲍嘉的事情骗我,这件事还骗我,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呢。后来我想通了,既然他把我拖到他的世界里面,我怎么可以为别的女人腾地方呢,我是那种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吗?所以我想好了,我要吃好睡好,快点好起来,我要让他们看看,我不是那么好打败的人。我要让他们知道,除非是我不要了,否则谁也别想逼我走。”
麒麟瞠目结舌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对我竖起大拇指。
门诊人很多,我在人群里面找了很久,才看见靠在角落里的人。
他睡着了,眉头皱着,嘴唇发白,脸色也不好。
我的心突然疼起来,我可以欺骗别人,但是我没办法欺骗自己。
以前骆安歌最怕吵闹,卧室里的窗帘都是厚厚的四层,严丝合缝的。
可是现在,输液室里人声嘈杂,他也能睡着。
我突然想起刚才麒麟的话:“阑珊,你这么折磨自己,你以为三哥的痛,会比你少一分一毫吗?”
是啊,我这么折磨他,不就是凭着我爱他吗?
骆安歌突然睁眼,他揉了揉眼睛,好像要确认是不是做梦。
然后他惊喜地站起来:“勿忧,你……你怎么来了?”
他要来拉我,我下意识后退一步,问:“怎么在这里呢,你不是喜欢安静吗?”
他被我的动作弄得有些难堪,解释:“哦,这里很好啊,至少看见这么多人,心里没那么慌。你……吃东西了吗?”
我点点头:“吃了,正好下来走走。”
然后他笑起来,是啊,我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我住的那栋楼在医院的最后面,距离门诊大楼有一刻钟的路程,有从那栋VIP专属楼层的二十几楼散步散到门诊的吗?
旁边一个输液的阿姨看了看我们,开口问:“姑娘,你老公发烧,你怎么不来守着啊?”
我还在犹豫怎么开口,骆安歌拉着我坐在位子上,笑了笑对那位阿姨说:“我老婆怀孕了,是我不要她来的。”
那阿姨就问我:“孩子几个月啦?”
我摸了摸肚子:“三个多月了。”
她说:“那真好,现在啊,很难见到你们这样的小夫妻啦。我那儿子儿媳,天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烦死我了。”
我笑了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磨合磨合就好了。”
骆安歌顺着我的话:“是啊是啊,磨合磨合就好了。”
阿姨说:“有道理。”
我尴尬笑了笑,骆安歌把他的外套盖在我身上,温柔问我:“累不累?”
那种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我慌乱起来,我的思维控制着我的理智,但是控制不了我的心,我突然害怕骆安歌的亲昵。
我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他拉着我的袖子,眼神无辜:“老婆,反正也快完了,你陪陪我,好不好?”
我正要甩开他,那阿姨又说话了:“哟,你们真是恩爱啊,羡慕死我了。我家那老头子,从谈恋爱开始,就没对我好过。姑娘,你好福气,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可要好好把握啊。”
骆安歌趁势拉着我,我要甩开他,可是看见他的针管那里回血了,我只好随着他坐下来。
我拼命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坐下来之后骆安歌就把手放在我肚子上,然后他问我:“好像长大了?”
我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他又问我:“你说她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我突然吼了一句:“你烦不烦?”
整个输液室的人都看着我,骆安歌也被我吓到了,不过他很快跟大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老婆不是故意的。”
看他为了我那么低声下气,我突然没了兴致,靠在椅子上闭眼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骆安歌的电话响,然后是他温柔的声音:“云天,爸爸也想你啊,你在日本乖不乖?好好好,爸爸忙完这边的事情,马上过来看你。”
那阿姨的声音:“哟,看不出来你们这么年轻,第一个孩子已经那么大了。”
骆安歌笑着说:“是啊是啊。”
我突然睁开眼睛站起来,把衣服砸在骆安歌脸上,转身出了输液室。
走了几步我又折回来,骆安歌正在拔针管,我一脚踹在他膝盖上,踹得他蹲在地上。
在满室的目光中,我冲着他大喊:“骆安歌,我信了你的邪,我顶你个肺。”
说完这一句我还觉得不过瘾,我又给了他一记左勾拳,然后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到了外面还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那个姐姐好帅啊。”
然后是刚才那阿姨的声音:“小伙子,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老婆的事,活该你。”
我拍拍手,真是解气,我爸教了我那么多年的近身格斗,第一次觉得真有用。
我给周帆打电话,嗲嗲的声音:“周帆哥哥,你想不想我啊,你请我看电影好不好?”
他压低了声音:“妹妹,哥哥开会呢,别闹啊。”
我心情很不爽:“我就是要看电影,你不陪我,那我就去找杜樊川了。”
他说:“小祖宗,姑奶奶,我求您了,别闹了好不好?你等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突然发现后面跟了个人,我知道是谁,我没打算回头,也没打算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
走了几步骆安歌跑到我面前,我冲他扬起巴掌,他臭不要脸地抓住我的手,打在他自己脸上:“勿忧,你消消气,都是我混蛋。”
我厌倦了这样的勾心斗角,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如今却要这样,我很累。
我挣脱出自己的手:“骆安歌,我累了。”
“那我们回家。”
我不让他靠近:“我的意思是,我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厌倦了跟你置气。你要是还没听懂,我换一种说法,我厌倦了你,你懂吗?”
他抓着栏杆,摇头,眼里有害怕:“勿忧,我不懂。”
我耐着性子解释:“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冷静好不好?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不会提离婚,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还是摇头:“不明白。”
我问他:“这段时间你难受吗?”
他点头,我又问:“想不想我再也不跟你闹,我不虐待自己,也不虐待你?”
他点头,我笑起来:“所以,别拿任何东西来困扰我。我要是想通了舒服了就大家都舒服,我要是想不通魔障了那就大家鱼死网破。”
他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一把抱着我:“勿忧勿忧,你别走,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别走。”
在医院的楼梯间上演这样的戏码我也是醉了,上上下下的人纷纷用看怪兽的眼神看我们,我推开骆安歌,恢复了以往的语气:“骆安歌,现在呢,我要去看电影,你别跟着我。从现在开始,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你也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他说:“勿忧,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有你有孩子。”
我摇头:“不是,这不是你想要的。麒麟已经告诉了我事情的全部经过,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上我,又处心积虑派了他来到我身边,但是我真的厌倦了,你给我一点自由好不好?”
他看着我:“你会让我找不到你吗?”
我摇头:“不会,我不会躲,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又问我:“你还爱我吗,勿忧?”
我点头:“我爱你,但是我现在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问我:“多久?你……总得给我个期限。”
我想了想,老实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明年,我真的不知道。”
他抓着我的手:“好,我等你,哪怕一辈子,我也等你。勿忧,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千万别让我找不到你,否则我会疯掉。勿忧,你别让我疯掉,否则我会杀人。”
走出门诊大堂的时候,我觉得全世界的花都为我开了,我觉得天空也为我亮起来,我对着玻璃跟自己挥手:“嗨,伊阑珊,欢迎你回来。”
我握着电影票抱着爆米花站在电影院门口,冲着那边的周帆大吼:“王八蛋,你要是再废话一个字,我就跟你绝交。”
“妹妹,真是对不住,你爸临时指派给我的任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你去死。”
我气哼哼挂了电话,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人看电影么?
骆安歌那样的人我都敢爱,区区看个电影还能难得倒我?
检票的时候听见一个姑娘问:“我正准备怀孕,这3D电影会不会有影响?”
工作人员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说:“不会啊,我都三个多月了,能有什么影响?”
他们全部看我,我不止抱着爆米花,我还抱了很多很多零食,看起来是不是像个弃妇?
我没管他们的目光,进了三号厅,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戴上眼镜。
周帆来不了,那我旁边的座位就是空的,我把零食全部放在上面,拿出手机关机,准备来一场视听盛宴。
电影开场十分钟后,有人走到我面前,包间里太黑,我看不清那人的脸,直到他的声音响起来:“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