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魏凛尚禁军驻扎的营帐之中歇息,用篷布制成的帐门微微一动,他便早已察觉这并非普通的夜风所致,厉声喝道。
无人回应。
“以为这样,我便抓不住你了?”魏凛冷冷一笑,胸腔中的小周天循环一开,隐藏在皮囊之中的雍和真气齐出,化作无数道无形的流苏,直直地向外追去。此时他的身子依旧坐定在营帐之中,心神早已凝聚在对于雍和的操纵之上,无数道雍和真气在夜空中穿梭行进,立马锁定了目标。
一个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
魏凛在脑海中问了一遍自己:“莫非是王来德?”
魏凛细细回忆了自己与王来德在晚宴中所交流的话语,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可如果不是王来德,又有谁会在夜间潜入禁军严防死守的营地呢?朱雀营由精英箭手组成,而精英箭手对于环境变化的感知最为敏锐。
而这个黑衣人能够躲过一个营箭手的感知,潜入到自己营帐之前,看来绝非善类。
会是谁?
既然想不出来,那将他抓住问一问就好。魏凛非常自信,他相信既然对方的潜伏能被他发现,说明此人的功力应当不会高于自己,最多是在伯仲之间。
“回。”
雍和真气如同万人归鞘般瞬间收回了体内,魏凛从营帐中顺手抄起一件夜行用的披风系在身上,使出轻功,宛若黑夜中的乌鸦扇动翅膀一般,踩着步子跃上天空疾追了出去。
有雍和真气的护持,魏凛的各项能力都有了显著的提升。单说这轻功,魏凛原本在空中的转向及其不稳,魏白秋与徐潇潇教的借力技巧并未完全学会。如今有了雍和,直接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释放真气猛击空气,便可轻松调整方向,这便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
魏凛踩着树枝高高跃起,以难以想象的角度俯冲下去。他早已瞧见远处的黑衣人,便借着雍和之势抄起了近道。那黑衣人似乎也发觉了有人在跟着,渐渐加快了步子。
“想逃?”
雍和从魏凛的手腕喷涌而出,在漆黑的夜空中化作无形的锁链向前突进,想要缠绕住黑衣人的身形。而这黑衣人也是狡猾得紧,次次都从雍和的纠缠中避开,像是条光滑的水蛇左闪右躲,魏凛竟是无一次得手。
魏凛见雍和失手,自然是有些焦躁,他用力地一蹬树枝,左手一把扯下自己的披风,右手从背后拔出紫竹剑,借着从高处跃下的势头,瞄着黑衣人的身侧狠狠地劈下一剑。
黑衣人宛如夜晚的幽灵,魏凛这石破天惊的一劈把周围的碎石震得嗡嗡响,而黑衣人却和黑色的空气融为一体了一般,愣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你是谁!”
魏凛有些急躁地伸手去抓那黑衣人的衣角,可宛如妄图抓住水中变幻莫测的墨汁一般无法得手。那黑衣人微微侧身,避开了魏凛运用雍和真气在一瞬间的四次出手。
“好身手,敢问阁下出自哪一门派。”
黑衣人停下脚步,回过头,认真地打量着魏凛,用一口嘶哑的嗓音问道:“你是紫竹派的?”
“不错。”
黑衣人用那嘶哑的嗓音笑了起来,回道:“既然你是紫竹派的人,赢了我手里这口刀,我便与你通姓名。”
话音刚落,黑衣人就像变戏法似的从手上变出了一把小短刀,魏凛也是很好地把握住了机会,直接抄起紫竹剑发动了第二波攻势。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黑衣人是问明了自己的门派再动的手,很明显,这是太极眼教的人。
紫竹剑碰上短刀,只交了一下手,魏凛便被震得虎口生疼。
这柄短刀并非神兵利器,而是用普通的铁配上不起眼的木手柄制成的,上面还隐隐刻着禁军的字眼。很明显,这是从禁军营中随手拿走的武器。
魏凛盯着黑衣人飘忽的身形,皱了皱眉,念道:“惟德惟馨,尚兹克遍。”
雍和真气悉数而出,冲向那道黑影,其气势之盛,着实是大大超过了魏凛平日里所释放的数倍。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
黑衣人沙哑的嗓音像是痒痒挠一般,撩拨着魏凛有些混乱的心绪。他纵身向后一跃,那柄普通至极的禁军短刀向前一指,暴戾的雍和真气瞬间就像打了霜的小草,稀稀拉拉不成气候。
短刀一指,这刀口之上的风情,便彰显出了持刀人远高于魏凛的境界。
管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这真气暴戾异常,古怪得紧,不过你的境界还配不上此等真气,少年。”黑衣人看了看自己的刀刃,有些古怪地笑道:“还是走寻常的路子吧,切莫被这真气反噬。”
“你……究竟是谁。”
……
“止水掌!”
黑衣人的身后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几道魏凛颇为熟悉的真气袭来,翻涌到黑衣人的脑后。黑衣人倒是不紧不慢地侧过身,挥拳对上了那一掌。
偷袭黑衣人的徐潇潇反被这一拳的冲击力所震开,有些踉跄地摔在魏凛的身侧。
“还好吧?”
徐潇潇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涌出的些许鲜血,低声问道:“魏凛,这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估摸着是太极眼教的人。只可惜虞可冰不在,否则她应该能认出来。”魏凛有些关切地扶了一把徐潇潇的胳膊,“这个人……很厉害。”
黑衣人似乎听见了二人的对话,说道:“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受上头那位大人所托,给你们传个信,信在这里。”
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扔在魏凛的脚前,继续补充道“少年,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你当前的境界配不上这暴戾的真气,趁早收手吧。德不配位,向来都是危险的事。”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黑暗中的影子,仅此而已。”
天空闪过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一把缠绕着破布的铁剑从天而降,直插在黑衣人的面前。
朴实无华,大巧不工。
只是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变成了八个人。
“看来,有人还不想让我走。”
黑衣人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