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曾留名,夜洛瑾也知这必然是出自他那个五弟之手。
夜洛瑾镇定自若地吩咐人处理了,眸色渐深,这便沉不住气要开始反击了吗?鹿死谁手,尚且……未可知呢!
二月十六,奉天殿外,震耳发聩的丧钟响彻,帝君病危,宫内人心惶惶。
朝堂阴云诡谲,帝位之争愈发激烈。
夜洛尘依旧我行我素,任性妄为,众臣虽有异议却不敢明面上驳了他的意。毕竟弹劾奏章如过江之鲫,也丝毫撼动不了这位的储君之位。
夜洛瑾兢兢业业,维持着一贯的仁孝礼仪,端着一派正统储君的模样,却与夜洛尘交手间损兵折马,讨不到半分好处。
是夜,三更钟响,阴云急骤,似有风雨欲来。
顺帝近侍脚步匆匆,传来帝诏,帝凰奉旨入宫。
养生殿内,药味甚浓,顺帝倚在龙塌上,眼窝深陷,两鬓泛白,已显颓丧之态。
帝凰微微欠身:“臣见过陛下。”
“咳咳咳……”,顺帝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屏退宫人,鹰眸凛凛地审视着眼前这人,压着怒气质问:“朕不知,朕的国师竟有这般能耐?!”
帝凰敛眸,风轻云淡的语调:“陛下何出此言?”
“这两年你独自为营,一步一步将东宫储君和夜二的羽翼折尽,使之在朝堂之上屡处下风,你可敢言这些并非出自你手!”
“臣并未陷害过任何一个忠良!”,帝凰抬眸直视顺帝,不惧不怕。
是,的确没陷害过忠良,但若是帝凰并未收集那些罪证,这些个贪官污吏怎会如此轻易落马?
“哼!不必左顾而言他!”,顺帝撑起身子,疾言厉色:“你入仕为官,汲汲营营,所谋到底为何?!”
帝凰想到夜洛尘,眸色闪过一丝柔情,顺手接下发冠,一袭黑发如瀑,清清淡淡的嗓音平静无澜:“我是女子。”
她想,是时候给夜洛尘一个惊喜了,虽大势未定,但有他,她又何惧!
“你……你竟是……!”,顺帝有些错愕,但毕竟在位多年,经历的风雨多了,很快镇定下来,仍有些疑虑:“既如此,你为何要扮作男装?”
帝凰轻笑了一声,只简单回道:“臣只是觉得男装便于行走江湖罢了。”
入京之际,她穿了一袭青衫白衣,却被误作男子,不想后来入仕封官,便将错就错,不曾出言解释而已。
顺帝对于这国师的性子倒也了解几分,看着清冷冷的人,却从不妄言,大抵是真真是这么个无语的缘由。不过,若是女子,依着夏周律例概是不可参政,纵使她有翻云覆雨的能耐,也不足为惧,思及此,顺帝微微松了口气。
病来如山倒,他知晓他大限将至,虽不甘心放权,但天命不可违,若真撒手人寰,他必然要护着这江山冠以夜氏之名,方能死而瞑目。
顺帝强撑着困意,与帝凰秉烛夜谈了许久。
谁也没有看到,养生殿外,有一女子伫立良久,方踉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