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暮春的风吹来了几声蝉鸣,稀疏的梧桐变得青翠。飞鸟掠过树梢,直向天际,停留下来在远方的那里……
“鹅鹅鹅。”
“唔唔唔……吼……”
“曲项向天歌。”
“曲……向……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老师,老师,你看外面那是不是你说的‘鹅鹅鹅’啊!”学堂里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忽地伸出了窗外,瞧着外面张罗打鼓的场面,一个汉子穿得一身大红袍褂,身后跟着三四仆人,其中一个挑着两个篓子,里面探出来几个长长的脖颈。
“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汉子身形魁梧,面上白净,春风得意。一双丹凤三角眼,回头看了看那顶大红花轿,嘴里哼着欢快的歌儿……
“老师,外面这些人是要干什么啊!”
那名手执一卷《唐诗三百首》的老师,眨了眨雪亮的眼睛,走到那小兽人面前,摸了摸他那颗小脑袋,弄得他痒痒的。
“傻孩子,这是有人成亲呢,你们看那顶花轿,是不是好漂亮!”
“哇,好漂亮!”小学堂里都是些兽族小孩,它们都耸拉着脑袋,不住地往木窗外望着。这是落日峡谷,三个月的时间,这里修筑起了一座庞然的城池。城池的名字,代表了缔结和平协约、成就万古创举的两名英雄——兽王苍岚、忠胜王司徒云。这里是——苍云城!
“老师,你看那些轿夫是不是好辛苦啊,满头大汗的,里面坐的是不是头猪啊!”一个鼻子上长着小角的虹犀小兽人两只胳膊舞得圆圆地道。
一个赤狮族的小兽人忽地跑出去,一下钻进了那花轿里面。
“噗噗……”那名女子闻声忍俊不禁,而后背着手对着他们说:“那里面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是个幸福的新娘子!”
“小王八蛋,老子都还没看,你奶奶的敢偷窥!你范大爷的媳妇儿是谁都能看的吗!”范志丈正了正头上的新郎帽,摆足了架势。她那四四方方的脸上像是涂了层猪油,油光满面,额头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甚是耀眼!
“啊……”那跑出去的小兽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花轿的挂帘被一只“手”掀起,里面“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把那花艳的盖头掀开,对着学堂里的人笑了一下。
“啊……我这辈子都不要做新娘啦!”一个兽族的小姑娘,像见鬼了一样猛地扑到老师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女子也回应给新娘一个和煦的笑容,眼神里有丝怪异,表情有点僵硬,而后揉了揉自己的脸,转过头来对着孩子们说:“呃……那个新娘子其实挺好看的,就是妆厚了点,掩盖了她的美丽……”
那新娘其实……年纪不大,大概也就五十岁吧,正直虎狼之年!没化妆之前是人敬畏三分,化妆之后嘛,天地神鬼都得退避三舍!
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被认成大腿的胳膊,还有那浓艳的胭脂红,还有那笑起来鼓得老高的腮帮子,还有就是能一双涂过的眼睛,看着像是被狗熊打过,乌青发紫,眨一眼能放出百万伏特!也算是独具韵味……
“新娘子来了!”
花轿停在了一处张灯结彩的新房,顿时,喇叭唢呐齐响一通,轰跑了栖息在房顶上的群鸟。门内的一众宾客捂着耳朵直想着撞墙,到底是办喜事还是……
“恭喜恭喜!”所有人都心有余悸,还未缓过神来,见着那从门外走进来的新郎官便又不住地祝贺着。
而后新娘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走进来,新娘的步子看着轻盈无比,两个丫鬟举步维艰,仿佛是抬着千斤巨石!范志丈一把冲向前去,想要把新娘子牵进内堂,却被那司仪给拦住了。
“瞧您这猴急的,还没拜堂呢!您呢缓一缓,好日子还长着,甭急啊!”
范志丈只好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一脸笑意地赔着不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高堂没有……四下鸦雀无声,那司仪刚想圆场,却被范志丈拦下了。
范志丈一把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俺范志丈白活了半辈子……”
“以前被人看不起,是我自己没出息,我范志丈不是东西,不是个人!”范志丈涨红了脸。
听着这话,所有人都不禁担忧起他来。小鱼原本一脸欣喜,却像是被冷水泼了一身,担心着范志丈这不合时宜的言语,想要劝说他一番,而他又开口道:
“可自打认识了小鱼,俺范志丈变了!我来这苍云城,白天搬石头,夜里翻大锅!俺和来这里筑城的人,一起笑,一起哭,一起流汗!看着这苍云城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咱们用血、用汗垒起来的,就像咱们的孩子!俺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是让人看得起的事!苦一点也愿意,累一点也愿意,俺觉得值!”
“老天开眼,俺糊涂了大半辈子,今天才做了个真正的人!”
范志丈转头看了看比他矮了大半截的新娘,眼里不禁闪烁出泪光,接着道:“还让我遇见了翠花,我这辈子都值了!”那新娘果不其然,就是范志丈那一次邂逅的“菜婆”……
“翠花,俺别的本事没有,但俺把话放在这,只要我有一口气,就没谁敢说你瞎了眼,才跟着我范志丈!”
从红红的盖头下,几大滴水珠落在了地上。
翠花是很普通的一个卖菜婆婆,孤寡老人,只是因为一颗善意的心,她来支援驻城;也是因为一颗善意的心,她爱上了范志丈。她从来都知道他过去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她却是那个愿意看着他改变的人。
“好……”四下掌声雷动,所有人都表达着自己对范志丈的认可,他成为了那个受人尊敬的人!
“老范,我这嘴巴就是你给养挑剔的,以后我来蹭饭,你可不能给我吃闭门羹!”一个中年汉子神情激动地说着。
“就你这出息!”另外的人投来了白眼。
“嫂子,咱范哥那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搬得了砖头,那还得……”汉子贼笑着,颇有意味地给了范志丈一个眼神。
“还得怎样啊,你倒是说啊!”
“还圆得了洞房啊!哈哈哈……”真是俗气,俗不可耐,不过这可是说到老范心里去啦!
“必须的,哈哈哈……”
“俺现在的生活,可是全靠小鱼啊!”范志丈回过头凝望着小鱼,眼眶中流出来泪水,小鱼亦是。她心里好开心,她一直相信着,他能改变自己。小鱼能够看到今天这美满的结局,她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小鱼,她敢教训俺范志丈,她说我错了,她是第一个……”范志丈不觉哽咽了起来,所有人都感慨万分,半生的颓废,会让一个人背负多大的愧疚,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来改变自己。小鱼给了他勇气,让他走出了第一步!
“小鱼就是俺的再生父母,俺不拜她还能拜谁!”范志丈一把擦干了泪水,又破涕而笑,揽着翠花恭敬地向着孟小侠拜了一下。
“好……”
年龄从来不是问题,在千万人中遇见一个能改变你的贵人,是莫大的缘分!
“夫妻对拜!”
……
第二天,小鱼准备离去,翠花打开房门,面色红润,对着小鱼道:
“小鱼,你这就要走了啊!”
“老范还没起来吗?”小鱼疑惑着,看了看翠花。
翠花羞涩地低着头道:“这小子,居然还是个雏鸟……”
“啊……”小鱼吓了一跳。范志丈原来七个姨太太,都是干什么的!
范志丈所谓的一群姨太太,都是他父亲四处招揽生意,才给他许回家的。可是这里面有的年龄,都可以给他当妈了……
他四处惹是生非,心智像个小孩,压根不懂……
走过零落于地的爆竹碎屑,走过滚滚尘沙。掠过天际的归鸟,停留在了树梢。风扬起尘,尘散去,她又得赶回兆阳去,还有人需要她呢……
(小生明天和室友出去单车旅行,去采集灵感,努力为友友们奉上更精彩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