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开,滚啊!”
“不要看我,滚开啊,禽兽……”
“轰……”
奔啸的狂雷,死寂的闪电,彻骨的冰雨。
“我已经都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女子声音嘶哑,她深深地埋下了头。
“谷琪,我是皓羽!”皓羽掌着她的肩,气血浮动上涌着,看着她这副样子,他的心如刀割!
“你答应过我,你要好好活下去的,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知道多少人,会为你难过吗!”皓羽像狮子一样咆哮似的,他要让她清醒过来!天际的阴沉只余有那一瞬间的光亮……
“哗啦啦……”
冰雹一样的雨珠,劈头盖脸地落下,打在头上,打在脸上,打在身上,打在心上!
狂风肆虐,暗无天日。
这个世界怎么了?她,究竟怎么了……
“啊……”
“呜呜……”谷琪的脚一滑,身体前倾,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任由泥浆染污自己的面颊,让风雨更猛烈些吧!
“你真是个废物,为什么还要活着,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不就好了吗!”她恨自己,恨这个活在世界上的自己。谷琪拼命地捶打着大地,泥浆四溅,泪水和泥水混合在了一起……
但是,谷琪不能把自己完整地交给自己最爱的男人,她会生不如死。当她抱着一死之心,灵魂的绝望,躯壳的徘徊,看到那个她等待的少年,不能想知,不能相遇……
皓羽就是那般固执,那般执着。他原以为,当一个人只身上路,了无牵挂,雄心万丈,以为爱上一个人之后,再难自由……
皓羽,他一直追寻着风的脚步,以为这样就心无羁绊……
他心里却一直渴望着,那颗不安、飘忽不定的心,有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
“我恨自己,我以自己身为人感到羞愧,我憎恶这个世界!”是什么,让那个热爱生命的女孩,说出这样骇人的话语!等待皓羽的真相,该是多么残酷!
皓羽抬起头来,脸上流下的瀑布,垂下的幽蓝发鬓。
“我……”
突然,他十分认真地凝视着谷琪。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炽热的眼神!她的心,原本已经锈蚀掉,她以为自己的泪,早已流干,自己的心,早已死掉……
水帘遮挡不住,彼此的眼神,连着彼此的心。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谷琪紧紧抱住皓羽,泣不成声,哽咽着。
“我做你的亲人。”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冬里四季如春。
如果当时,能够说出来的话……
一切的话语,都融化在彼此额头相触之时,融进了那个欠下的吻里……或许这一刻,他在她的心里,她也在他的心里。
“我喜欢你……”尽管,他轻伏在她的耳际,说出的话,却微弱地连他自己也没有听到……
……
“哈欠……哈欠……哈欠……哈欠……”
谷琪裹在被窝里,披散着自己湿漉漉的发丝,看着皓羽把身上的薄衣摊在栏杆上,她笑了……
“江哥哥……”
他十八岁,她十七岁,一年的分别,却仿若在时空间里,隔得那么远,远到她就在他的面前……
“喝点姜汤吧,虽然我手艺差了点。”皓羽憨厚地笑着,不好意思地耸了耸鼻子。
“好暖和啊!”
谷琪捧着那一碗姜汤,泪眼朦胧,看着汤里,盛放着他那颗澄澈的心、满满的意……
“我……”
“呜呜……”
褪去坚强的面纱,她也只是个柔弱的姑娘而已……
“谷琪,哥哥没什么本事,但我发誓,一定会为你……”
她喜欢上那坦率而真诚的少年,”老郎中摸着胡子,温和道。
“是那位姑娘吗?”老郎中瞥了一眼,发现了躺坐在床上的谷琪。
“您的夫人……”老郎中有些迟疑,看着皓羽虽然身形成熟,但面容还稍显稚嫩。
皓羽没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老郎中隔着几丈,注视着谷琪,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病情。他回过头,凝望着皓羽,端详他一阵,没什么异常。
难道他是忧心,这两人行房事……
“夫人这患得是花柳病啊!不过老夫也接手过不少,毕竟花艳楼里的那些风尘女子,老夫也遇过不少类似的情况。他似乎是个精通此方医理的行家!
“老夫刚刚打量过夫人,她病情相对稳定,治起来难度不大……”老郎中慢条斯理、老腔慢调道。
“只是,这病治起来颇为麻烦,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还请回避片刻。”
“哦,好……好的。”
皓羽有些羞怯,尽管他话是那么说的,不过说到底,他也只是……
片刻之后,郎中从房间出来,他脚步略显匆忙,却被皓羽拦下了。
“大夫,她……”皓羽担心道
“公子,老夫已经开了药方,待会儿就请您去药铺抓药就行了。用法的话,就文火煎煮半个时辰,一天分三次服用,过些时日,定会好转的!”老郎中沉稳道,而后一拱手,绕开皓羽离去。
“慢走啊,大夫,谢谢!”
老郎中没有回头,招了一下手就急匆匆地走了。
皓羽进入房间,看着谷琪洋溢着笑容的面颊,微微红润。
“谷琪……”
“等你好了,我们又一起去划船,好吗?”皓羽热忱地恳求着,他的真心。
谷琪微笑着,答应了,动人的双眸眯成了一轮弯弯的月牙……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艰难地行走着每一步,痛不欲生,却何曾想到,那一缕光芒会在此刻出现。最艰难的等待,是黎明前的黑暗;唯一的等待,也是那破晓的黎明。
我给不了你承诺,我说不出更多的话语,我一个人建不起那个家。我愿意去做,愿意付出,愿意与你一起……
“谷琪,你好好休息,我去药铺帮你抓药。你放心,一定会好的,一定!”皓羽,他相信着,他坚定的眼神,闪烁着希望。
“嗯……”
谷琪看着皓羽离去的背影,听着他阖上房门的那低沉的声音,抓进了床上的被单,几滴泪珠,滑落、打湿了被单。
她久久凝望着窗外,大雨停息,天空或许仍旧阴霾,但她的心,仿佛亮了。
“大夫,大夫?”
宝芝林药房,来了一个衣袖翩翩的俊俏美少年。
“来了,来了!”从内堂里,一个人拉开门帘,走到药房来。
“有劳大夫了,这是方子,请您照着抓五服药吧。”这应声的原来只是个年约二十的小伙计,随即瞥了瞥那方子,对着抽屉壁柜,令人眼花缭乱地一排排翻开,手脚麻利地抓起药来。
“小哥,您贵姓啊!”皓羽问着。
“免贵姓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