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司徒萱表情狰狞着,感觉脑袋快要炸裂开来,疯狂地捂住头,指甲深深嵌进了头皮,抓落了一缕缕、一束束苍蓝的发,飘落在地上,沦落为死寂……
仆人们和管家都闻声赶到司徒萱卧房外,看着门槛处那一滩污黑未干的血迹,所有人的心都不住地咯噔着……
“小姐!”
房门仍旧大开着,管家倒吸一口凉气,缓步走进了房内……
前一刻,司徒萱正俯身对着梳妆的银镜,头发散乱着。谁也看不见,那一双赤红发黑的鬼眼,满布血丝,狰狞无比!她脸上紧绷着,青筋暴露,血液流动着,像地狱里来的鬼神!
顺着司徒萱的睡裙里面,在胸前蠕动着那个血块,隐约可见里面两只可怖的绿眼……
“小姐!”
丫鬟小兰率先从司徒萱背后靠近她,还未看清银镜里那骇人的模样!
“嗷……”小兰手臂纤细,一刹那都快被那只手扳得近乎骨折!那一瞬间,司徒萱的手像钢铁一样,死死地钳住了她的腕管!
“疼……”
仆人们跟在管家身后,赶紧冲上前去,而这时,司徒萱松开了小兰的手腕!
小兰立马弹开几步,握紧了关节处,那因为血液供应不足的手掌几乎失去了知觉,变得乌黑,血管一紧一松,就想要崩开一般!
“小兰,怎么了!”
管家苍老的声音急切问道,两只老眼仍旧直直注视着司徒萱!
司徒萱回身,在他们面前,全然是一个脸色苍白许多的年轻女子,只是莫名地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梁叔……”
司徒萱低埋着头,刻意躲避着众人的目光,眼角滑落的一滴……晶莹剔透……
“小姐……”管家梁叔不禁动容,这个自己从小照看到大的小姐,一直都那么活泼可爱,讨人喜欢,就像他自己的孙女一样……
自从景王之变,司徒萱没日没夜都独自躲在房内,失声痛哭……
“小姐,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受些……”
“唉……”
老梁叔看着屋内一闪一闪的灯火,百感交集,世事如棋,奈何棋局多变……
“我梦见了爹爹,他从血沼里面爬出,好可怕的呻吟声,到处都是血……我好怕……”司徒萱言语之中,无尽的凄伤,无尽的沉痛,还有恐惧……
“小姐,老仆就守在门外,做噩梦的话,你就叫老梁头一声!好不好……”
老梁叔揩干了眼角的老泪,脸上的雀斑在那一份沧桑的笑容里变得更加明显!
“嗯……”司徒萱应声答道,眼睛里,仍旧被泪雾遮掩。
“行了,回去睡吧,不要愣着了!”老梁叔回头,招呼着众家仆道。他们个个神色栖栖惶惶,小声议论着,便也逐渐离开,没再多留。
“小姐,老仆告退……”管家梁叔仍有些担忧,看着司徒萱点了点头,他也就离开了,也果真,守在了房门外……
他阖上门的那一刻,没有看见,司徒萱嘴角扬起的诡异的笑容,无比阴森,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眼角的,赫然是两滴血泪,印出惊悚的血痕!
“善即是恶,对即是错,死即是生……”
阴阳颠倒,混沌鸿蒙,善恶交织,对错难分,生死轮回!
这是,最古老的恶魔,最恶毒的诅咒!
噩梦结束了吗,从景王离开的那一天?当晨光熹微时,才是噩梦之始!
……
“郝连将军,郝连将军!”
石狱里,郝连春水脸颊微颤,身子轻轻摇晃着,就像是从一个美梦里惊醒,才发现是一场空……
“将军……”
郝连春水停身在石狱内,凝望着那枯干的尸首,那名女子,似乎早就死了……
他的心砰砰地跳着,就像烧开的水壶,一股子热气喷涌而出,又迎来下一股。
“将军!”
郝连春水身旁的禁卫军士不禁提高了嗓音,想要唤回他的心神。
“她……”郝连春水仿佛没有听到般,自顾自地喃喃道。
“将军!”
“砰!”
郝连春水一招狮子狩猎,有力的胳膊顶住把那喊声的军士的脖子,压得他面色暗紫!所有人都惊愕着,不知所措!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唔……”
“咳咳……”
郝连春水突然醒转过来,赶紧松开手,表情凝重着,没有舒展的迹象。
“她……死了……”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连他自己也听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明白,没有人懂得,郝连春水这名铁血武将,内心那炽热、挣扎着的情感……
就连他口中的“她”,是谁,他们都不会知晓……
“将军!有发现!”
突然,那一处牢房,斜对着关押司徒萱的牢房那里,有人骤然大喝道!
“居然,会有暗道!”
郝连春水的脑袋里成了乱缠绕着的一团丝线,这坚不可摧的石狱里,数丈厚的花岗岩石,居然会被破开一个容留一人身形大小的洞。
洞穴隐藏在牢狱阴暗的角落里!就在军士漫无目的地搜索时,一名禁卫踩塌了那洞穴,重心不稳,要不是他及时收脚,可能人就掉进去了……
军士瘫软在石地上,额头不住渗出冷汗,惊魂未定,便急忙喊声出来!
漆黑的岩洞,深不见底!
郝连春水解开身上的盔甲,只留下一件布袍!在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劝阻时,郝连春水纵身跃进了石洞里……
“呼……”
……
“哇啊……”围观在石洞口的一众军士,被那突然探出的一个头吓得六神离体!
居然,是郝连春水!
那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出狼一般的凶光,他一只手上伸,被军士接住,随即把他拉了上来!
郝连春水额头上、衣服上全是岩屑和沙尘,他还没来得及抖一抖,另一只手扔了一个风干而暗红色的、不知名生物蜕下的皮!上面还清晰可见那密密麻麻的蠕足!
“将军,下面究竟是……”
狱卒长心惊胆战地发问道。
“暗河!”
石狱之下,居然是岩溶地貌,形成了一条暗河!
不,郝连春水更加担心的,是这挖出深达数十丈的洞穴的奇怪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