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连亘的远山,一片青翠,芳草的清香扑鼻而来,落山风顺着渐缓的坡势吹过。
高耸的峰峦,云遮雾掩,从峰顶透过云层,绕过飞鸟,俯瞰那一条壮丽雄浑的峡谷,简直鬼斧神工,引人惊叹!
可是,它却成了后世所传的——无尽深渊……
鸢飞鱼跃,波痕四起,不再宁静……
沙明拳宿鹭,天阔退飞鸿。
石块砌起的墙,低矮的房。
“犀大大……”
一群淘气的小孩围了过来,那犀大大——虹犀的族长,一脸晦气地阖上石门,从屋内走出!
“祭师大人说了,那不是人,是苍鹰!”
“哦,苍鹰……”
他们第一次看见江皓羽时,还真以为他是人!但兽人和人的构造不一样,只要细细察看,就能区分……
江皓羽是如何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的,又会是如何被虹犀族人发现?一切是自然而然,还是命运使然,抑或是刻意为之呢……
瀑布下,连着不知岁月的溶洞,是一条暗河……
“长老,该如何处置这苍鹰族人?”
犀大大名为犀吻,肚量惊人,随口能喷出几立方米来!
虹犀的长老,那一名花脸头戴草环的瘦老头,使着一根野兽骨头,除了两颗小眼珠子还剩点灵气,其他的都该入土咯……
“犀吻!”
“吾辈世代隐居深山,不问世事!苍鹰,虹犀,各不侵犯……”
听着犀口长老的长篇大论,满腹经纶,犀吻蹲下去,和小孩逗玩了起来,全然不理会那虹犀长老……
“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犀口扬起骨棒敲得犀吻脑袋哐当响……
好惊人,犀吻挪了挪屁股,幽怨地注视了犀口一眼,又和小孩打闹起来!
“犀吻!”
“犀口老爹发大火了,哈哈哈……”小孩子屁颠屁颠地跑开了,犀吻回头,看着老爹……
“老头子,你凶啥,又变成犀牛脸了……”
犀吻忍不住憨笑着,他老爹只要一动气,形态就控制不住,尖尖的牛角就冒出来,鼻子就更塌了……好难看……
“臭小子,你老大不小了……”犀口一手端住老脸,扭了扭,把脸收了回去。
说着说着,犀口神色黯然下去,凝视着这个不成器的虹犀族长,恨铁不成钢啊!
“你不是小孩了,整个族群的命运,都在你手里!”犀口说起话来,总会努力挺起胸膛,让自己的肌肉不那么萎缩……
“得了,老爹!我给你搬张逍遥椅,您老晒太阳,喝茶,行了吧!”犀吻一副啥事不要紧地态度,任凭老爹说道,他就只是抠鼻孔……
“他……”
“看看吧……”
犀吻回过头,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好奇怪,变得那么成熟,让犀口有些错愕……
“我没有救他,没有……”
犀吻嘴里呢喃着,目光飘忽不定,似乎看见了什么……
“救我……”
时光的漩涡回旋着,把一切拖去那个时空,鹰王飞狻率领兽群侵略圣朝、那个战火纷飞的时空……
“救我……求求你……”垂危的生命竭力呼救着。
一名口吐鲜血、伤势骇人的军士流落奔逃在深山里,瘫软地躺在了山坡后面,虹犀的领地,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不速之客……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年轻的犀吻背着柴捆从山路穿行而过,当他注视着这个伤员时,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求求你……”
军士撑动身子,伏倒在地上,匍匐爬行着,后背上裂开烂掉的血肉,拖出一条血路来……
“我……想活下去,想回家……”
“我的家里,我的夫人……还在等我……”
军士紧咬着牙关,泪水裹着血水从沾满血泥的脸颊上滴落……
“我……”犀吻犹豫着。
“吼……”
野兽的狂吼声打破了整个山林的沉寂!
赤狮、苍狼、黑豺部落的追兵赶来了,其凶残,更胜虎豹!
飞狻率领苍鹰,征服了绝大多数兽族部落,却唯独没能征服虹犀……
“吼……”
鸟兽逃窜飞离,带走斜阳的余晖,寒光从一双双死神之眼里射出!
“废柴,闪开!”
变幻身形的黑豺族人一声暴喝,利爪上一片鲜红,带着凌厉逼人的腥风冲到犀吻前。
“嗒咚……”
柴捆散落一地,黑豺化作兽形,惊恐万状地躲开……
犀吻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会挺身护住那个受伤的圣朝军士……
但是,他做出了决定,覆水难收。
“吼……”
“嚎……”
“嗷……”
黑豺、苍狼、赤狮全都紧盯着虹犀,随时准备干掉他!而犀吻,也已化为了一头皮糙肉厚的大犀牛!蹬着蹄子,严阵以待!
“虹犀……汝乃犀吻!”
从兽群后,飞来了一只苍鹰护卫!
所有兽族都停住攻势,却仍恶狠狠地瞪着犀吻!
“犀吻!汝敢与鹰王为敌!”鹰卫显然有些怯意,毕竟他见识过犀吻的实力,开山断河的毁灭之力!
“不敢……”犀吻冷冷道,嘴里缓缓呼出一口热气。
“汝此举为何?”
“不知……”鹰卫对于犀吻的回答啼笑皆非,冷汗直流,看样子,今天犀吻和他们杠上了,绝不退步!
“还请犀王不要插手……足!”
“放屁!”
犀吻没有骂人,只是他忍不住放了个屁,那么大的屁股,放出的气体实在太过于浓烈!空气顿时变得让那些兽族感到窒息……
“好惊人的气势!”鹰卫连一秒钟都不愿呆在这里,可是,他不能就此撤走!
“犀吻!汝族之亡,由汝而始!”鹰卫放出狠话,锐利的鹰眼扫视着四周,没问题!
“砰……”
鹰卫滞留在了空中,羽翅还在震颤着,而一枝枝黑羽却飘落下来!
连那些大块头——赤狮都有些犹豫,毕竟,这就是王的实力!犀吻一顿足,可以飞射出一块巨石,像流星般,掀起一阵岚风!
如果是正对着他们,任谁,也只有一死!
“啊……”
地上那名伤痕累累的军士,居然拔剑刺向了犀吻,犀吻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他冲向自己的,却是剑柄……
剑锋贯穿了他的胸膛,军士的瞳孔收紧,光芒逐渐散去……
军士盔甲残破,倒身于地,突然侧首,努力仰起头来,对着犀吻笑着……嘴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又一下……
兽群见状,也不再为难犀吻,应该是不再为难自己吧,以免自讨苦吃……
“我没有救他……”犀吻望着石窗里,那躺着的青年男子,眼神怪异着,表情木讷着。
这就是他曾经经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