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悠的醒了过来,恍惚中,我似乎听见了什么,但是听的并不真切。
“晨,你醒了!”我转头,看到晋雨欣喜的脸。
“雨。”我开口,声音略带沙哑,也有些模糊不清。
“你现在不要说话,你中了寒风咒,那个东西会封住你的七筋八脉,你开始会慢慢的说不出话来,但是你不用担心,月银珠会保护你的。”她安慰我,但我还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难道我以后会说不出话来?我会变成哑巴吗?我一惊,喉咙里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
“你不要着急,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子然赶忙握住我的手,郑重的说。我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安下心来。
易安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不忍。
“没有解咒的方法。”易安站在冷风口,寒风吹乱了他墨一样的黑发,晋雨震惊的看着他。
“你胡说些什么啊,怎么会没有解咒的方法?”晋雨不敢相信。本来叫易安出来是想商量一下看有没有解咒的方法,可谁知道易安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是没有。”易安低下头,他该怎么告诉晋雨这件事呢?晋雨知道后又会怎么做呢?他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不是?”晋雨用审时度势的眼光看着易安。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没有解咒的方法,寒风咒没有弱点。”易安刻意回避晋雨的眼光。
“你究竟知道什么?”晋雨不依不饶,直觉告诉她易安绝对有事情瞒着大家,有时候女孩子的直觉是非常准的。
易安迫于无奈,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晋雨。
“你说什么?寒风咒是你的?”晋雨听了易安的叙述,十分震惊。
“嗯,不过我造的是寒风符,而不是寒风咒,看来是贝利儿进化了它。”易安看着晋雨的眼睛,轻轻的点点头。
“进化?”晋雨听了这个词,很是不解。
“寒风符不是符咒,是魔宠,它是实体,是有生命的,它的长相很可爱,是我在炼其他东西的时候无意间造出来的,那个时候,它帮我除掉了很多我的敌人,它的头顶有个类似吐泡泡的东西,能吐出黑烟,不管是魔、神、还是其他东西,吸进毒烟必死无疑,当时我确实兴奋,自己造出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况且世间万物似乎没有什么能克制住它,它是无敌的。”易安想起那个可爱的小东西,打心眼里喜欢,谈论它的时候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易安真的很喜欢寒风符,他一直把它当成宠物养着。
“但是贝利儿把他的实体融化了,融进了黑水晶里?”晋雨猜测。
“看样子是这样的。”易安想到寒风符的遭遇,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涟漪。
“所以,被进化了的寒风咒,更是威力无穷,没有能抑制它的,是吗?”晋雨的眸子里似欲喷火。
“是的。”易安选择逃避她的目光,但是他又抬起头,为自己辩解:“我曾经告诫过女王,但是她没听。”
晋雨叹了口气,她稳稳心神,说道:“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想办法的,不会没有办法的,宇宙万物,相生相克,寒风咒再厉害,也会有能与它相抗衡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易安却不赞同,他摇摇头说道:“我不能这么做,我必须告诉圣子。”说完,转身就要去告诉林子然。
晋雨一把抓住他:“你现在去,必死无疑,如果让林子然他们知道寒风咒是你创的,就算林子然不杀你,韩离也不会放过你,北溟更不会放过你,如果你不想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你就必须听我的。”
易安看着晋雨,半响,才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我告诉他们真相?”
晋雨毫不示弱的回击:“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三番四次的强调寒风咒没有宿敌呢?”
易安被她问住,自己确实是有私心,但晋雨的野心也够大,仔细斟酌掂量,易安才松了口:“好,我答应你,但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柴萱辰就会死。”
晋雨暗地里松了口气。
暗殿。
“女王,对不起,老臣无能。”半面艺人脸色发白,嘴唇不自觉的抖动着,就连身体也有细微的颤栗。
“算了,黑水晶的威力谁也控制不了,更何况是你。”贝利儿疲惫的靠在宝座上,闭上眼睛。
“女王,公主殿下中了寒风咒……恐怕……”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贝利儿轻轻地挥挥手,看样子像是累极了。
“是。”半面艺人擦擦额上的汗,赶忙退了下去。
“没有解咒的方法吗?”黑暗中,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贝利儿睁开眼:“没有。”简单的两个字,打碎了璎珞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黑水晶的力量过于强大,连你都不一定控制得了,你却把它交给了半面艺人,你知不知道她快要死了!”璎珞失了理智,激动的大喊。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可我救不了她。”贝利儿强压住心中的悲痛,她是一族女王,在任何时候,她都不能失了理智,乱了分寸。
璎珞看着高高在上的女王,他冷笑道:“你看你多高贵,多矜持,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乱了分寸,一如在那里的时候……”尾音戛然而止,因为贝利儿突然闪过来的巴掌,璎珞的头向右偏去。
“你放肆了。”贝利儿收回手,淡淡开口,又恢复了她的高贵与矜持。
璎珞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透亮,一滴泪掉到地上,他痛苦的喃喃自语:“难道我又要失去她了吗?”
贝利儿看着前方,淡淡开口:“这是她的劫。”
“劫?”
“生死劫,这要看她的造化了。”贝利儿的眼睛,慢慢变成白色。
“回家以后你尽量不要说话,我会跟你父母说你吃坏了东西,嗓子受损,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过几天就好,所以待会不要串漏了嘴。”思玲边走边跟我对口供,我点点头。
回到家,推开门,发现爸爸妈妈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的严肃,我心下一惊,以为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和思玲对望一眼,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还没开口,妈妈就说:“晨,你袁阿姨死了。”
我震惊,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袁阿姨怎么会死呢?我蹲在妈妈身边,沙哑着嗓子艰难地说:“妈妈……怎么回事?”
妈妈只是摸摸我的头,叹息的说:“去看看阿皓吧,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叫也不开门。”
我愣愣的站起身,然后赶忙跑下楼。
我跑到四眼家的时候,四眼家里聚满了人,我看到四眼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叔叔伯伯们都在,我看着他们或严肃、或哭泣的脸,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开门的人我不认识,但好像是四眼的舅舅,我向他鞠了个躬,熟门熟路的跑到四眼的房间门口。
我在那看到颜菲和几个自小玩到大的伙伴都站在门口,还有几个婶婶阿姨,都在劝四眼,楼兰看到我,赶忙敲门:“阿皓,晨来了,你不让我们进,不见我们,最起码让晨看看你吧,难道你也不想见到她吗?”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打开,但只开了个小缝,我看看她们,只身挤了进去。
四眼的房间乱极了,看样子是被他发泄的一干二净,四眼就这样蜷缩在床脚边,瘦瘦小小的,看了让人心疼。
我说不出话来,但我可以陪着他,我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他把头靠过来,靠在我的肩上,他说:“晨,我妈妈死了,她是自杀的。”
我吞吞口水,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天看到的那些场景,以及听到的那些肮脏的话,我终于明白了。
“我妈妈,用水果刀,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我亲眼看见的。”他呢喃自语。
我身体一抖,他说他亲眼看见的?那么……我不敢想象。
“我妈妈,她死之前,对我笑了,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把水果刀一点一点的插进自己的喉咙里,你知道吗?医生拔了半天,也没拔出来,最后只能让她带进棺材里。”四眼趴在我的肩膀上,平静的说,像极了平日里给我讲题的样子。
“阿皓……”我声音嘶哑。
“呵呵,我没事。”他笑,但我却觉得他笑的那样骇人,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害怕极了。
“阿皓……”我失了言语,只会叫他的名字。
“晨,让我靠一下,我好累。”他轻轻的说。我把他的头扳过来,让他靠在我的怀里,他趴在我的怀里,静静的睡去。
四眼,为什么上天要对你如此的不公?但是阿皓,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心中就充满了仇恨,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那个原来的你啊。
我看着四眼熟睡的脸,想到,为什么袁阿姨要自杀?为什么要让四眼看到她自杀?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我摸着四眼的脸,他没戴眼镜,白皙的脸上因为长期戴着眼镜的缘故两颊有两条细微的红印,他的脸湿湿的,就算在睡梦中,也依旧在哭泣。
我又想起了袁阿姨,想到她对我、对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想到前几天还看到她和许叔叔恩恩爱爱的样子,而转眼,却已是物是人非,我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小晨,长大后,做阿姨的儿媳妇好不好?”五岁的时候,袁阿姨抱着我和四眼,眉眼含笑。
我终于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