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天罡山脉深处,天英山,一处山洞内。
“老大,天罡深处的天地元气真浓郁啊,这山洞下面,肯定又是一处元石矿脉。”胡汉三感受着周围的天地元气,惊喜的说道。
“这山洞应该是一只三级,或者四级凶蟒的老巢,你看,地下还有脱落的蟒皮,只是凶蟒去哪了呢?”赢捡起一块蟒皮,抬头看了看这个山洞,疑惑道。
“老大,天罡深处很诡异啊,这都到天英山了,四级凶兽都没碰到几头。”胡汉三趴在赢肩膀上,不解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凶之地?很有意思。”赢双眼微眯,手掌搭在腰间剑柄上,深邃的目光直视洞外郁郁葱葱山林,沉声道。
“老大,咱们接下来去哪?”胡汉三神色也凝重了,道。
“就在这里,这山洞天地元力堪称稠密,正好提升实力,待我突破三变后,咱们再进天威山看看。”赢转身走进洞内,道。
“老大,老头子不是说让三变以下,十年突破一变,厚积薄发么,你这突破二变才没几年啊。”胡汉三道。
“十年一变,那是按照吸纳元气的速度,我肉身经过气运多年滋润,早已是三变之躯,而且两年来苦修点天指,期间肉身每次受损恢复后,肉身都会强那么一丝,虽然只是一丝,但积少成多下,肉身也得到了很大的强化,在三变中我这肉身也算顶尖,现在突破三变水到渠成。”赢紧握拳掌,自信道。
赢话音方落,胡汉三嘴角连连抽搐,摸着鼠须的鼠爪定格在了那里,许久后缓缓说道:“这让我怎么追,简直变态!”
说完后,胡汉三没有理会赢,径直走到一旁躺了下来,微闭鼠眼。
“你干什么?”赢疑惑的问道。
“受打击了,睡觉,修练,突破。”胡汉三十分委屈的说着,随后没过多长时间,轻微的鼾声自这厮口中发出,已是进入了梦乡。
随着胡汉三一呼一吸间,天地元力快速聚来,自动从其口鼻进入体内,紫色毛发忽明忽暗。
“这厮,呵,简直不可理喻”赢摇头苦笑道,接着,赢想到自己从幼时到现在,都是用修炼来代替睡觉,而胡汉三却是用睡觉来代替修炼,如此巨大的差别下,此鼠竟还委屈,这厮面皮厚的简直令人发指。
苦笑过后,赢走到一旁盘膝而坐,玺之法与蛮神九变同时运转,唯朕独尊的气势再度自赢体内狂卷而出,充斥在洞内每个角落。
同时,方圆百丈内天地元力滚滚而来,虚空中亦浮现出缕缕金丝,两者聚集后ru燕归巢般钻入赢的体内。
赢周身气势节节上升,无数金丝如同针线一般,自赢体内进进出出,缭绕赢全身上下,仿佛在缝补着什么一般。
半晌后,金丝越聚越密,视线内赢完全成了一个金色铜像,原本的黑色紧身服早已被金丝掩盖,渐渐的金丝不在扭动,细看之下金丝已是形成一件衣袍,覆盖于赢体表,衣袍闪烁着廖廖金辉,透出一股无法言喻的贵气,令人不敢直视。
金色衣袍出现后,虚空中的金丝愈发活跃了,如雨后竹笋一般纷纷冒出头来,钻入赢的体内,强化着赢的肉身。
而天地元力由方圆百丈扩散为二百丈,化为有形带动呼呼风声,向洞内的赢呼啸而来,赢来者不拒,将无数金丝,元力统统纳入体内,为突破三变做最后的积攒。
此刻赢气势更强,面庞威严之感每况愈上,金色衣袍更是将赢衬托的像一尊天神,但赢的脑海中却是另一番感想。
十四年前,北岭东部,人蛮部落,乌鋅木屋外。
五岁的赢抱着已经睡着的乌欲,看着一夜之间佝偻着脊背,面庞更加苍老的乌鋅,说道:“蛮主,灵云婶死了,我把乌欲抱过来了。”
乌鋅浑身上下缭绕着沉沉暮气,表情麻木,双目空洞的望向夕阳,夕阳亦铺洒在乌鋅身上,倍显凄凉。
半晌后,乌锌抬头仰天,苍白之发迎风乱舞,神情悲呛,向天嘶吼道:
“这是天要亡我人蛮部,亡我乌家,绝我乌家的户啊!”
“我乌锌少年丧妻,独留一子!何等苦?”
“我乌锌中年丧孙,空留满心希翼!何等殇?”
“我乌锌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绝?”
“现在儿媳也死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
“贼老天,你要我乌家死绝了,你才开心么!”
“噗...”乌鋅嘶吼间身体已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在说到乌家死绝时,两道血泪自眼角迸射而出,话说完之后,一口逆血自口中喷出,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当即倒地昏迷。
“蛮主!”
“陈叔,憨叔,快过来,快来!”
赢神色焦急,连忙招呼陈唧,大憨,将乌锌扶向屋内。
深夜,人蛮部落,乌鋅内室。
赢君臣四人,外加乌欲,五人围着一张床,床上乌鋅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正处于昏迷中。
“咳咳...”
“蛮主醒了”
“阿爷,你没事。”
乌鋅悠悠醒来,众人关心道。
“老而不死!老不死?呵呵...”乌鋅神情悲伤,凄凉道。
“蛮主,节哀顺变,乌欲还需要您照顾。”赢轻拍着乌鋅的后背,安慰道。
乌鋅看着五个小家伙一脸关切的神情,疲惫的闭上双眼,皱纹如一条条沟壑密布在面庞上,更深了!
不一会,乌锌双眼再睁开时,已不是一片空洞,有了那么一点生机。
“我不能死,我还有我这一群孙儿呢,最少在他们长大之前,我还不能死。”乌鋅自语道。
随后乌鋅色凝重的看向五人,说道:“这是个强者的世界,弱者是生存不下去的,阿爷现在便给你们开启血脉,传授你们蛮神九变的修炼之法,你们可愿?”
“愿意”
五道声音同时响起,三道含有期盼,一道含有仇恨,最后一道很轻,听不出喜忧。
“不要闪躲”乌鋅伸出食指,食指上带着一点白光,点向赢的额头,一边还不忘说道。
初时,赢身体本能打算闪避,但,在听到乌鋅的话后,一动不动。
乌鋅食指点到了赢的眉心,顿时一幅极其浩大的影像出现在赢脑海中,奇怪的是赢没有感到一丝突兀,仿佛这幅影像本来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赢脑海意识世界内。
一身高万万丈的巨人,手持巨斧,周身喷涌而出战天、战地、战世间的无量气势,面朝这天地大吼道:
“蛮,蛮,蛮,蛮为至强,九变十八阶,一变一近天,一阶一通天,亦称通天阶,吾为始蛮,吾蛮族以力战天,战地,战这世间,吾传下一法,为蛮神九变,可助吾族人增强体魄,修炼根基,三变为生,生后则死,若不死,则变!若达九变,血脉自开,通天阶自现,吾族人必当勤之,勉之,吾蛮族定为天地主角!”
“元力凝体,凝身,凝力,可达一变。”
“元力锻体,锻身,锻力,可达二变。”
“元力铸体,铸身,铸力,可达三变。”
“三变后,练体,锻身,铸力,不破不立,一破一立达一变,直达九变,根骨,根基,毅力,重中之重!”
“吾自去战天,若归,吾为天地之主,若不归,望吾蛮族族人,与世长存!不死不灭!”
......
....
赢睁开双眼,脑中还在回想着始蛮的话语,眼中震撼之色闪过,其余四人睁开双眼后,一脸震撼。
“都感受到了,这便是天地间至强功法之一,蛮神九变,只有我蛮族可习。”乌鋅说道。
“阿爷,始蛮最后回来了吗?”乌欲问道。
“不知道,这幅影像在蛮族族人血脉中,流淌万万年了,时间太过久远,无从考察,或许蛮神会知道一些。”乌鋅摇头道。
“阿爷,那我是什么根骨啊?”乌欲问道。
“破铜烂骨,最差的根骨。”乌鋅考虑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只是眼神中有一丝不忍。
“哦,没关系的,就算是破铜烂骨,我还有毅力,我要修炼到四变,为我阿爹,阿娘报仇。”乌欲认真的说道。
乌鋅,赢四人全部沉默了,半晌后。
“蛮主,放心,还有我们。”赢开口道。
“现在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不过你们要切记,一变好修,但一变过后,要打磨根基,厚积薄发,根基越深,往后的修炼道路越好走。”乌鋅说道。
“阿爷,那我们要多久突破二变呢。”乌欲问道。
“三变之前为十年,三变后需二十五年,勤加修炼,不可急躁,万丈高塔平地起,我期待你们强大的那一天。”乌锌认真的说道。
“如果特殊情况呢?例如,十年间,我肉身已达到了三变,可否直接突破。”五岁的赢捏捏小拳头,问道。
“水到渠成便好”乌锌双目紧盯着赢,沉声道,只是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有疑惑,有期盼,最多的还是一抹初现的坚定,仿佛乌锌决定了什么一样。
.............
思绪渐渐收回,赢周身气势高涨到了极点,虚空中的金丝,方圆两百丈内的天地元力,比先前还要快几分的速度,被赢吸纳入体内,那件金色衣袍也越发璀璨,金色神辉四射,贵气无比!
突然,好似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金丝,天地元力,四射的金色神辉皆一顿,一霎那,好似时间暂停了一般。
“嘭,嘭....”
赢体内忽然传来阵阵闷响,身体颤动间,原本闭合的双目瞬间睁开,一道比以往浓郁十倍的金黄色光雾一闪而逝。
“突破了”赢低头打量着金丝凝成的衣袍,随口说道。
话音一落,金丝,元力如同疯狂了一般,从四面八方冲入赢的体内,比未突破前声势浩大了数倍。
更多的金丝在赢体内进进出出,强化**的同时,也在缝补着这件初成不久的金色衣袍,天地元力由方圆两百丈扩散至三百丈,向赢所在的山洞聚来。
气运金丝,天地元力,两者结合下,冲刷着赢的肉身,为赢洗筋伐髓,强化体质。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最后金丝隐于金色衣袍,元力消散于天地间。
四射的金色神辉渐渐黯淡,露出闪烁金芒的衣袍,经过金丝两个时辰的缝补,一条金龙印于金袍右衣袖上,龙尾裹肩,龙身盘绕整条衣袖,奇异的是没有龙头,金龙腹生九爪,每爪九趾,龙鳞遍布龙身,一股的天威悄然自龙身散发而出,弥漫在山洞内。
“气运金龙?修炼加速十倍?可龙头呢?还是不够啊,不过对于目前来说,也够了。”赢看着右衣袖上熠熠生辉的金龙,自语道。
注视了半盏茶,赢轻声喝道:“收”
金光一闪,金色衣袍应声隐去,钻入赢体内消失不见,山洞内的贵气,天威亦凭空消散,赢全身气势不漏半点,如同一个凡人一般。
“水到渠成的突破,不知力量比二变时强了多少。”赢起身略微活动了一番筋骨,开口道,说完看向胡汉三,发现胡汉三还在睡梦中修炼,摇摇头转身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烈日当空,赢略怔一会。
“都已经过了一天了,果真修炼无岁月”赢感慨道,随后在山洞附近转悠起来。
“哗哗”
前方传来阵阵水声,山洞外不远处便是一处河流,赢举步向河边走去,河水清澈见底,小鱼小虾在水中嬉戏,无忧无虑,偶尔还有鲤鱼跃出水面,溅起几多水花,微风拂过赢的脸颊,带来点点花香,沁人心脾。
身处于此番安逸之景的赢,只感浑身一轻,心中积压两世的喜怒哀乐,烦忧燥愁纷纷出现,不过,很快便被不知名的力量一扫而空,整个人无悲无喜,双目慢慢合闭,感受着这种意境。
片刻后,赢的心跳,脉搏,血液流动,皆缓缓停止了。
静,非常的安静,河内的鱼虾,树林内的虫鸟,此刻也都停止了嬉戏,鸣叫,好像不忍打扰赢一般。
赢此时却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一生两世所经历之事,如同影像一样在放映着,而赢好似一个看客,看着自己一生两世的经历。
诡异的是,赢看过的影像转眼便化为碎片,消散在意识世界中,赢也转眼就忘,好似影像碎片的消散,将赢的记忆也剥夺了一般。
直到这一段影像的播放。
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内,尚很年轻的赢身穿王袍,眉头紧皱的看着前线传来的战报。
王翦在战报中写到‘王上勿需忧虑,赵国虽有名将李牧,导致战事僵持,但臣有一法可除李牧,臣欲离间赵国国内,让赵国自斩臂膀,问询王上可否施行’
赢举笔写了一个准后,便将这份战报放到了另一边,正待查看下一份军报时。
“阿政,听说王翦已经打到赵国都城了,你快叫他收兵,城一破,又要死很多无辜百姓了。”这时一位身穿宫装,不施半点胭粉的少女,急匆匆的进入宫殿,对赢说道。
“胡闹,军国大事岂可儿戏,军令岂可朝令夕改?寡人早已下令,破赵国当天,便为王翦庆功,你现在却让寡人食言而肥?若寡人不将赵国夷平,焉知此虎子不会反咬寡人一口?斩草必除根,如若不然,后患无穷,阿房,不要劝寡人了,寡人心意已决。”嬴大声斥道,随后看到阿房女泫然泣下的样子,又觉不妥,放缓了语气道:
“阿房,并非寡人无情,若寡人不灭赵国,不杀赵人,将来被灭的极有可能是我秦国,被杀的也极有可能是秦国子民,你愿看到秦国狼烟遍地,死尸万里么,战争必须有人死,因为有人死了,才有人活。”
赢说完后,探手去擦拭阿房女脸庞的眼泪,这时阿房女脸一偏,没有让赢碰到,赢眉头一皱,正待发作,却听到。
“王上,你是否心意已决,必破赵国,必杀赵民?”阿房女对赢认真的道。
“有寡人无赵国,有赵国无寡人,阿房,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懂事了?”赢皱着眉头道。
“我不懂事?阿政你变了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屠夫,手上沾满了数百万人的鲜血,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阿政吗?你还是那个受了欺负,在遍体鳞伤时,需要阿房给你采药诊治的阿政吗?”阿房女大声对赢说道,眼泪滚滚流下。
赢在听到屠夫两字时,正欲训斥,又听到阿房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再看到阿房流下的泪水,心一软,心头火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但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打蛇不死,蛇反咬的事例太多了,眼下如此好的机会不灭赵国,将来养虎为患后,必将酿成大灾害。
赢在考虑得失,阿房女却以为他无言以对,继续开口说道:
“阿政,今日你若一意孤行,必要灭赵国,杀赵民,阿房便以身殉国,你选择。”阿房女对着赢认真的说道。
“休要轻谈生死,你的命是寡人的,寡人不让你死,你若敢死,寡人诛你全族。”赢听到阿房女用生命来威胁他,顿时心头火起,以对待臣子的语气,向阿房女淡淡说道。
阿房女听到赢的回答后,顿时心若死灰,心力交瘁的道:“原来阿政早已不是阿政,他是赢政而不是我的阿政了,我的阿政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阿房女没有听赢的回答,转身便跑出宫殿。
赢说出那番话后,便暗自后悔,待听到阿房女的话时,顿时感觉一柄大锤击在心口处,看到阿房女跑出宫殿,赢楞了楞没有去追,以他看来,阿房女只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等今晚去与她道歉便可。
于是赢坐回桌案,继续看各地传来的军报,但没多久,便又放下了,在他脑海里阿房女那句,‘以身殉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搅得他坐立不安。
这时一位宫女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大声喊道:“王上,大事不好了,王妃她自尽了。”
宫女进来后便拜伏在地,颤颤巍巍的将话说完。
赢听到王妃自尽的时候,眼前顿时一黑,勉强支撑着自己,向宫女问道:“哪个王妃?叫什么?”
赢全神贯注的听着宫女的回答,生怕听错了一个字。
“阿房女,赵阿房。”宫女道。
宫女说完迟迟等不到回复,抬头一看,只见赢趴伏于桌案,已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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