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玉娘?”
杜安康一回来,就见到杜玉娘盯着桌子上的碗盘发呆。
“哦,大哥,你回来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自己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而且脸色也不太好。
杜玉娘摇了摇头,“我就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大哥,你买的药呢?”
杜安康只道:“没买过,过两天我再去!对了,你刚才到底在想啥呢?我怎么瞧着你今天不对劲呢?”
整个人都怪怪的。
杜玉娘就道:“啊?我就是想点铺子里的事,你别担心。”
“铺子里?你要是有心事就说出来,大哥帮你拿主意。”杜安康道:“你是我亲妹子,有事不跟我这个当哥的说,是不是把我当外人?”
杜玉娘知道杜安康这个人有些犟,可是也没想到他能犟到这个地步!
算了,要是他不犟,前世怎么可能那么傻,以为自己死了,自不量力的跟到贺家去闹,还让人打成那样。再说了,做生意这么长时间了,大哥的脑瓜也灵活了不少,这会儿都会拿话也有。
杜河清见到了张氏。张氏那个人,素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原本以前她是有几分怕杜河清的,轻易不会往他面前凑。但是这回,张氏不知道受了什么刺况。他这才知道,原来杜安兴的腿居然瘸了!杜家二房的人对此事非常忌讳,谁也不说杜安兴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武大夫去他家里给杜安兴看腿,他们也说得支支吾吾的,一副语焉不详的样子。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杜安兴在镇上的青楼里闯祸了,好像是把人家青楼里的清倌给睡了,结果还没钱。为了救他,杜河浦把家里的地都卖了,结果还不够,人家那边的人记仇,就要了他一条腿。
这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村民们没办法不相信。
事实上,这传言已经接近真相了,除了杜安兴的腿是被他老子打断的以外,其他的都是真的。
杜河清知道这件事后,心情确实复杂了一阵子。那毕竟是他的亲兄弟,亲侄子啊!不过随后他又想起了最近这两年发生的事,特别是杜安兴想要算计玉娘,想让她嫁给富长河的那件事,简直就是杜河清最不能容忍的!一想到因为这件事,还扯出了后续富长河报仇的事,杜河清就是一阵阵的后怕,若是没有杨峥,只怕玉娘这会儿已经遭了毒手了!
想到这,杜河清对二房人的怜悯和心疼就淡了许多!玉娘常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想,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他们兄弟缘分浅!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说他自私也好,冷漠也好,他杜河清便是那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也绝不可能原谅伤害他家人,伤害他女儿的人!更何况,这次要不是因为杨镖头,指不定家里要出多大事呢!那富长河都家破人亡了,还能饶得了他们这一大家子?
想通了以后,杜河清的心理负担就瞬间化为乌有了!一身轻松的回了家。
回家之后,杜河清也没打算瞒着,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李氏的脸黑得像锅底似的,她生气,觉得老二一家子给杜家祖先丢脸了!
虽说两家已经断亲了,但是李氏心里,还是把杜河浦当成儿子看的!杜安兴有再多的不好,那也是她的亲孙子啊!但是杜玉娘差点出事以后,李氏的心就已经彻底凉了下来,故而这次听了大儿子话,她只是生气,只是觉得老二一家子的心都烂透了,却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心疼和在乎的感觉。
一家子人像是约定好了似的,谁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和意见。说起二房的事,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好像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说完也就完了。
当天晚上,杜玉娘把自己要在店里弄汤锅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了。
李氏现在是不管事的,她的任务就是稀罕两个重孙,养好身体,多享几年福。儿子孝顺,媳妇也是个好的,最重要的是孙子,孙女都有出息,她要是不多活几年,都觉得亏得慌。
李氏现在时常暗自叨叨的一句话就是:老头子,你没福气啊!咱们家现在日子这么红火,儿孙这么孝顺,可惜你都看不到了。
田氏是不反对的,她甚至很支持杜玉娘的这个想法。小姑子做菜好吃,这可是全家都公认的事实。自个男人只要学到小姑子一半的手艺,那家里这个铺子他就能撑起来了!以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她也要供孩子们读书,不求将来他们高中,只求孩子们多读书,知礼,别像她爹娘那样就行。
杜河清和刘氏自然也是希望家里头能多些进项的!开店虽然辛苦,但是跟种田比起来,简直就不要太清闲!
“家里住的地方,紧紧巴巴的,不宽敞。要是以后上了炒菜,多了进项,咱们也能攒钱买个大铺面了。”刘氏一边说,一边笑,好像大铺面已经到手了似的。
杜河清也咧开嘴笑了起来,日子过完成现在这样,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反正不管怎么说,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啊!
“那行,我估计用不了几天,我姥爷就能来,到时候跟他说说去康家进酒的事!做汤锅用的锅子嘛,砂锅就可以!”杜玉娘问杜河清,“爹,你知道哪个铺子里的砂锅耐用不?砂锅买回来,还要养一段时间呢!”
杜河清就道:“这事儿啊,还得问你姥爷,他老人家门路广,啥都晓得!”
杜玉娘就道:“那行,剩下的就是炭盆的事情了,我想最好是打一个铁的。”杜玉娘去柜台取了纸笔,按照前世她师傅发明的置炭架画了起来。
“汤锅和火锅不一样,汤锅的食材都是加工好的,而火锅则是要自己动手涮着吃。我们做汤锅,为的是让食客吃到好吃又暖身的菜。”杜玉娘指着架子下面中空的位置道:“这里放上炭,砂锅直接坐到上面,因为底下是实心的,所以即便砂锅很重,也能保持平衡。中间放炭,汤锅就不会变凉。两三个人吃一份汤锅,刚刚好。”
杜安康道:“砂锅可以买大小不同的,两人份,五人份,用不同分量的砂锅装菜,卖不同的价钱。”
“这个主意好!”刘氏忍不住拍了下巴掌,指着杜玉娘画的图钱道:“这个家伙看起来分量不轻,打造这么一个玩意,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娘,账可不能这么算!”杜玉娘笑,觉得刘氏抠门儿的毛病又犯了。
“你得想,这个东西它是用几十年都用不坏的,没准儿啊,以后还能传给你孙子呢!”
家里人都笑了起来。
“去!”刘氏佯怒,只道:“我不是怕有手脚不干净的,把这个偷了嘛。”
杜玉娘就道:“这家伙也不算小,还沉,但是能卖几个钱啊,别人要也没用啊!咱们找铁匠打这个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在上面给咱们做个记号,写一个杜字嘛!再退一步说,吃饭总是要会账的嘛,结账的时候注意一下不就行了。”
“有道理,就按玉娘说的办吧!”杜河清拍板了,让大家分头行动。
第二天,杜河清去找了铁匠铺子,把杜玉娘画的图纸拿给他们,让他们按着上面的样子,先打十个。
这年头,天下太平,铁矿管的不太严,平民百姓家有些私器也是常见之事,就算是刀剑,数量不是很多的情况下,官府也是不管的。
杜河清给铁匠讲了几处关键的地方,确定对方听明白了,能做得出来,便又跟他们讲起了价钱。就这么点东西,得要五两银子,而且还不许还价。
杜河清心疼那五两银子,上次花了四百五十两买下老二家的地,现在家里的余钱真的不多了,得省着用啊!
杜河清一直不知道,那四百五十两银子早就回来了,杜玉娘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老家的地拿了回来。
不过杜河清转念又一想,这些花销都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心里头的不舍也就淡了几分。他付了三两半的定钱,又与铁匠铺约定好,剩下的钱等取货时一次付清,便拿着铁匠铺写的条子离开了。
没过两天,刘老汉赶着牛车,带着三儿子刘钊来到了杜家。
老爷子身体好,也不用别人帮忙,自己抱着一个大背篓进的院。
他们熟门熟路走的后院,因为正是饭点的时候,怕耽误杜家做生意。
前边忙,刘氏就让杜玉娘帮忙,自己匆匆的过来把人迎了进来。
“爹,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刘老汉把背篓放地上一放,道:“也没啥,都是自己家种的菜!现在你们没有菜园子了,吃菜都得上外头买去,还不一定能买到好的。这菜啊,都是自家种的,早上现摘的,个顶个儿水灵。”
刘氏连忙给刘老汉,给刘钊倒了两碗水。
两个人确实渴了,仰起头把水都喝了。
“三儿,帮你姐把这菜送到前边去,正新鲜呢,咋吃都行!”
“哎。”刘钊应了一声,搬起背篓就往前面去了。
刘氏连忙喊道:“你慢着点。”
李氏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亲家来了!”
“亲家母,打扰了!”
李氏只道:“快别说客气话!都是一家人呢!你们爷俩啊稍坐会儿,一会儿不忙的时候,让玉娘炒两个菜,你们爷几个好好喝几杯。”
刘老汉应了下来。
李氏又道:“两个孩子睡觉呢,等他们睡醒了,我让孙媳妇把孩子们抱出来。”
刘老汉嘿嘿一笑,点了点头,“亲家母,你不用招呼我,忙去吧!”
李氏客气了两句,就回屋了!
就算是亲戚,也得顾着点男女大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