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钱由基一时想起了方贵,每天没事,就到大沙河一带乱转,也没碰上。这天又因方小凡的艺术中心要开业,里外帮着忙了几天,天天有场,次次半醉,和余招招又是数天没见。这晚上喝了酒出来,钱由基叹道:“兄弟,要是这么忙着,你哥我只有打光棍了。”方小凡笑道:“钱哥说的是,所以从古到今,凡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都是在野的闲人,比如司马相如侯朝宗之流。但凡忙人,都是强奸成的,四大美人哪个不是先奸后娶?所以,钱哥要娶余招招,也必定是先奸后娶。”
钱由基趁醉笑道:“如此,我就先奸李曼儿,先娶后弃,好给兄弟出气。”方小凡拍手笑道:“诚能如此,兄弟当牛做马也值了。”钱由基叹道:“一个余大小姐我就吃不消了,再来一个我就更吃不消了。兄弟,说说你有何打算?”方小凡道:“我先不为自己打算,先替老爷子打算一番。薛副市长就要外调,老婆儿子已经先走了,这已成定局,这个位子于情于理,老爷子是当仁不让。只是他不精此事,我有意邦他打点一下,不知钱哥的意思怎样?”钱由基笑道:“能成了最好。你说说,如何打点?”方小凡道:“我打听到赵市长的儿媳妇谢月娇在歌舞团任副团长,我有意聘来当个艺术总监,借此再和赵百川来往一下,万一用得上,到时也不抓瞎。”钱由基道:“这主意不错。”方小凡道:“只是我与这二人素无交往,不好冒昧就请。”钱由基道:“我托人打问一下,看看再说。”二人议定。
方冠中自打见了周洁梅,又约了一回,心里就有意要离婚,只是碍于不知方小凡的心思,一时没动。这天下午又接到周洁梅的电话,忙约下了,到晚上如约而去。二人见了,叫两杯咖啡,说些家常话。说到事上,方冠中道:“这几天会议紧,没见上李总,我明天抽空就去。”周洁梅忙谢了,又陪着说会子话,方冠中才依依不舍而去。方冠中才想着和李有才一叙,当天就发生了卖春亭的事件,没奈何,只好叫关锦萍暂从局里支出两万块钱来,交给周洁梅,笑道:“这些钱你先用着,容我再做做工作。”周洁梅谢了又谢,方冠中也客气一凡。
方冠中回到住处,难得孔怀山出发,关锦萍没走,二人不免一番云雨。事罢,关锦萍道:“有什么心事,心不在焉的?”方冠中叹道:“也没什么事。”关锦萍笑道:“你也不要瞒我,多半是为了小凡的事吧?”方冠中道:“你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唉,小凡的事,老婆子现在还不知道。万一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唠叨我。”
关锦萍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看闻莺怎么样?”方冠中道:“人不但长的漂亮,而且大方得体,善解人意,自然没得挑。”关锦萍笑道:“这不就解决了。”方冠中道:“虽说如此,只怕方小凡那孩子性怪,一时转不过弯来。”关锦萍道:“先不说破,只要多见见,有了感情,自然就成了。”方冠中道:“就依你,先约他们见上一面,看看情况再说。”关锦萍道:“这几天天气正热,不如叫上一块游泳去。”正说着话,濮华打来电话,言称老太太病的重了,叫方冠中回去。方冠中听了,暗道:“可别死这么早。”关锦萍见状,也就告辞而去。
方冠中第二天到了乡下,看了看道:“先送到县医院治疗着,我回去再请几个专家来。”因有会议,又急匆匆离去。回来后,方冠中就打电话,叫着方小凡去新世纪游泳池。方小凡明知是叫他见女孩子,又贪着打牌,说什么也不去。方冠中见唐闻莺到了,只好叫钱由基开车将方小凡接来。钱由基正想着余招招,送了方小凡,又去约余招招。
方小凡别别扭扭上前和关锦萍、唐闻莺见了,就坐到一旁喝饮料去了。方冠中见了就道:“小凡,你换衣服。”方小凡道:“我不会游泳,我看着就是。”方冠中道:“你先换了再说。”稍时方小凡出来,那边唐闻莺也换了泳衣出来。
方小凡见唐闻莺体态苗条,形容大方。唐闻莺则见方小凡白白净净,颇有城府,说会子话,就主动上前邀着下水游泳。方小凡推辞道:“我一向不会游泳。”唐闻莺笑道:“哪个生来就会游泳?我教你。”方小凡无奈,只好抱个游泳圈下了水。唐闻莺叫方小凡丢了游泳圈,方小凡却不肯,抱着游泳圈仰面朝天不言不语。唐闻莺气得也不理方小凡了,自己游了起来。
不多时,钱由基、余招招也到了,和方冠中、关锦萍见了面,说几句话,也下水去了。余招招因见钱由基光着膀子,背后刺着牡丹,就笑道:“怪不得爱打架,原来还是个黑社会老大。”钱由基笑道:“彼此、彼此,你胳膊上也不少。”原来余招招臂上也刺着朵青花。二人都是好水性,一会追,一会闹,好不开心。方冠中才想约着关锦萍下水,又见孔怀山到了,只好陪着说话。孔怀山递只烟笑道:“小凡和闻莺天生是一对。”方冠中点头道:“我也觉得是,就看他们的缘份了。”
唐闻莺见方小凡如此,也觉无聊,起身上来,到关锦萍旁边坐下道:“小小年纪,毛病倒不少。”关锦萍笑道:“一回生二回熟,熟了就好了。”唐闻莺道:“他这是小看人。”关锦萍道:“你觉得怎么样?”唐闻莺道:“人长得倒不错,只是阴风阳气的,我怕和不来。”关锦萍笑道:“平时也是有说有笑的,可能是才散了,最近情绪不好。”唐闻莺道:“要想成,他这臭毛病非改了不可。表姐,他以前那位女同学,你见过没有?”
关锦萍道:“还能没见过?人家是大家闺秀,名气在外,我们这小家穷户的怎么能比。”唐闻莺笑道:“这么说,他这是嫌贫爱富喽。”关锦萍笑道:“有点个性,有什么不好?你管住了就是。”唐闻莺道:“怕是我没这本事。”关锦萍催着道:“你再下去,多少说会子话。”唐闻莺又下了水,见方小凡还是抱着个游泳圈不丢,又和余招招胡乱说笑,心里更有气了,扭头又上了岸。
这时,从外面又走进一帮男女,为首的一个男子,戴个眼镜,长发飘飘,边走边胡乱说笑。关锦萍走过来笑道:“方局长,你认不认得他?”方冠中道:“不认得。”关锦萍道:“他就是号称诗魔的郑无经,他可是赵市长身边的红人。”方冠中笑道:“可是真有其才?”关锦萍笑道:“还不是那本新城诗集,会吹能捧,把新城夸的象一朵花,投了赵市长的脾气。”唐闻莺道:“他为何叫无经这么怪的名子?”关锦萍道:“他说他这无经,不是没有正经的无经,是说他写诗,没有诗经的影子。就象武侠书上说的,无招胜有招,我也说不太清楚。”
正说着,郑无经来到池边,一眼就看见余招招,就招手笑道:“余姑娘,你一个人可来的不对。”余招招笑道:“我一个人来有何不对?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郑无经下了水笑道:“护花使者未到,你就下了水了,当心鲤鱼成精,我还得替你请张天师去。”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钱由基暗恨道:“这厮无理。”
余招招偏扭头笑道:“鲤鱼精,怎么不来追我呀?”笑着将钱由基、方小凡介绍了,又笑道:“郑大诗人怎么也来了?”郑无经笑道:“我也是奉赵老板之命刚从外地回来,路过此地,闻香而来。”余招招笑道:“这香从何来?”郑无经笑道:“这话你不该问我,我倒该问你。为什么余姑娘梨花欺莲入水来,半池绿波尽泽香?”余招招笑道:“这么说,你该带着些回去,省你的护肤霜了。”二人说说笑笑,反将钱由基冷在了一边。
那郑无经甚能说笑,钱由基苦不能插言,悻悻上岸去了。方小凡本不大会游泳,见状也上了岸,倒杯饮料,笑道:“钱哥,这厮本事比你我兄弟大,当真会逗女孩子。”钱由基道:“要不是这里人多,我早就下水淹死这厮了。”方小凡道:“郑无经想抢钱哥的妞,我还真不答应他。他的底我最了解,你看我的。”喝杯饮料,又下了水,抱着游泳圈游到余招招跟前笑道:“余姑娘,明天有空吗?”余招招笑道:“有什么事吗?”方小凡道:“想请你跳舞。”余招招笑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干什么还请我?”
方小凡看了郑无经一眼笑道:“我才叫李曼儿甩了,正闷的慌。”余招招道:“你当我给你解闷的了?我更不去了。”郑无经忙道:“余姑娘,他在给你开玩笑。李曼儿是我的校友,在外地上大学,还没毕业。”方小凡笑道:“我早就知道郑大诗人对她有意思,你不说,我们也都知道。”郑无经看看方小凡道:“我以前好象见过你?”方小凡道:“没错,我和李曼儿是一个班的,郑大诗人写的情诗,我情人节那天还当众拜读了一回。”郑无经也不搭言,扭脸对余招招道:“余姑娘,我们游过去。”余招招道:“好呀,看谁游的快,谁输了谁请客。”
方小凡回到岸上,笑对钱由基道:“刚刚叫我揭了底,余招招却当没听见一般。”这边,关锦萍又提出去喝茶,方冠中、孔怀山都同意,叫了方小凡、唐闻莺去了。钱由基还等着余招招,稍时,见二人回来,上前道:“余姑娘,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余招招笑道:“不必了。你要是不急着走,一会就等着请客吧。”众人又游了一阵,要走时,郑无经对余招招道:“明晚市里有个舞会,到时我来接你,不可不给面子哟。”又对钱由基笑道:“要是钱经理有空,不妨一块去哟。”钱由基笑道:“正巧我们公司也有个舞会,郑大诗人来空也不妨来呀。”余招招道:“钱老板要是不请客,我们可走了。”同着郑无经走了。
钱由基憋了一肚子气,才要回去,方冠中又来叫,原来也是不快,及早和方小凡回了别墅。钱由基到了,先拿啤酒来喝,连叫气人。方冠中问道:“小凡,你看怎样?”方小凡道:“虽说不错,可有什么用吗?”方冠中笑道:“你看中了,我就能给你娶家里来。”方小凡叹道:“你明天就是娶来,后天又走了,有什么意义?”钱由基笑道:“小凡,你就直说吧,你什么意思?”方小凡道:“老爸,我先问一句,您今天可快乐?”方冠中道:“自然快乐。”方小凡又道:“两年后可还快乐?”
方冠中叹道:“小凡的意思,我懂了。”方小凡又道:“如今大事迫在眉捷,我心急如焚,没有心思去找什么女朋友。”钱由基道:“小凡兄弟说的对,如今薛副市长就要外调,刚腾出个位子来,我们再不争取,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转眼就没了。到时干爹退休,我们兄弟也将步入没路。”方冠中叹道:“非我无心为儿女计,只苦于有心无力罢了。就算是他走了,经济委的赵振先和秘书长崔永年本是赵扶林的左右手,一个为他搞开发区树形象,一个为他树政绩拉面子。先说这开发区,虽说没多少真材实料的东西,现如今已有二十平方公里的看头,大大小小企业百十个,规模在全国也数得上。老崔先是在全市农村搞了三通三保,后又扶持江北区的潘大胆把曲江酒厂的将军酒打出了品牌,去年又上了市,可谓是奇功一件。热热闹闹的经贸洽谈会也开到了第三届,听说又在争取城运会。我在城建方面缩手畏尾,这怕那停,房地产市场热炒不起来,政绩屈指可数。你们想,我不过是赵扶林廉政建设上的一个棋子罢了,这副市长之职怎么能给我?”
钱由基道:“干爹说的是,我们搞旧城改造,他一毛不拨,却绕过城建局四处招商,大力扶持房地产市场,这分明对我们爷几个搞的项目不感兴趣。”方小凡道:“与其坐而待毙,不如起而争之。”方冠中道:“小凡,你有何良策?”方小凡道:“眼下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是想探探风声,再做计较。”方冠中道:“如何探风?”
方小凡道:“老一辈不好出面,我们这辈却好来往。我头前也和钱哥商量了,先和四大公子之首的赵百川来往上,不愁没有机会。”方冠中道:“他刚提了执行庭庭长,人又傲气,我怕你和他说不上话。”钱由基道:“这个不难,要和他说话,就要先和他老婆说上话。赵百川的老婆谢月娇是十年前那次选美选出的市花,现在歌舞剧团任副团长,因赵大公子政务忙,也是闺中寂寞,常以麻将打发时光。我的一个兄弟常和她一起打牌,还颇能谈得来。”方小凡笑道:“我这几天正好技痒。”方冠中道:“我当后盾,就由着你们兄弟当先锋。”
到第二天,钱由基叫来老丙,将事情说了。老丙道:“小凡兄弟要是能出到年薪十万,这话我倒能递上去。”钱由基道:“小凡就这个意思。她难道只好这个?”老丙笑道:“她就爱这个,要不,怎么会嫁给那个一脸疙瘩的黑树皮。从结婚后,没少往她娘家倒腾东西。”钱由基道:“你就代为一约。”老丙笑道:“要是我出面,不过三、四成把握。要是能叫吴应辉张口,这事就有十成把握。”钱由基犹豫道:“小凡和吴应辉有点不快,我怕不肯说话,等我问问再说吧。”
送走老丙,将到中午,余招招打来电话。钱由基正有气,有意道:“我昨晚外头等你等到近十点,还不见你出来,我还以为你们住下了。”余招招道:“你说话怎么骂人?我本想应酬一下就来的,可是赵市长和魏市长都在,不好出来。”钱由基才道:“算我口臭,我认罚,晚上请你如何?”余招招道:“那就看我乐意不乐意了。”钱由基笑道:“谁不知道余姑娘一向够朋友。说好了,最好别带上郑大诗人。”余招招笑道:“这可不好说,他要是闻香而来,我也没办法。”
到了晚上,二人才刚进舞厅,郑无经也到了,手持鲜花,笑容可掬,又把钱由基气个半死。跳了几曲,钱由基就躲到卫生间里出恭,乱骂发泄。不多时,就听有二人进来,一个道:“郑兄,余姑娘虽说长的漂亮,可是这底子也太差了,硬说岳飞打过萧太后。我说岳飞战的是金兀术,杨家将才打过萧太后,她硬是不认,还要和我打赌。”别一个是郑无经,闻听笑道:“只要不让我们去打萧太后,谁打还不一样?”那人道:“郑兄果有凤求凰之意?”郑无经笑道:“有何不可?”那人道:“我是替郑兄担心,有失斯文。”
郑无经道:“何兄有所不知,红颜知己和闺中佳人有所不同,一个是情人,一个是老婆。情人要用耳朵听,才能超越红尘,心心相印。老婆是用来看的,不是听的,故悦目即可。”钱由基听了暗恼道:“这厮比禽兽不如,还不如我。”出来后,也不打招呼,扬长而去。余招招再打电话,只道:“你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余招招笑道:“你爱来不来。”二人到此后就很少见面。
钱由基又把老丙的话朝方小凡一说,不想方小凡笑道:“钱哥就将吴应辉请来,我既用得着他,心里就是藏着十万把刀子,表面也把他当个爸爸伺候着。”钱由基这才放心了,当晚叫老丙约了吴应辉,到酒店打牌。吴应辉闻知二人散了,心里正喜,见了方小凡,不觉略带得意。方小凡甚是恭敬,又是递烟,又是上茶。
吴应辉歪着头问道:“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散就散了?”方小凡笑道:“她不该是我的,我也不该是她的,正所谓缘来不是她。天意如此,何必勉强?”吴应辉笑道:“兄弟想得开,可喜、可贺。”方小凡笑道:“我说句话可能叫吴局长见笑了,那天她结婚,给我一张请帖,我照旧恭恭敬敬叫嫂子。”
打了几圈子牌,方小凡就把请谢月娇的事说了,吴应辉道:“行,这事我给你一提,成不成就看你的了。”方小凡笑道:“如此就多谢吴局长了。”不出几天,吴应辉约了谢月娇到了艺术中心。方小凡细看谢月娇,果是人品出众,虽说是岁月留痕,仍如海棠带笑,尤其是身条高挑,修长不失丰满,倍觉诱人。一会,钱由基、老丙都到,众人说说笑笑,吃了饭,打了几圈麻将。方小凡笑道:“谢姐,兄弟年青,又没这方面的经验,中心以后的发展全赖您的指导。”谢月娇笑道:“我不过是爱好这个,有机会参与已是万幸。方经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做为,更是难得。”
钱由基一旁笑道:“也都别客气了,谢姐,说一说有何高见,好送方经理上那阳关大道。”谢月娇笑道:“这事太突然,我也没有准备,容我想一想,再答复方经理好了。”打过牌,送走众人,钱由基道:“趁热打铁,明天就把聘书合同送过去,签了放心。”方小凡依言,正式下聘书、签合约,聘谢月娇为艺术中心的艺术总临。
众人商议了几天,都认为艺术中心要以人为本,要有好的模特,才有好的发展,有意策划一届中州形象小姐大赛。众人议定,由谢月娇跑手续,方小凡打广告,立即着手筹备起来。又几天,方小凡借着机会又结识了赵百川,也常在一起打牌吃饭,称兄道弟,也不细表。
却说钱由基因资金尚无着落,方小凡处有谢月娇帮着,又不肯见余招招,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喝酒,就是打牌,浑浑噩噩打发日子。这天到办公室喝杯茶,开车到了烤鸭厂,见王二万也是哈欠连天,全无精神。见钱由基进来,王二万让了坐道:“钱哥,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钱由基道:“我现在能有什么鸟事?”因问王二万道:“怎么不约了沈姑娘出去玩玩,老闷在家里?”王二万叹道:“前几天倒还能约得出来,这会子倒约不出来了。”钱由基道:“你说说怎么回事?”王二万道:“钱哥知道开连锁超市的梁坤吧?”钱由基道:“知道些。”
梁坤老家本在东江县,起初也守着几亩地,艰难渡日。自从东江县开始采石膏,眼看着一家富似一家,梁坤也将房子典了,包下了乡里的一个矿井。虽说就知蛮干,偏偏那几年市场好,一年胡乱干下来,净剩好几百万。梁坤包了三年,不想矿井出了事故,死了五、六个人,连老婆也搭进去了。梁坤连陪带罚,去了几十万,就此搬进了中州城里居住。
梁坤先买了一套别墅,又开了家超市,仗着胆大人狠,一味赊货做大,没用两年,先后在四城开了九家分店,成了中州市民营头一号的超市。梁坤生有两子,老大叫梁成龙,老二叫梁成虎。梁成龙生性还算老实,那梁成虎却是铁随其父,也是拿着弹弓敢打老虎的主,每天进出网吧,喝酒闹事。时常梁坤带着小姐楼上交易,他带着女孩子在楼下偷欢。
梁成龙一早到晚泡在超市里,无意间认识了常来买水果的沈勤勤,一见倾心,遂有意交往。沈勤勤的父母单位都不错,父亲沈名泉也是科班出身,官场不得志,临要退休,才挂了个副科级,常常郁闷异常。那梁坤也看中了沈勤勤,见了沈名泉,沈兄长沈兄短的叫着,常常请着下酒店,稍有小事,就叫梁成龙开车接送。沈名泉人前人后总算有了面子,暗里就怂恿沈勤勤来往着。沈勤勤也是孝顺闺女,对梁成龙虽无太多好感,也勉强来往着。等王二万再约,也就不再出去了。
听王二万一说,钱由基道:“梁坤虽说有钱,毕竟是乡里来的,梁成龙也没几分人才,沈姑娘未必就铁了心跟他。再说了,梁成龙那人为人还小气,沈姑娘身上也花不了多少钱。”王二万道:“钱哥想想,他梁百万再抠,拨根汗毛也比我的腰粗呀。”钱由基道:“一个字,不是兄弟你钱少,是你哥我的钱少。”
正所谓屋漏偏遇连阴雨,第二天一早,钱由基才到办公司,张云青就来了电话,说是几经商量,只有工行答应在开工以后贷款一千万。钱由基听了大失所望,晚上见了方冠中抱怨道:“干爹,这下可好了,车马炮齐备,只等钱了。这下钱没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方冠中道:“你到现在也该明白了,何为寄人篱下?何为盘中棋子?赵市长计划十月一前后搬往新城,正四处筹措资金。他不明着发话,谁会把钱贷给我们。”钱由基道:“我偏咽不下这口气,他搞他的新城,我们建我们的西城,看看谁干的新鲜。”方冠中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腰也没人家粗,没有钱,你拿什么干?”
到第二天一早,又有一事,公司才引进来的十几个专业技术人员集体跳到了锦华房地产开发公司。钱由基气急无奈,见了方冠中只道:“罢、罢、罢,不干也就算了。”方冠中道:“这必是崔永年的幕后主使,他一直对此热嘲冷讥,说这是逆水行舟。锦华那边都是他的人,他这是釜底抽薪哪。”钱由基道:“如此,我想办法弄钱去,我倒要看看,我这逆水行舟,是他快,还是我快。”
钱由基虽说有志气,钱却苦无着落,每天开着车乱转。这天中午喝了点酒,有意到新城一看,遂开车去了。过了小清河,出了十里浅滩,到了新城区一看,见远远近近塔楼高耸,工地遍野,十几处建筑工地,都在忙着施工,暗叹了一声。
却说赵扶林自上任以来,头一届,抓了农业,搞了村村三通,发展了绿色农业,培育了生态家园,初见成效。工业上,本要扶持巨业上市,一则李有才是个混人,处处有黄婉玲做主,不好使唤,就将听话的曲江酒业资产优化,重新包装上了市。到了第二届,有意将市政府由东城区搬往新城,怎奈那方冠中办事实诚,行事谨慎,城市建设进展缓慢。故此,崔永年等人就提出大发展,力争三年内使新城区大变样,又恐方冠中等处事缓慢,就别行成立了城市发展管理办公室,由副市长魏金水挂正职,统一坐镇指挥,先后引进来大小几十家开发公司,统筹各大银行、金融机构协调资金,催促尽快开工。
钱由基看了一程,暗叹无奈,转至机场路上。因心事多,又开得快,正行间,猛见前头有个人影,忙把车刹住。钱由基定睛一看,又惊又喜,那人正是李曼儿。原来黄婉玲送了李曼儿回到老家,见了黄公权,将事情一说。黄公权听了道:“散了也好,晚二年再找也不迟。小曼,你看外公这儿有山有水,象不象个世外桃源哪?我明天带你上山打猎去。”
第二天,黄婉玲回去,黄公权带着李曼儿,骑着小摩托车进了车。山脚下停了车,黄公权指着远方笑道:“这山纵横一千里,越往深处越加秀美。其实人生也是如此,你呀,刚刚毕业,人生的道路才走到这儿。”一指脚底,又笑道:“再往里走,象样的小伙子多得是,何必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我怎么教你下棋来着?先去一子而得全盘,是先手。”李曼儿笑道:“外公,你就不要劝我了,我也没那么伤心,走吧。”
李曼儿一路上见山美景秀,风轻云淡,心情也开朗起来,笑道:“等我毕业了,先回来陪外公住几年,好不好?”黄公权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能常回来看看外公,外公就很知足了。等你妈有了空,叫她来给这儿投点资,修条路,再盖几间房子,我就从村里搬过来住,将这山修成个大花园。等你有了夫婿,就来这儿度蜜月。”李曼儿道:“外公越说越远,还不定找着找不着哪。”黄公权道:“还是一句老话,是缘份未到。走,上山,看秆这趟收获怎么样。”
正巧,打了一只野鸡,黄公权笑道:“进来就有收获。依我看,烤全羊的那个小子就不错,人品正,心眼实,正适合你。”李曼儿道:“外公,人家有朋友了,我还能人家饭碗里抢饭吃?”黄公权笑道:“你这点就不像你妈,你妈要是看中的东西,说什么也要抢过来。”李曼儿有时陪着黄公权进山,无事时就写写毕业论文,时间过的飞快。
因要返校,李曼儿想着先回中州,一来拿点资料,二来商量谢师。本想下了飞机再打电话,才要过路,不想就碰上了钱由基。钱由基抢出车来连道:“李姑娘,真不好意思,没碰着你吧?”李曼儿笑道:“幸亏是没碰上。”钱由基问道:“李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李曼儿道:“才从老家回来,正准备叫车回家。”钱由基笑道:“我刚好从新城那边的工地绕过来,本想着直接就回去,不想走错了路,就绕到机场这来了。我送你吧。”李曼儿谢了声,也就上了车。
一路上,二人随便说些闲话,钱由基又道:“自从上次得到李姑娘的点拨,一直心存感激,还不曾谢过。”李曼儿笑道:“鲜花已经送过了,我早就知足了。”钱由基笑道:“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一直没机会,不知李姑娘能否抽出点时间?”李曼儿笑道:“我能有什么好问的,钱经理太客气了。”钱由基将车停在一家图书馆外,二人到一处坐下。钱由基是左问右问,李曼儿则一一做答。
那钱由基一心讨李曼儿喜欢,见天较热,忙买些饮料。见李曼儿要写,就又到街上买些纸笔,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了。李曼儿抬眼看看表,将近一点。钱由基笑道:“光顾说话,忘了吃饭了。”欲请李曼儿吃饭。李曼儿推辞道:“只怕家里人再等急了。”钱由基见留不住,就送了李曼儿出来,叹道:“李姑娘就要返校,又不知何时才能当面请教了?”李曼儿道:“我给你我的网号,我要是在线,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钱由基道:“我倒不是说这个难,只是不知道和李姑娘是否有缘再见?”
李曼儿听了,只当不知,笑道:“城市这么小,哪能就见不着。”钱由基道:“我有一个想法,说出来李姑娘不要见怪。”就道:“要是我和李姑娘有师徒之缘,能随时聆听教诲,在李姑娘去省里之前,能偶遇三次,不论时间长短,请李姑娘务必收下我这个徒弟。”李曼儿笑道:“就如你言。不过,假如我不再出门,钱经理只怕是等不来了。”钱由基笑道:“那我就祈求苍天,凭空再给我降下一个李姑娘来。”一边将饮料和纸笔给李曼儿装了,送了李曼儿到小区外。回到家里,黄婉玲见李曼儿气色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
穆艳如在巨业一方面暗中培植自己的人马,一方面又想摆脱黄婉玲的约束,自从知道薛平西要外调,又打听到其子薛飞已先走,遂有意劝说李有才谋副市长之位。李有才听了动心,就问穆艳如道:“老亲亲,你看我如何,有几分把握?”穆艳如笑道:“这倒不好说,若论真的,最多半分把握,要论假的,当是囊中之物。只可惜,这样的事也真也假,我就说不清了。”李有才道:“我听你说话,多半象听天书,你细说说,我方听得懂。”穆艳如道:“你一没学历,二没品行,论起真的来肯定不是你。论起假的来,你花几千万如何买不来个副市长当当?”李有才道:“赵老头为人一向谨慎,几千万他如何敢收?”
穆艳如道:“哪个叫你送给他?市里正在建设新城,工程多,财政紧,各处都要用钱,四下里揭不开锅。我还听说有不少乡镇教师的工资还没补齐,上访的不少,搞的崔秘书长灰头灰脸的。我们煤炭水泥眼下两旺,不愁钱花,你拿出几千万来,即长脸又要面子,到时只消黄公一句话,赵市长还能说个不字?”李有才大喜道:“你说的不错,算起来,轮也轮到我了。”
李有才也是心急,晚上回到家里,就同黄婉玲商量了。黄婉玲听了,当头喝斥一顿,又道:“要说起来,你当个副市长比当这个老总合适。只是,你走了,这巨业总不能掮了去,你打算交给谁?”李有才道:“这事我也想好了,先找个人一顶,等小曼工作个一、二年,就交给她得了。”黄婉玲道:“你乐意只怕闺女不乐意。依我看,这副市长不当也罢。”李有才道:“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有我们这的传统,你再富也是个财主,他再穷也是个老爷,你见了他还要下跪。无论如何,夫人也要替我打算打算。”
黄婉玲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有一个名额,也到不了你的头上。你想想,崔永年和赵振先哪个是等闲之辈?虎视眈眈已久了。就算是崔永年胜算不大,赵振先年富力强,也是最佳人选。你要想要也成,最多挂个市长助理。”李有才道:“只要外人见了叫我李市长,我不管什么好用不好用。”黄婉玲道:“你有什么打算?”李有才就把穆艳如的意思说了。
黄婉玲听了笑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狐狸精的意思。虽说肩膀子上张着嘴,也不必人家门口讨饭吃。你先向市里打个报告,就说为了进一步活跃企业职工的生活,将宿舍楼后的型煤总厂拆了,改造成广场,计划投资五千万。”李有才道:“那点地方,这么多钱怎么能放的下?”黄婉玲笑道:“将军广场投资五千万,你也必报个五千万,其中的意思,你以后自然明白。”李有才又道:“那借钱的事还提不提?”黄婉玲笑道:“你这次倒答应的痛快,你等着好了,他自然会来找你借,何必说破。”李有才连道:“还是夫人招高,我连夜就去准备。”黄婉玲道:“闺女回来了,上去看看吧。”李有才忙上楼看了李曼儿,搂着说会子话,下了楼也不吃饭,又赶回办公室找穆艳如去了。
穆艳如才到家,见李有才电话来叫,只得又出来。二人见了,李有才笑着一说,还道:“你们一个卧龙,一个凤雏,左拥右抱,天下大定。”穆艳如道:“五千万就买个好听,叫我说,一点不划算。”李有才笑道:“什么划算不划算,再说我也舍不得你。要是我真当了副市长,你离的远了,万一再来个抢食的,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穆艳如道:“我看是你家婆子怕你走了,叫人掀了锅底,漏了汤。”
李有才道:“先不去问这个鸟事,你快叫两个人来,吃了饭打几圈,我这手又痒了。”穆艳如道:“你先去吧,我约了人就到。”李有才先去了酒店,穆艳如约了人随后也到,坐到一起,打起了麻将。欲知事态将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