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笑笑,一边耐心的梳理着我被他弄乱的头发,一边道:“这些年你的头发长得尤其快,又长又密,实在难梳。怎能是当年可比的?”
费了半天的事,好不容易梳好了,我擦擦因为疼痛留出的眼泪,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觉得还可以,尤其那根白玉簪子,在我的发髻里,和我头发黑白分明,甚是好看。
一点睡意也没有,回头看着一边梳理缠绕在木梳上的我的落发的卫青,随口道:“青哥哥,咱们玩儿拜堂成亲的游戏好不好。”
卫青微微一愣,一脸疑惑道:“拜堂成亲怎么玩儿?”
我把他手里的木梳拿过来,放到梳妆台上,一边起身想衣柜走去,一边说道:“就是你扮作新郎,我扮作新娘,咱们拜堂成亲。”
我说着,从衣柜里翻出一块儿红色的方布来。
卫青红着脸,道:“虽是游戏,可……那多难卫青啊!”
“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就是想嫁给你啊,等你长大了你就娶我,现在只当练习练习,左右咱们们闲着没事儿。”我拿着红布,走到他身边坐下,又道:“只是叫你陪着我玩拜堂成亲礼,又不是洞房……”
卫青的脸更红了,别过脸去,打断我道:“静儿……”
我呵呵一笑,知道卫青虽然年幼,但毕竟对男女之事已经略有知晓,如今我这般口无遮拦,他害臊的很。
我把红布盖在头上,道:“青哥哥,咱们拜天地吧。”
“这……你弄块红布盖在头上作什么?”卫青不解的问道。
我掀开红布的一角,看着他道:“这是盖头,待会咱们拜完天地,你要给我掀盖头,让后我就是你的娘子了。”
西汉之时婚娶礼仪中并没有盖头一说,所以我这番举动卫青觉得奇怪也不为过。原本想着和卫青遵循汉朝的婚礼制度玩一玩的。也许掀盖头的观念在我脑子里根深蒂固了,我总是期盼着有一天坐在新房里,卫青能将我的盖头掀开……
卫青不再多言,只听话的和我拜天地,然后牵我床榻上坐好,许是对掀盖头一事儿很是陌生,他的手微微发抖,轻轻的将盖头掀开,然后拿着盖头,楞在一边,许久才问:“静儿,好了吗?”
“好了啊!”我点点头又道:“毕竟是闹着玩儿的,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咱们再喝点儿酒吧。”
卫青有些迟疑,道:“静儿,咱们都还小,大人们不准咱们喝酒的。”
我笑了笑,心道:我就是大人,我准了。
“青哥哥,上一次陈大叔他们叫你去买酒,我看见你偷偷闻酒味了。”卫青听了我的话微微脸红,不语。
我又道:“左右我这里有先帝赐的御酒,存在西厢放着也是放着,原本想着等咱们成亲的时候拿出来招待客人的,今晚不放倒一杯出来尝尝。”说这边走去了西厢。
卫青起身跟在我身后,那样子像是想要阻拦我,却又忍不住想和酒。毕竟还是个孩子,记得前世,我小的时候,也会偷酒喝,每次我爸爸,喝完酒,我都会拿着酒杯闻一闻,然后伸舌头舔一舔,却真的不敢倒一杯尝尝。
御酒的坛子口,是用黄蜡封住的,我用酒杯舀了一点上来,又将封口的黄蜡,用火折子燎了一燎,黄蜡融了,又重新将酒封好了。这样酒的味道不会跑,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醇厚。
小小的一杯酒,就已经够我和卫青兴奋激动的了,一人一小口的喝着……就算我们不是大人,可只这一点酒,当然不会让我们醉了。
我拿着空酒杯,倚在卫青怀里,这算是喝了交杯酒了吗?真好。
只是,仰面看着卫青红红的笑脸儿,心里嘀咕,我这算不算带坏了卫青?转念一想,带坏了又如何?我希望他以后所有的好事儿,坏事儿,捣蛋的事儿,都是我教他的。
忍不住叮嘱他:“青哥哥,咱们尚且年幼,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免得伤了身子。”
卫青点点头,笑着柔声道:“我才要嘱托你,你却抢了先。终归等咱们长大了,这酒才喝的更有味道。”
忽闻隔墙笛子声起,今夜倒不想抚琴,与那西邻的二公子相和。国丧已过,百姓禁忌已除。演奏丝竹弦乐,此时并不违制。
笛声一曲终,怕是已然知道我今夜无心与他共曲和弦,便作罢。一会儿又闻琴声响起。那二公子的琴弹得甚好,其实我除了在谱曲方面,以曲风新颖略占一筹,其他方面这位二公子的技艺都在我之上。
我道:“如此好的琴声,可不能辜负了,青哥哥我为你跳支舞可好。”
卫青给我束的头发始终不舒服,于是我将簪子拔了出来,及腰的青丝散落下来,我将头发往后一甩,发带随之飘落在卫青身前。我冲他微微一笑,将手里的发簪子抛给他,便在烛光中,和着琴声,舞动起来。
这一夜我果真睡得很晚,青哥哥就一直陪着我。我很奇怪他居然一点倦意也没有,好像他也是和我一起睡到那时候才起一样。问他,他只道他就是几天几夜不睡也是不困的。我只当他在我面前吹牛,硬撑着而已。
第二日,推开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真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看看地上又是一层雪,想来是昨天晚上又下的。
卫青已经在院子里扫起雪来了。
虽然这个冬季如此的长,可这怕也是最后一场雪了。明天就是三月的第一天了。
做好了饭,和卫青于廊下一起吃。很温馨的画面。
说起我的小马驹,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它了。如今我的小马驹已经四岁了,卫青说等过些日子,到了马发情的季节,就可以给我的小马驹找媳妇儿了。
我停下筷子,惊奇地道:“我还以为我的小马驹是女马呢,没想到居然是一匹男马。”
卫青也停下筷子,笑道:“什么女马男马,天下也就你这样称呼。”
我吃了一口饭,又想到了一件事儿,笑道:“我的小马驹品相这么好,会不会拉去做种马。”
卫青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心思,红着脸浅笑了半天,才尴尬道:“咱们长公主府的马师早就吩咐过了,皇家马场的马师也交代过了。”
“那我的小马驹,马上就要过三妻四妾的种马生活了,哈哈哈……”我放下碗筷,举起双手兴奋又幸福的样子,大喊道。
卫青虽然明白我的意思,却想不到我竟这么大胆,毫无遮拦的说出来,还这么大声。他立即放下碗筷阻止我。“静儿,你,你都在想些什么,你……”卫青有些窘态,脸涨得通红。
我却立即拿起筷子回挡他,道:“又不是说你,你脸红什么,我的小马驹,哈哈哈……”我又沉浸在无限的意淫之中。想着我的小马驹的幸福种马生活……
卫青坐回去,只脸红着不看我。你想在古代,有哪个男子在听到一个女子大谈种马这个词的时候,还能淡定的心平气和的吃饭呢?
本想去马场看看我的小马驹,可是又想卫青今天休沐,如若回去,那些人又要像之前那样,使唤他干活了。和卫青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何苦再去浪费时间呢?若说此时我最大的心愿,怕就是能与卫青常相守,长相守了。
于是,就拉着他一起去街上压马路。长街之上又是一排繁华,早就没有景帝葬礼期间的肃杀和萧条。
在街上随便逛吃逛吃。想着得有一两个月的时间,额,两三个月吧,总之是很长时间没有去看望卫青的母亲了。
于是我突然停下步子,看着卫青道:“青哥哥,我很长时间都没去你家看看你母亲了,我买些东西去看看她吧?”
卫青听我这样说,并没有开心的邀请我,只叹了口气,又抿嘴扯出一笑,道:“还是,还是过些时日吧。我母亲她……她正为我二姐的事儿心烦呢,昨天我回家的时候,她们两人正在拌嘴,我插不上话,直到她们好些了,才去你那里,你都等我等睡了。这些天你忙什么了,都没好好睡觉休息,都攒到昨天的过午一起睡回来吗?”
原来昨天他来得有些迟,是因为他母亲和二姐拌嘴的缘故。卫青岔开话题的本事越来越高了,比以前自然多了。
可是我哪能就这么放过他?我狡黠的笑道:“看不出来啊,你二姐平时这么温顺,因为何事和你母亲拌嘴的,快说。”
卫青红着脸不理我,向前走去,还装作无事的道:“好长时间没走这条街了,怎么变样子了,静儿你说是不是。”
“是啊,怎么会没有变呢?我青哥哥也变了,都开始学着有事瞒着我了。”我一脸不悦。
他见我这般怼他,又支吾了半天,才红着脸道:“我二姐,她,她怀孕了。”
我想着他的二姐一直在平阳长公主府上当差,并未许配人家怎么突然就怀孕了呢?
看着卫青的支支吾吾和不自然的表情,转念一想当下明白,他这位二姐怕是走了她们母亲的老路子——与人私通怀了身孕。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