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客气。”廖主簿笑着同孟知县告别。
半雪小脸崇拜,围着苏清沅道,“夫人,您好生厉害,比大人都厉害。”
小丫鬟就是童言无忌,偏在一旁的孟知县就脸上挂不住了,“还不扶夫人回后衙!”
半雪怯怯地躲在了苏清沅背后。
“半雪,我们回去。”
苏清沅懂得适可而止,她知道孟知县是个遵守三纲五常的迂腐儒生,在他认为,她这个知县夫人就该待在后衙,替他料理家务事,替他主内,而不该抛头露脸地跑到公堂上给他难堪,此事若传出去,尤其是传到邻县他的同僚知道,那些个知县定会耻笑他公私不分,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住。这般一来,孟知县估计在心里又得恨死了她。
苏清沅低笑,心道孟仲衍,看你平日还算对本宫不薄的份上,本宫便给你这个小县令几分薄面。
回后衙的路,只有一条。半雪扶着苏清沅走在前面。
孟知县走在后面。
苏清沅边走边道,“半雪,你平日不是对本夫人说我们知县大人钓鱼是一钓一个准吗,怎么本夫人到现在都未看到大人钓一条鱼回来?”
“因为大人都放生了。”半雪瞅了瞅跟在后面的孟知县,小心翼翼回道。
苏清沅叹道,“可惜了,若是带回县衙,我们还能吃一顿鱼汤呢。”
她想喝鱼汤?孟知县瞧着苏清沅消瘦的身子,心生自责,是啊,她病了这么久,是该喝点鱼汤补补身子,是他疏忽了。
见半雪又转过头,孟知县颔首,算是应允了。
半雪惊喜,“夫人,奴婢这就给您买鱼去。这里的石鱼肉质鲜美,是本地的一道特色美味。”
“可惜,有鱼无肉。”其实,她最想吃肉啊。
半雪又转头去看孟知县,孟知县瞧着苏清沅弱不禁风,走路不稳,便再次点了下头。
有鱼有肉,大人真是破天荒的慷慨了,半雪一脸兴奋,对苏清沅道,“夫人,跟着您,终于有肉吃了。”
这小丫鬟也太容易满足了,苏清沅心中发笑,但面上仍淡淡道,“有肉无酒……”
孟知县终于忍不住了,大声斥道,“苏清沅,你够了!”一个女子,喝什么酒,况且她才刚醒来,尚未痊愈。
“知县大人,您怕妾身吃垮您?”苏清沅一个转身,孟知县猝不及防,慌忙止步。
咫尺之距,两人对视。
苏清沅因打趣的言语,嘴角浅笑未散,眉目流转,眸光微敛,更添撩人之色。孟知县心惊,清雅的脸上莫名又一阵通红。
孟知县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避苏清沅如避洪水猛兽。都说人在鬼门关走一遭,便会性情大变,以前他还不相信,现在看到苏清沅这样,他再也不会嘲笑耿道长怪力乱神了。
旁人吃鱼吃肉的,孟知县管不了,但身为苏清沅的夫婿,孟知县责无旁贷,便又开始训她,“本官身为一县之令,当为百姓表率,岂能纵容衙中女眷贪图口腹之欲。想我浔阳县,地处江州府之北,离临安府甚远,近年来又逢洪灾,淹没大片良田,水匪趁机而起……”
就是说她不管民生了,苏清沅头痛,她就偶尔喝个鱼汤,想吃块肉,至于吗,况且南边水患北边干涸,常有之事,想个法子解决就是了,即便天天斋戒,又有什么用。
“孟大人您所言极是,妾身确实有损您清廉之誉了。那妾身与半雪就不在县衙用膳,出去随便找些吃的,免得百姓们看到县衙内大鱼大肉地买回来,还连累了大人您,以为大人您也是个鱼肉乡里的狗官。”
不在后衙内吃更好,就后衙那个庖厨做出来的饭菜,没一样是入得了她的口,也就温饱,不让她饿死罢了,现在有这么好的借口出去吃,她不去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