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擦干眼泪,颤颤巍巍站起来,从正堂走出,无论是老牛,还是那些村民,都小心避开她,任由她离开。
我跟了出去,老太太慢悠悠的回屋,当着我的面搬了一把躺椅放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你到底是谁?”我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她半眯着眼睛,连头都没抬,靠在椅子上咯吱咯吱的晃着,悠闲自在。
“我问你呢?”
我背着手,将手刺破,一指就点向了老太太的眉心,老太太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我将血点在了她的眉心。
凉,刺骨的冰凉,老太太眉心的温度令人发指,我触电般的收回手,她还是那个样子,咯吱咯吱的晃着。
“人老了,谁都想欺负欺负!”老太太撩了我一眼,尖着嗓子说道。
这声音没有刻意的压制,完全不是老太太原本的声音。
“放心,我回来就是带走两个到寿的,到了下面也好有个伴!”老太太好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添了一句,半眯着的眼睛又掀开一点,露出了里面浑浊的眼珠。
我没吭声,绕着她走了一圈,这个老太太在撒谎,还带走两个到寿的,她这个语气和态度同前两天的那个完全对不上号。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唱的那个童谣,她应该是想要告诉我一些东西,但是现在,她提都没提。
如果是怨气堵喉,产生尸变,老太太应该是四处伤人,成为没有理智的行尸。
如果是阴魂侵体,我刚刚点在她眉心的那点鲜血不可能一点作用都不起。
我脑子里面的知识基本上都是关于风水堪舆和符箓方面的,对于这种情况,我现在时找不到头绪。
我又瞪了老太太半天,想要弄清楚缘由,除非将她剖开,看看她的脑子,她的身体里到底有什么!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听动静好像是要打架,还有人喊着什么芦北村。
“我就在这,还怕我跑了?”老太太尖声尖气的来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安静的躺在那里晒太阳。
外面的吵架声越来越大,我瞄了一眼老太太,现在确实不急于一时,和她耗在这里也没用,芦北村和芦南村的一向是死对头,怎么赶在今天凑到一起了?
出门一看,外面两伙人正杠在一起,吵吵骂骂的,马上就要打起来。
一伙是老牛领头,人多势众,基本上芦南村的都在他身后。
另一伙不到十人,领头的是个敦实的老头,老头身后站着七个人,岁数都不小,没看到一个壮小伙。
“别他妈的和我废话,今天我必须把二丫的尸体领回去!”芦北村领头的横着脸,恨不得冲进去抢人。
“嫁到我们芦南村,生,她是我们芦南村的人;死,她也是我们芦南村的鬼!”老牛一点也不落下风,梗着脖子反驳道。
听到这,我算是明白了,张小子的老娘是芦北村的,芦北村的现在来抢尸体。
这事有些奇怪,芦北村完全不占理,人是你芦北村的没错,但是人家儿子还活着,发送出殡都是儿子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亲爹出面。
更加奇怪的是,张小子没出面,他外公来抢尸体,他怎么也得出来说几句话,现在弄得外公不像外公,孙子不像孙子。
两伙人越吵越厉害,连推带搡的,也就离院门口越来越远,我挤进人群,朝着院里瞄了一眼,正堂里,张小子还在那面无表情的跪着。
芦北村的人毕竟少,推搡了一阵被赶出了村子,临走,那个敦实的老头还放话,尸体要是不葬在他们芦北村,这事不算完。
赶走了芦北村的人,老牛看见了人群中我的,挥了挥手让村民去张小子家帮忙,径直走向我,说让我看笑话了,还说当初张小子他娘是私奔跑出来的,这些年一直纠缠不清。
我表示理解,这事没啥丢人的,前愁旧怨,根本说不清谁对谁错。
“那行,这两天你就自己转转,记住别太深入山里就行,过两天没事了,你要是不满意张小子,我再给你找一个向导!”老牛仗义的交待两句,转身走了。
我看着老牛的背影,理了一下思路,按照他的说法,张小子的娘是芦北村的,当年是私奔出来的,要是这样的话,芦北村的那个老头早干什么去了?
张小子的爹没了很多年了,孤儿寡母的,那时他怎么没过来抢人?
这人死了,他到过来抢尸体,对于张小子也不闻不问,这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
短短的三天,就碰到这么多古怪的事,我不明白是我的出现打破了平静,还是原本的矛盾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我可以看一场大戏!
张小子的娘没了,邻屋的老太太死而复活,我也没心思去山里逛,打算整理一下这几天的收获。
我将芦南、芦北两村的地形画出来,两个村都是三层的结构,正好将芦吹山夹在中间。
画好后,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两个村和芦吹山正好形成了一副八卦图,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芦吹山里面的那个黄皮子坟就是八卦图中间的阴阳鱼,龙脉很可能是隐在那里。
那些黄皮子很可能就是守脉的,这也是它们无法离开那里的原因。
想清楚这些,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次的目的已经成了一小半,剩下的只需要确认地形,进入黄皮子坟,打开龙脉。
至于张小子和那个老太太的事情,只是顺手而为,能帮我就帮!
放松下来,我又给大春报了一个平安,顺便问问他,起尸有几种情况。
大春详细的问了一下情况,听过后,他想了半天,最后说的和我估计的都差不多。
“不对,我记得好像不止这几种情况,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告诉你,你自己小心一点,在后面看戏就成了,别往上冲!”
说道最后,大春嘱咐了我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大春说的没错,现在的情况正适合看戏,谁是人谁是鬼现在还分不清。
那个姓刘的老太太说的可是很清楚,她说要带两个人下去,现在才走了一个。
整整一个白天,我都在村里上下三层转,如果是八卦布局,这里面的一砖一瓦可能都有深意。
村里面的路面是条状的青石铺成的,每一块都是一米长,二十厘米宽,一开始我还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这种路想要铺出来,耗费的人力可不是一星半点。
村里每一层都将近二百米长,路宽一米二,每一层需要的这种条形青石就是一千二百块,三层就是三千六百块。
大小规格都一致的三千六百块青石,在加上在平整山路,弄出三块梯田般的地方,就凭借这么一个小村子,我实在是难以想象。
而且不止是芦南村这样,芦北村的也是如此,就这么两个小村子,弄出这么大的工程量,用脚指头想,也能明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就是这个,我还没算这三层四十五间院子里面的布置,这个工程量实在是有点大。
溜达了一整天,我对于这个村子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天黑下来以后,张小子家则是彻底亮了起来,按照这块的风俗,他要守一夜灵,第二天一早出灵。
我收拾了一下,打算去张小子家看看情况,其实主要的目的就是那个老太太,我实在是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嗷!”
走到第二层的时候,我听到了小狐狸的叫声,我有些好奇,她不是不进芦南村吗,这会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