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通狠了狠心,转过头还是没有理睬她。
肖映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如果是因为昨晚我说的那些话,我现在向你道歉。你救过我,我真是很想报答你,可能是我表达的方式有问题,你接受不了,但是我……”
听着肖映雪真挚但冰冷的声音,罗通只觉得自己差点喘不过气来,生怕一时心软回身安慰她反会害得自己将来痛苦一生,忙咬了下嘴唇,背着身淡淡的说道:“你如果只是想道谢你已经谢过了,至于礼物什么的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回去睡觉了。”
肖映雪看着罗通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只是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罗通对她冷漠的委屈、还是由此想起了父母的伤心、亦或者还含有别的什么。
罗通背着身,一瘸一瘸的走上楼去,始终没有回头。直到进了家门,罗通才无力的瘫软在客厅的沙发上,想起前几天肖映雪曾经在这上面睡过,不由怔怔的伸手抚摸过她睡过的每一处。
坐了一会,罗通有气无力的站起身,到卫生间冲了个澡,也不管没有换洗的内裤,就那么光着身子走回客厅,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眼光又扫到旁边紧紧关闭着的那间房门,想了一会,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间房比罗通自己的房间要大一些,中间摆了张双人床,进门靠墙有个三开门的大衣柜,床头一边放着一张条桌,条桌上放着一个台灯,摞着几叠书;另一边摆着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放了个玻璃烟缸和一个相框。
罗通光着身子慢慢的坐在床边,伸手拿起相框,里面卡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对青年男女,两人各伸一手抱着个才一岁左右的婴儿,那女人似乎怕婴儿摔着,另一只手也虚围在他身前。
照片里的男人英气勃勃,眼睛不大但却非常有神,挺翘的下巴微微扬起,显得有些高傲,长相和罗通有七八分相似。女人虽然不算很漂亮,但也是五官清秀,特别是她那双不大的单眼皮眼睛,微微笑着,让人看着觉得格外温柔。
“爸,妈!”罗通拿着相框,面对照片里的人,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丝毫没有打架时那种狠劲和面对肖映雪时的那种冷漠。“你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做你们喜欢的研究工作?”顿了顿,继续说道:“爸,你有没有为了研究课题还在和妈吵架?妈,你是不是爸一跟你吵你就不理他?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们不要吵架,我现在已经快二十五岁了,你们难道还不能尊重一下我,听听我的话吗?”
“哎,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们,你们老是说大人的事情我不懂,现在我也算大人了,现在我才知道有时候吵吵架也是一种情趣。妈,你别笑,有次我看到你们吵架后爸在厨房偷偷的哄你,你脸上的笑容比吃了蜜糖还甜。爸,你也别不好意思,你是个大男人,有时候发发脾气可以,但对自己的老婆一定要能弯得下腰来去哄,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也许是有你的遗传,我大学时追女孩那也是一追一个准,她们都说我嘴巴就像抹了蜂蜜一样,难怪妈会那么喜欢听你的话。”
“爸,妈!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你们了,我跟你们说,前几天我碰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长得真的非常漂亮,就算是那些电影明星我觉得都没她好看。妈,你别说我是小色狼,这都是爸的遗传,没办法。”
“我前几天喝多了酒救了她,还……嘿嘿,你们知道的,我相信你们还在这屋里,那天晚上应该也看到了。你们说她是不是很漂亮?不过,她可能跟我一样可怜。虽然我了解得不多,但从昨天晚上她说的话,可能在不久前她的父母也刚刚去世吧,至于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她虽然发了我的脾气,但我却没有怪她,她说我不了解她的感受,其实,我了解得要比她深刻得多。”
“她昨天发完我脾气,但晚上又来找我,可是我没回来,她就在楼下等了一夜,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想好好跟我说话,其实我也很想听她说话,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清清脆脆的,就是太冰冷了,好像没有感情一样,就像电影里的僵尸,但她比僵尸可好看多了。”
“如果你们还在该多好啊!那不用她来找我,我早就追上去了。可是,现在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穷保安,还瘸了一条腿,她却像高高在上的凤凰,追她的人一定很多。这几年你们的儿子也算成熟了,这个世界太现实,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都不一定会看得上我,何况是像她那样的女神,我和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我故意没理她,故意对她很冷漠,与其下半辈子活在思念的痛苦之中不如现在忍痛割爱,现在我对她没什么感情,忘记她应该很容易吧。”
“爸,妈,你们说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聪明?”
罗通怔怔的看着照片里的父母,父亲依然是那么严酷,而母亲永远是那么的温柔,看着看着,他们好像又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罗通忍不住伸手摸上相框,摸在父亲那高傲的脸上,摸在母亲那温柔微笑的嘴边。
罗通呆呆的坐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叹了口气,轻轻的将相框放回床头柜上。站起来环目看着这间房,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关上了房门,很少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被肖映雪触动,还是因为今天凌晨和钟晓月一起的回忆,让他回家后忍不住想进来看看。
罗通摸摸床头柜上的玻璃烟缸,摸摸床上放的整整齐齐的枕头被子,打开大衣柜看看里面整齐摆放的衣物,最后学父亲当年一样,坐在那张条桌前,随手拿起摆在上面的一本书。
房间的窗帘关得严严的,虽然是白天,但房间里很暗,罗通不想去打开窗帘破坏这里原有的一切,伸手按了下台灯的开关。这台灯的款式很老,开关是在灯帽上,有一个小按钮。罗通虽然知道,但从小他父亲就很严厉,从来不许他动条桌上的东西,他只能偶尔趁他们不在的时候进来看看。他也知道桌子上放的书不是他能看的懂得,但这时他还是忍不住想学学父亲当年的动作,好像这么做了之后他和父亲之间好像又近了些一样。
手指摸到灯帽上的按钮,连按了几下灯都没亮,罗通不免奇怪,顺着电线看到插头依然插在插座上,难道是灯泡坏了?他站起来,把头伸到灯帽上,看着那个黑色按钮又按了几下,灯依然没反应。
“怎么好像按不动了?我记得开关是在这里啊!”罗通还以为是开关被按得陷下去了,伸出两根手指捻住开关轻轻往上一拔,看没有动静,又稍微加了些力,“噌”的一声,开关上面一截黑色橡胶帽被拔了出来,露出里面一段细小的金属圆柱体。
罗通心里一慌,“完了,太大力把灯给搞坏了。”慌忙想把那截橡胶帽安回去,可安了几下,橡胶帽没装上,那段金属圆柱体却又被他按歪了。“不会吧,原来的东西这么不结实啊,才这么点力连这金属的也弄断了。”
罗通沮丧的放下橡胶帽,伸指将那段折断的金属圆柱体捻了出来,原来只有不到一厘米的一小截,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心中不由一突,暗道:“不对啊,这段金属圆柱应该是个独立的整体啊!”连忙伸头到灯帽上看,那个原本是开关的小洞里另外还有一截金属柱,但柱头光滑,丝毫没有折断过的痕迹。罗通拿起桌上的橡胶帽,套在小洞里那截金属柱上,很容易就套了上去,轻轻一按,台灯就开了。
罗通不解的拿着手上那截细小的金属圆柱,想道:“这明明是截没用的东西啊,怎么会放在开关里呢?爸爸几乎每天都用台灯,难道他居然不知道吗?还是说……这本就是爸爸放在里面的?”
想到这里,罗通的心不由突突的跳快了许多,但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个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这里面会隐藏着些什么秘密。当下关了台灯,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床上,手里举着那截金属圆柱,脑中想着各种可能。
一个多小时后,罗通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先到厨房里拿了个保鲜膜将金属圆柱包起来,再回房中找了套衣裤穿好,将保鲜袋妥帖放进裤兜,仔细想了一下,才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