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督。”少年于洞顶,大声呼吓。
莯蓉抬手示意他回首望望身后。
他茫然回首,犹见一白发金目,人身蛇尾男子立身于自己后二尺地界,咆哮嗥叫。
少年明了,这正是那蛇王!
他抬手施法抵御其的攻击,却不敌,少倾,便被打到在地,落在洞前的石地间。
“何来的小子,竟如此不诸事。盗吾蛇网,闯九幽洞,意欲何为?”蛇王郝龙阳飞身而下,睨视少年,冷俊脸蛋的五官因着怒意显得紧凑。
盗…蛇网?
闻之声,少年恍然大悟。不顾伤痛,他抬首四周环视,可那还有莯蓉的一丝身影。
怒目,他不由暗憎:“可恶!”竟着了对方的道。
“可恶?”郝龙阳怒极反笑,“今儿个就该让汝晓得晓得,何为可恶!”
金色蛇尾将少年卷裹起,一甩,扔于悬崖深渊之下。
介时,身后有声:“竟这般就给扔下去了。真是,我何来的乐子?”
声娇柔,郝龙阳负手回身,犹见莯蓉正立在身后。
眉目狭着,他五指攒紧:“竟是你!”
莯蓉不搭话,背间赤羽展开,一个飞身下了深渊。须臾,半死不活的少年被一个甩手从下往上扔到了洞前石地间。
莯蓉落身,郝龙阳早已蓄起法力,手持一把萱花大刀。
那是十大神器之一,杀伤力不容小觑。
莯蓉犹记,五年前,因着它,死了不少人。
“仙督,你缘何设计如此?”少年咬牙。想来,这般种种,都是她所为。
蛇网桎梏、九幽洞被困、蛇王出现,难道,她是想要他的命?那她方才根本不需要救他啊?
少年无思路,不明了,莯蓉是时将蛇王萱花刀殄灭,又几番打斗,终独留蛇王下一副残躯。
其半躺于地,怒视莯蓉:“今可是来寻仇?”
五年前那个幽静的夜晚,独行至此受尽折磨苦难之女,今的行为,他早有预料。
他只是没想到,其今,修为竟如此深不可测。
“寻仇?”莯蓉将虺玉伞收回,在郝龙阳的面前蹲下,摇头,“若是寻仇,三年前,你等,早就没了性命。”
少年吐血忍痛吓然:“仙督?”
仙督……闻此,郝龙阳惊然,声颤:“汝到底是谁?”
莯蓉起身,再次将虺玉伞打开。伞面三朵赭色血花绽放,她凝视伞面,又似遥望不知名的圣地,露出一抹残笑:“吾乃青山仙门,鹿冥仙督。”
“鹿冥……仙督?”郝龙阳惊疑。她竟是那令幽冥谷闻风丧胆之人——莯闾,鹿仙督。
怎可能?莫非是因着当年那颗蛇丹,修为才得以如此长进?
“何须如此惊惧?”莯蓉持伞,冷然一笑,须臾,伞回灵囊,她夺过萱花刀,一刀捅进郝龙阳之身。
迸射血花飞溅若花瓣旋舞,莯蓉拔刀,走向少年。
少年早已起身,此刻与莯蓉觌面,面面相觑,又为她横生的明显戾气所激,不由往后倒退了两步。
“仙督这是要杀我?”他道,同时余光望得头顶破开的蛇网洞。
那还能算作一处逃离之路。
“告诉我。”莯蓉手举萱花刀,仿若下一刻就要开刃,“慕千雪派我在我身侧,除了幽冥老一事,可还有什么别的筹划?”
幽冥老前脚为其所放,后脚便落到了慕千雪的手里,莯蓉怎会猜不到二人的关联。
少年眸一转:“仙督何出此言,我与慕仙督,无甚关系啊。”
莯蓉:“真是倔强,到现在还这般说辞。可是不记得自己当日于我身前,是怎么死的了?”
其言:“幽冥老可是你所放?”
他摇头。遂死。
少年这一番回忆,心倏然渐明。莯蓉之意,原是要他一句实话。
如此得出结论,他点头:“我确为慕千雪之同寮。”他二人的关系,似乎也可以这么说。
莯蓉似听得累极,烦闷,少年语罢,她悠悠一脚便将其踢下了深渊。
此回,她眼见那道身影顷刻间在眼底消失殆尽,心下不禁该如何作势表示超然情绪,只回首朝侧躺于地间的郝龙阳叹:“你知道吗?此人,已死于我手十八次了。不,算上方才,应该说是,十九次!”
她将郝龙阳扶起,“你说,下一次他会怎样出现尼?我还真是期待。”
郝龙阳晃头,全然没了前时伤影,摊开手,他瘪嘴呐喊:“莯姑娘,可否将我那蛇网补上一补?”
莯蓉剌其一眼,其闭嘴,她傲首道:“我吩咐的事,可有了新的踪迹?”
郝龙阳踅着尾,左右来回晃:“这个嘛,好像有。”
“说。”
“你瞧这个。”郝龙阳从自家灵囊掏出一道青绸,递与莯蓉。
莯蓉接过,拿到眼前幽望了几道,面作无情道:“从何而来?”
“马鞍岗鏖战几月有余。马鞍岗离蛇牟山不过百里,自有逃兵踅至此地。”
“你是说,此物,是幽冥谷之物?”莯蓉侧目而视,眸光幽幽。
郝龙阳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极大,毕竟当时,只有马鞍岗在交战。”
莯蓉眉微蹙:“莫不是何人无故游曳至此?”
郝龙阳:“莯姑娘似不信。”
莯蓉举起青绸在鼻尖划一圈,鼻周萦绕一缕熟悉的气息,正是煌族之人的气息。
她呓语:“不是不信,是不愿信。”
幽冥谷,那群暴戾之徒,是杀害苍促的刽子手,是创造当年临魔源惨剧的罪魁人,是与她鏖战多年嗜杀成性的恶徒。
苍巫介的气息怎可能在那处!
若真是……那他,岂不是……莯蓉心一凉:“若真是如此,幽冥谷,我定将你们所有兽灵,绞杀殆尽,陪葬!”
手攒紧,她瞑目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又道,“龙阳,将蛇毒注入我灵脉。”
郝龙阳点头表示可以,也不问缘由,便引着莯蓉入九幽洞。入中,他指向洞内黑池,对她笑道:“你瞧,这几年存了许多,别客气,尽管使。”
幻化出杯铭容器,他舀了一杯黑水,递与莯蓉,“如今我修为长进,此蛇毒,亦可为口腹。”
杯中黑水还冒着热气,莯蓉敛目:“不用,外敷即可。”
“外敷内服二者合,岂不美哉?”
莯蓉难以掩饰憎恶的眼眨了眨,掀起裙摆,下了黑池。
郝龙阳一诧,忙阻止:“你可是想死不想活了?”
这都是他千百年来精心炼制之毒,效力可比那莲赤之水来得凶猛。任你大罗金身,沾上一滴身子也得出点毛病,更何况是直接当泡浴。
郝龙阳急不可耐,莯蓉阖目眉紧蹙着,半个身子浸透于黑池中,不搭理他。
半晌,她禁不住哀恸一声,郝龙阳忙将她从黑池中扶起。犹见她脚趔趄,身孱弱,面膗白,不由喟叹:“你这是何苦。”
莯蓉声翁翁:“我觉不可让青山仙门与幽冥谷讲和!”
幽冥谷那般作恶多端的亡命之徒,讲和?不可能!
郝龙阳暗憎她倔犟,送其至洞外,离开九幽幻境,又见她悠悠失措脸茫茫,浑身若无骨,行走皆攀附风,心下一柔,不免多嘴一句:“要不,我送你?”
莯蓉顿步,凝神道:“不用,他们来了。”
“仙督?仙督?”不远处的幽林,果然传来真真呼唤声响。
郝龙阳拱手,退后几步:“莯姑娘,下朝再见。”化身入林深处而去。
他一走,莯蓉口角开始孜孜不倦往外印出血液。随着呼唤声此起彼伏,来到近前,她随声倒地不起,俏脸煞白。
“仙督!”成不足,败有余终见得,上前踊跃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