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听声音,就在这片树林另一边,而且是好多的声音。
停下了脚步,张曦撑着双腿。缓了缓气,喝口水,打算先休息一下,准备准备。毕竟,还不晓得那边的是人,是妖,或是怪?小心些总是好的。
进入森林,靠近了一些,总算是能看到另一边的影影绰绰。此刻,远远传来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熟悉的乡音,却是吵吵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这就开心了,至少,在交流上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休息后的张曦紧了紧背囊,欢呼着,穿过这片不大的树林。
穿过树林,张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美丽的太阳,清澈的天空,感谢你,让我终于见到人了。哈哈哈还没能畅快的大笑几声,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曦不得不举起双手。
刚才得一刹那间发生地事情是这样的:
穿出森林时,张曦看到稍远的地方,有一个身着华丽的中年男子与一单膝跪于前的披风人。说其华丽,是因那中年男的穿戴整齐,而且是严谨的汉服着装,而他身边的其他人穿皮甲的比较多一些,而且看起来大多都很狼狈,所以不得不说,这中年男子是鹤立鸡群的华丽。在这里,我们就暂时叫他们“华衣男”和“披风人”,以及众“皮甲人”吧。
正当华衣男抱起一包袱时。张曦哈哈大笑着跑出森林,这华衣男一下子就把那包袱扔了出去。让张曦不禁惊诧道:我擦咧,我笑得能有这么恐怖!这华衣男竟是如此的不经吓?
接着一些离得较近的皮甲人端着长矛状的物体冲自己发喊。那位披风人原本好似打算去接那个包袱的,听到这边的喊声后,立即横刀立马。是的,他抽出了长剑,转过身,挡在华衣男前面。而那包袱被一华服女子极其快速地,很宝贝的抱了起来。
张曦只能听到离得较近的这群人在大声的呵斥着什么。
“李老四,瞧你那怂样,一个野地里窜出来的小崽子都能把你吓成这样。哈哈”
“陈狗子,刚才第一个跳起来的敢说不是你!”
“俺那是机灵,你懂个求。”
有两皮甲人手持着长矛,相互取笑着地向着张曦围过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曦是很自然的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带过来。”
一道简单而又明确的命令,由华衣男发出。
于是,张曦举着双手被押着往华衣男所站的地方走去。
只见,那位华衣男对披风人耳语几句后,披风人抱拳肃立。而后,华衣男就转到其它地方去了。
“将军!”
两皮甲人对披风人抱拳施礼后,持矛分站两旁。
当靠近这披风人后,张曦开始感觉紧张起来了。这里绝不是在拍戏!因为,他闻到了血腥味,而且是很浓很浓的血腥味。看起来眼前这披风人的披风原本应该是白色的,而此刻早已不复原状。离此处不远应该是伤员聚集的地方,而那情形看上去,比当年自己去参加地震灾区救援时的状况都差得多。
再看到眼前这人的披风略显湿润而有不自然的暗红带黑的斑块后,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得到,那上面绝对不是红墨水。
张曦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环侍周围的人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丝丝地钻入脑海,被无限的放大。
未知的恐惧啊,最易让人失措。好在,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双腿,不至于筛糠式的颤抖。
张曦稍稍的抬起头,斜着脑袋打算悄悄的打量这披风男,却发现他正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于是迅速地,心虚地移开眼神。
披风男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透着怪异的小孩,发现他也正偷偷的打量自己,于是开口问道:
“可能听懂我说话?”
张曦点点头。
“汝是谁家孩子,可是与家人走散,缘何独自在此?”
张曦正式抬头打量此人。若是换身装束,在自己那个年代定然会引起一群女子双手捧心大叫,阿扎西。然而现在英俊且坚毅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污迹,还有点点血迹布于其中,身上的盔甲更是能明显的看到刀砍斧劈的痕迹。烟熏,灰迹几乎布满全身。然而这沾染的征尘却更加衬托出其英武。
“小子张曦。敢问披啊,将军如何称呼。今乃何年?”
披风人用更加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张曦,还绕着他转了一圈。
“吾乃赵云。而今建安十三年。吾观汝服饰怪异,不似我中原之物。汝究竟”
赵云!既然见着活着的赵云了?张曦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得愣愣的站在那里。
而赵云看着眼前忽然间,开始默默流泪的小孩,却感其莫名,而不知如何问下去。
回不去啦,完全回不去了。张曦在心中呐喊。猜测时还能有些微渺希望,但证实了,就只剩下完全的绝望。
若只是地域上的距离,张曦相信自己总能有办法回家,可这是一千八百多年的时光啊。该怎么活啊,在这三国的年代,这是个群星璀璨的时代,却又是万民凋敝的时代。自己可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啊,指不定啥时候就莫名奇妙的嗝屁了。这狗日的命运,咋就这么的,说尥蹶子就尥蹶子呢。那么要不要跑到曹操那边去呢,毕竟刘大这边现在还是无片瓦遮身之地,好不容易建起了蜀汉,却在几十年后就会被灭。唉,可现在却身在刘大耳这里,两边正打的火热。自己这小身板,能玩得起一把真实的穿越火线么。那么,接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是赤壁之战了吧。这如果是去,怎么过去也将是个问题。瞧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用走的,那得到啥时候。还有去了怎么活下去也是个问题,好像,曹军缺粮的时候有吃人的先例。想想都可怕,这可得哆嗦好几下子,才能把起来的鸡皮疙瘩抖下去。
愁肠百结的张曦让赵云更加迷惑了。刚才还流着眼泪的小屁孩,就这么一会儿眼神就变得迷茫,接着又展现出一副纠结的模样。
唔,眼前的小子着实奇怪。身上的衣着式样从未见过,用料非绸非麻,但其质地一定非凡,这个好判断,一个人穿越荒野数日,若是常见的衣料,恐怕早已破损不堪。至于怎么看出是独自穿越荒野,还是数日的。很明显,这小孩是独自一人出现的。而自己当年拜师学艺时,被师父放入荒野锻炼,数日后的样貌不正和这小孩一样么。
尤其是这小子绝非农户或猎户子弟。从其样貌上看,没有农户子女的菜色,眼神也更加的灵动。也没有猎户的那种常日曝晒的肤色。这样看来,倒更加像世家子弟。特别是其见到自己这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时,却又与常见的小孩子反应完全不同
总之,这小子充满了怪异。赵云不慌不忙的看着张曦在那里发呆,打算先把此子身上的怪异之处全部挖出,而后才好应对。
“大哥!”
一个炸雷似的声音传来,将张曦从纠结中拉了回来。这才发现,自己在偶像面前走神了。说起三国人物,自己的第一偶像,不是枭雄曹操,也不是汉室帝胄刘备,而且眼前这白袍银枪的赵云。至于诸葛卧龙,由于被描写得过于妖异,已是非人的存在,只能膜拜;而被神话的关二,总觉得他太傲娇了;虽喜周瑜,但却被老罗先生刻画的小肚鸡肠,不爽利;而张三,在中感觉像个大男孩。至于孙权之流,感觉跟个几不靠的墙头草似的,但却不能否认他是个优秀的政客。
刚才这声音发出自一豹头环眼的壮汉,其声如雷,想必就是张三了。他架着一名伤员,与其说是架着,不如说是托着更为贴切,向此地走来,远远的就问道:
“子龙,大哥呢。咱们得赶紧护卫着大哥走。俺把那座桥拆了,也不晓得能挡曹贼多久。”
不等赵云回答,他安置那伤员后,四处张望,大喊道:
“医官,医官。你赶紧过来,救救我这张家老七。”
赵云原本打算告诉这位三爷,拆桥阻敌并非良策,可看到他心急火燎的模样,只好摇摇头。示意甲士看好张曦,继而转身寻刘大去了。
张三蹲在张家老七旁边,焦急的看着医官。而这医官,看着血葫芦似的伤者,先是微微皱眉,在探过脉搏后就说:
“三将军,这位军士伤势过重。即便是神医华元化在此,恐怕也是无力回天啊”
“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张老七跟着我从家里出来,一起打到现在。而今跟随我出来的老家人却是越来越少了!”
张曦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蹲在了伤者张老七旁边。
先是探了探脉搏,很微弱。用微型手电照射眼睛,很好,瞳孔还有反应。应该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昏迷。
打开背包,拿出急救包,开始准备。缺乏相关条件啊,只能尽力了。不过,据说西医起源于理发师。那时候,所谓的医疗最常见的方法就是放血,砍手砍脚的也是平常。既然理发师都能当好医生,没道理自己这学过急救的会做不好。当初做救灾志愿者时可是学过那么一些,更何况那时也是上过手的,虽然只是在旁边递递东西。但在这里也没有人会过问不是。
戴上口罩,准备动手。先用棉球和酒精来做清理。
而张三将军和医官在张曦准备时,就注视着他这边了。
“哪里来的野小子,你想做甚?”
张曦看着三将军说道
“如果不想他死,马上多找些人过来。我需要他们的血。”
三将军听后稍稍一愣,儒喏道:
“血?”
微微一愣,然后咬咬牙,说:
“人血,是吧!”
立马就转身,招呼了起来。
张曦吩咐完之后就专心做起了清理工作。刚才那位医官抱着手站在一旁,露着些微不屑的笑容,打算看这小屁孩究竟想干什么。自己虽不像华元化那般盛名天下,可说起这医术却也是家传源远,祖上与族亲多有担任御医者,只因宫廷恩怨获罪,才使得自己这支断了些传承,只能做了这随军医官,可即便如此,自己也算得上是刘皇叔军中第一的医者了。然则,所谓名医者,哪一位不是行满天下,医满天下,方能够医术通达。而这小孩怎么看也不会有此阅历,却敢放言能救眼前此人,真真是大言不惭。
在医官思虑的时候,张曦已经完成了清理。
这才发现伤势看着吓死个人,却也没有想象那么严重,毕竟是老兵了,知道怎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特意避开了致命的地方,而且伤口都不是太深,就是伤处多了些,没有伤到主要的血管,否则此刻的自己还真就只能徒叹奈何。这就拿出针线,开始了缝合。
当医官看到张曦将伤者像破口袋一般拿针缝制起来时,再也忍不住了,嘴角抽搐着,大喊道:
“住手!竖子安敢如此。人非衣物,岂可如此糟蹋。”
说着劈手就来夺张曦手中针线。
张曦连忙退开,避免触碰到伤员。对医官说道:
“老先生,我这是在救人呐。缝好这些伤口,就可以止血,还能加快愈合。”
“胡说,老夫吉泽,家学渊源,行医多年。从未听说如此荒唐的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个对于未接触过外科治疗手段的古人,普及西医知识可是要了老命,更何况,现在的西方估计还在放血剁手的阶段呢。对了,他刚才提到了华佗,就他了。
“吉老先生,这可是华元化老先生所教授的急救之术。”
“你可是华神医之徒?那为何我等未成听说过此种方法。”
你能听过就奇了怪了。张曦眼珠一转,心想:这可不能承认,太容易被拆穿了。再说了,自己可没打算做医生,即便是做庸医不会被人打死。想想后世的那些医闹,那可真是拿生命在行医啊,想想就哆嗦。
“额是我师父与华神医讨论医术时,交流所得。”
“尊师是”
“现在不是说这的时候。救人要紧。”
“是,是,小郎君请。”
看来名人效应何时都会有效,没见着这称呼都在“偶像”的感染下由“竖子”都一下下变成了“小郎君”么,这模式以后可以有。张曦这才体会到,古人常说,身体发肤父母所受的含义。也难怪老医官会如此激动。
张老七身上的伤口缝合的差不多的时候。张三爷带着的人马,旋风般回转过来。每匹马上还架着一个人。
一看这不同的装束,就明白了。得,让找几个人,居然跑去抓曹军。也不怕再搭几条命进去。然而后来问到张三爷时,三爷憨憨地挠挠脑袋给出令人绝倒的答案:开始哪儿能懂哪些啊,听到说要人血,这些都是一路跟来的亲亲乡亲啊,不好下手,嘿嘿,嘿嘿
张曦让吉泽接手缝合脸上的伤口,好歹刚才也在一旁看了那么久了,缝合而已,没难度
的。吉泽战战兢兢地接过针线。张曦则拿出试纸去比对血型。
不错,有两个合适的。否则张三爷指不定还要再跑一趟。
“把他们两个先洗干净再送过来。”
话音刚落,就看原本还站着的曹军士兵一个个软倒下去,特别是被点名的两人更是立马的瘫倒在地,痛哭流涕,连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当听到“洗干净”三个字,曹军士兵腿就软了。这,是要煮着吃的节奏吗,早些时候就听老兵们说过,军队里没粮了,人都吃啊。
张三爷就是霸气,手一挥。就有人架着哭哭啼啼的两人去做清洗工作。
转身看到吉泽也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就是缝合的歪歪扭扭的。不过,这张老七又不靠脸皮吃饭,想必他是不会介意的。再则说了,这时候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还想奢求其它。
而这老吉搓着手说:
“如若让妇人来做,手脚能更细致些。”
当然这也只能说说,你有见过古代的女大夫么。
随着血液的输入,张老七的脉搏也逐渐有力起来。
张曦探试着脉搏。而一旁的吉泽军医也拉着另一只手探着脉搏,一连掐断几根胡须,满脸的惊奇,否则就难以表达对此技艺的惊叹。
“神术啊,神术啊”
“咦”
“啊”
此刻旁边原本押着曹军士兵的军士们此刻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要不要这样,这也太配合了喂,我说。”张曦心想着。转头去看时,才发现,曹军士兵一脸灰青,已然倒毙在地,而军士们早就散做一圈,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连豪迈的三将军也是,喉头耸动,与吉泽老军医一起,咽了口口水。当然为避免歧义,他们是各自咽下自个儿的口水。这才缓缓地转过眼看着张曦,齐声问道:
“你会夺血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