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北城门口。
“喝!”
又是一声呵斥,枪锋与刀锋铿锵交错,在空中爆出火花。这是第十五次交锋,围观的人都看得心驰目眩。
从一开始诸葛骥就告诉我,我的腕力虽然通过训练还能有长进,但终归上限有限。所以我不能靠力量取胜,靠的是速度和身位。
是几个回合试探出李校尉的路子后,我渐渐发现自己竟完全不落下风,便开始连续还击。那李校尉虽力大,但我的枪现在确实很快,他只得频频招架,力气完全用不上。
我在场面上慢慢占据主动,见他已经节节败退,突然心想,他现在是我们长官,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我要是把他胜了,势必会影响他之后指挥战斗。
于是我心生一计,先是一招“亢龙有悔”的回马枪,故意出枪到一半就收回,卖出个大破绽。
李校尉对我这突如其来暴露的命门感到不可思议,犹豫了一下后,接着反手便是一刀,我回跳了两步,有意不握紧枪杆,枪被其用刀背拍飞。
随着枪脱手,我自己也有意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待站稳身位,笑道:“李将军好刀法,在下甘拜下风。”
那李校尉也忙拱手回了礼,语气没有了之前了豪爽之气,低头喃喃道:“不敢不敢,这位兄弟枪法惊人啊。”说完走到我面前拍了拍肩膀,点了两下头示意。
我也会意地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出我是故意输的了。但周围那些士兵显然没人察觉到,都给我二人拍手叫好。
“李校尉和这张兄弟都是好功夫啊!”
“是啊,张兄弟年纪轻轻,还生的白白净净的,谁知如此了不得!”
身后子龙也抚掌大笑,道:“张兄弟能与我们李校尉战二十个回合上下,这军中士兵可都没几人能做到,佩服佩服。”看他那眼神,我自知定是瞒不过他,仍是谦让道:“侥幸而已。”
“不如再亮亮兄弟的箭法?”子龙压低声音对我说,“这次我跟你比。”
我心想这是不想打仗了吗?在这比武倒是比上劲了。赵云可是不逊于吕布的神箭手,他对我有何等信心,竟然觉得我配得上和他一战?
我踌躇道:“子龙将军,我等江湖拳脚岂敢当真与您比划,刚才若非李将军手下留情,以沫早已败下阵来。”
“既如此,就不比了,单看兄弟的就好。来人,把旗子挂到城上。”说完也不等我回应,挥手示意随从上城楼,又转向边上的鲁宁,“这位兄弟,借你方天画戟一用。”
我暗想这赵云明显是处心积虑过了,可为何此时要花时间在我们几人身上呢?大战在即,怎能如此耽误工夫?
那士兵把方天画戟固定在城墙头,旗子上下两个长布条拴在方天画戟的上下两个小枝上,上书“曹”字,想是之前在汝南与曹军作战缴获留下的旗帜。
“射下这面旗,射击距离兄弟请自便。”赵云微微一弯腰,像是迎接我进他家做客一般轻松惬意。而我此时手心攥满了汗水,侧身看看胖子他们,诸葛骥使了个眼色,示意没问题。把我的弓箭甩手扔给我。
吕布当年在小沛辕门射戟,距离一百五十步,实际上是一百米多一些。我从城门边盯着那旗缓缓后退,我肯定不能故意射太近,不然这赵云还得接着玩下去。我意图在有把握范围的较远位置出手。那布条不比人那么大面积,相当于要求直中红心。
退到六七十米,围观的士兵和民兵都“喔”地喊出来,我听得很清晰地是自己大口喘气的声音,同时多少能听到些窃窃私语。
又退了几步,我一个弓步,张弓搭箭。诸葛骥教了我和胖子几个月箭法,天天在山里狩猎活动的野兔野鹿等等,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我习惯了快速出手,众人以为我要瞄准很久,而那支箭已经离弦而去,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上边的布条断了,“曹”字大旗不再飘扬,软绵绵地塌了下来。
“好!好!好!”周围数百人都挥动着手中的武器为我欢呼,我感觉像做梦一样。我自己也难掩兴奋,看向诸葛骥,没给大师父丢脸。
赵云笑了,却一点也不显得惊讶,或是大战打了这么多年,他自己的或是他见过的如此箭法已不在少数,又或者,他早就对知道我很可能可以完成。
他示意众军安静,道:“如今大敌当前,刘皇叔缺兵少将,需要更多有能力的人站出来,协助我协助李校尉守,带领大家守住北门。”
说着他顿了一下,指了指我,又指向了边上我的那群同样被他惊呆了的兄弟,激昂道:“在我看来,张兄弟和他的几个兄弟都有这个能力。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我这才反应过来,深感说赵云治军有方。当前急需在一群新兵中挑出可以领导他们甚至还要能领导老兵的人,这些人必须得能服众,因此他才费尽心思促成一场比武。
“愿听从领导!”北门上下震天动地的呐喊。
斩将夺旗是古代胜利的标志,赵云这一手同样寓意深刻,极能振奋人心,前提是,他相信我能在不可思议的距离完成。
城门突然开了,一匹快马冲入,大喊“曹仁军离城十里!”
我看向城墙上摇摇欲坠的“曹”字大旗,又看向身旁的赵云,手中的百鸟朝凤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