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装潢考究的酒楼包厢里,王光辉按妈妈的要求设下宴席,一是庆祝妈妈认安娜为女儿,二是给吴小丽压惊并欢迎她入住王家别墅。另外,也顺便庆祝王光辉买了新车——本地习俗叫做“吃轮子”。
王母坐在正中间的主席位,她右边是安娜,左边是王光辉,还有田力、钱小芳、吴小丽的妈妈,一共6个大人。另外还有3个小孩:钱小芳的女儿、安娜的女儿、吴小丽的儿子。
王光辉有意把吴小丽当作重点来宾,问她:“呃,吴小丽,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吴一伟。”吴小丽答。
王光辉:“吴一伟?那行,你好好培养,将来——”
王光辉欲言又止,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将来怎么样?长大了可以做你的女婿吗?”
“安娜不愿意呢,她说王红妹将来要嫁给一个大叔。吴一伟只比王红妹大十几天,恐怕是没希望了吧?”
王光辉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等他将来长大了,要好好报答父母和长辈。对吧,吴妈妈对吧?”
吴小丽的妈妈心事重重的正在发呆,突然听见王光辉在对她说话,就点头称是
看看桌面上已经上了三个菜了,王光辉赶紧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来吧,今天是我的妈妈大人设宴款待大家,我就代表她老人家,敬各位一杯。祝大家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工作顺利、事业发达。我干了,你们都随意。”
“干杯!”大家欢呼。
王光辉喝完了一杯红酒,笑道:“好,大家放开吃,把桌上的菜全都消灭干净,不准打包,只能把骨头带回去给家米,好不好?”
“好!”大家又欢呼。
这时,田力向王光辉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就走到包厢的门外去了。
田力说:“老板,刚才我在接吴小丽来这里的路上,红彩妹妹打电话来了,她的情绪很不好啊。”
王光辉急问:“嗯,为什么?”
田力叹息道:“唉,还是安娜玩的老把戏。安娜把一些在你们家里拍的照片,还有她和你妈妈的合影,传到了微信群里炫耀、显摆,结果刺激了红彩妹妹。”
田力说着,从自己手机里调出了那些照片,给王光辉看。
王光辉看完了那些照片,十分无奈地说:“唉,这个安娜,太厉害了。怎么办呢?我的妈妈是突然出现的,我也没有思想准备。这些天,我只想着怎么让我妈妈心里舒坦。我妈妈太依赖孙女了,我也不能不让安娜来我家里呀,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田力沉默。
王光辉自语似地说:“要不,我还是回灵泉寺去?”
田力:“那不行吧,你妈妈在家里,你怎么能不陪着她呢。”
王光辉:“要不,我去找红彩妹妹,把她接回家里来?”
田力:“这个——目前恐怕很难办,因为她现在演出任务很重,又是唯一的女一号,剧组离不开她,她的众多粉丝也不会答应呀。”
王光辉:“是啊是啊,只能在安娜身上想办法了。等下吃完饭,你先送其他人回去,我把安娜留下来,跟她认真谈一谈。嗨,虽然我心里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必须要跟她谈一谈了。”
田力表示同意:“好,我们进去吧。”
重新回到包厢里,王光辉又拿钱小芳的女儿寻开心,笑着问道:“这位漂亮的小妹妹,你今年几岁?叫什么名字啊?”
钱小芳替女儿答道:“她叫刘小路,今年12岁。”
王光辉笑道:“喂喂,钱小芳,我是问你的女儿,没有问你呀。你这是属于包办代替,要罚酒的啊。”
大家原本以为王光辉只是随便说说,并不会真的要钱小芳喝酒。哪知,钱小芳竟然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起身说:“各位,不瞒大家说,今天恰好是我女儿刘小路的生日。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这也说明我们母女两人和王老板一家是有缘分的对吧。我就借花献佛,干了这杯酒,替我女儿谢谢大家了。”
“哇!太巧啦!”
“好!生日快乐!”
大家都乐了,纷纷祝福刘小路。田力则马上走出包厢,去向服务员追要了一个生日蛋糕。
很快,生日蛋糕来了,由两个服务员双手捧着,已经点燃了蜡烛。
刘小路性格原本比较内向的,此时脸上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像春天的花儿一样鲜丽。
钱小芳更是激动,眼里含着泪,连声说:“谢谢,谢谢大家。”
服务员说:“漂亮的小寿星,快来许个愿,然后吹蜡烛。”
刘小路站在蛋糕前面,默默许愿,然后用两口气,吹灭了蜡烛。
“好啊!”
“祝你生日快乐——”
吴小丽和安娜拍着手,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王母看着眼前这一幕幕,不禁触景生情,早已是老泪纵横。
王光辉却是心不在焉地走神了,满脑子都是红彩妹妹的愁容,还仿佛听见她在伤心地哭诉——哥,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是啊,一个孤儿,靠自己的天赋和勤奋,终于赢得了公众的承认,赢得了自己的爱情。可是,如果王光辉违背了对红彩妹妹的感情承诺,那对她是一个多么大的伤害啊!
终于,聚餐要结束了。
王光辉对妈妈说:“妈,让田力先送你们回去,我和安娜留下来,有些事情要谈。”
王母以为王光辉和安娜有和好的希望,就笑呵呵地答应说:“对,对啊,你们两个是该好好地谈谈了。我们先回家了,你们谈吧。”
安娜没吱声,坐在原来的椅子上也没动。
待其他人都走了,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王光辉突然感觉气氛很压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安娜先开的口:“好久没说过话了啊,今天,要说什么呢?”
王光辉很快在心里找到了主题,直接就说:“今天,我要跟你说说你的一个不良习惯。”
“什么?”
王光辉阴沉着脸说:“你喜欢拍照片,然后传到微信群、传到上去展示,对吧?你觉得,这很好玩吗?”
安娜:“这——你知道的,我为了生王红妹,患了产后抑郁症,心里很苦闷。所以,我经常找一些事做做,转移注意力,缓解精神压力。”
王光辉提高了语调说:“可是,你偏偏要搞那些让别人烦心的照片,这是居心何在啊?发了那些照片,就能治好你的产后抑郁症吗?”
起初,安娜不太能确定王光辉会要跟她说什么内容,现在知道了,她反而觉得无所谓了。她心里在想,不就是红彩妹妹又告状了吗?她远在天边,四处忙碌;我人在王母身边,受老人庇护,她红彩妹妹哪里争得过我?何况,我有女儿做砝码,掌控了王母的心理弱点,我就不信,谁能拿我不当回事?
一想到这些,她就突然找回了昔日的“快嘴安娜”作风,变了脸,也变了腔调。她也提高音调说:“孩子他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拍什么照片,发什么照片,碍着谁了?碰着谁了?挡着谁了?都没有啊,某些人为什么会烦心呢?”
王光辉:“哟呵,你还来劲了你!生了个女儿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孩子他爸’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招数都拿出来吧!”
安娜:“我有什么招数?我又能有什么招数?哼,你倒是应该看看你自己,一个所谓男子汉,自己做的事,却不敢担当,有女儿却不愿承认是孩子他爸。明明知道我患了产后抑郁症,你也不去医院看我一眼。现在,我让你妈妈能够和她的孙女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这是多好的事啊。可是,你却没有半句好话。非但如此,你还不顾我的感受,受了某人的挑拨而对我无理指责。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吗?”
王光辉:“安娜,你也太不知廉耻了吧?当初是你自己,故意设下圈套引诱我,你才有了身孕。你自己想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结婚了?我说过吗?没有呀。后来,我给了你100万,你拿了钱,还坚持要生下孩子,那是你自己的事啊,我有必要担当什么吗?”
安娜:“王光辉,你更无耻!事关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却想用钱来摆平我们母女。哼哼,100万?土豪给的100万,算女儿的学费还是生活费呀?我们的精神创伤值多少钱呢?100万能够买到几斤几两的幸福啊?退给你那100万,你能还给我少女情怀和贞操吗?”
王光辉:“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嫌钱少了啊?”
安娜:“谁跟你说钱了?这是钱的问题吗?你毁了我们母女做人的尊严,你赔得起吗?”
王光辉原本以为自己是占理的,谁知被安娜这样三言两语一顿痛斥,竟然哑口无言了。
安娜感觉自己痛快了,转身,摔门——“哐!”,然后走了。
这样的情况,大大出乎王光辉的预料。他懵了,愣了,一个人在包厢里静静地坐着,心里方寸大乱。他的内心出现了两个“王光辉”,他们互相争论起来——
一个说:当初是她用计谋勾引我的,谁知那样就真的让她怀孕了,那是一场意外。
另一个说:意外为什么会发现在你的身上?作为一个男人,你难道没有道德责任?
一个说:那她作为一个成年女人,也应该知道后果自负的生活逻辑呀,凭什么道理都到女人那一边去了?
另一个说:十月怀胎的磨难和一朝分娩的痛苦,都是由女人独自承担的;出生后的子女却要取男方的姓氏,成为男家的后裔,女人则永远是外族,你说这世界公平吗?
一个说:意外怀孕之后,她有很多的机会可以终止妊娠。那么,她自己选择的结果,难道也可以要男方来承担吗?
另一个说:她生下了孩子,就是对后果的承担。你不要口口声声说是她勾引你的,要知道,男欢女爱、异性相吸就是人类本性,不是她的错呀。
“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的错?”王光辉最后问了自己一句,他自己答不上来,只好走了,回家去。
回到家里时,王光辉看见妈妈坐在客厅门口伤心流泪。他忙问钱小芳:“嗯,怎么了?我妈妈她怎么了?”
钱小芳红着眼圈说:“安娜抱着女儿走了,你妈心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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